受害者要求强奸犯赔偿处女膜修补费引发争议

　　-参辩嘉宾-

　　崔勤之(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陈世荣(北京交通大学法学教授)

　　吴小军(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

　　岳成(岳成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

　　-精彩语言-

　　刑事诉讼法将赔偿的范围限定于“物质损失”，而不包括精神损失，强奸犯可以不赔偿被害人的精神损害。　——吴小军

　　遭受强奸，处女膜破损，应该视同财产遭受损坏，在当今技术条件允许处女膜修补的情况下，强奸犯应当赔偿被害人为修补处女膜所支付的费用。　——岳成

　　处女膜的破损是否为强奸犯的行为所致，谁都说不清，但本案的特殊性在于，处女膜修补赔偿是民法意义上的诉讼请求，本质上不同于刑法意义上“疑罪从无”的价值取向。　——崔勤之、陈世荣

　　-新闻回放-

　　3月25日，一名12岁的幼女向16岁强奸犯提出5万元精神损害赔偿和赔偿1万元处女膜修补费，却被法院驳回。

　　16岁的少年强强(化名)初中毕业后到重庆打工，和同事杨某一家均住在工厂宿舍里，不久，便和杨的12岁女儿玲子(化名)混熟了。去年9月12日，强强准备约玲子一同赶场。当他看到玲子独自在家时，遂与玲子发生了性关系。因为怕挨父母骂，玲子没有将此事告诉父母。强强得寸进尺。同月20日晚，他见玲子又独自在家，欲再次和她发生性关系，玲子大哭，他逃走。此后，强强到处炫耀，此事便在全厂传开了。玲子父母后来得知向警方报案。重庆市大渡口区法院审理了这起案件。

　　可否获得精神赔偿？

　　正 方　赔偿有法理依据

　　崔勤之、陈世荣：被害人应该获得精神损害赔偿。按照我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本案是强奸案，但并非单纯的刑事案件。强奸犯实施强奸行为是一个犯罪行为；公然宣扬更让被害人的精神世界雪上加霜，是性质极其恶劣的另一行为。本案应由人民检察院提起刑事诉讼，原告应当为检察院，而不是被害人一方。玲子提起的诉讼属于民事性质的，应作单独作为民事案件处理；本案将其作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处理，不妥。这起案件应该依照我国民法通则的有关法理精神，结合事实，作出突破性的判决，支持被害人提出的5万元的精神损害赔偿请求。

　　反 方　精神损害不在法定赔偿范围

　　吴小军：根据我国现行法律的规定，被害人因被告人的犯罪行为而造成的物质损失，有权要求被告人赔偿。基于“有损害就有赔偿”的自然法原则，一方面国家对被告人的犯罪行为课以刑事责任；另一方面被害人对犯罪行为造成的损害有权主张民事赔偿。民事附带刑事诉讼在国家与被害人之间寻得“双赢”的支点。但需要注意的是，我国现行刑事诉讼法将赔偿的范围限定于“物质损失”，而不包括精神损失。

　　赔偿缺乏法律支持

　　岳成：刑事案件中受到伤害的人，从常理判断，其精神亦受到损害，应判处精神损害赔偿。但我国的法律对刑事案件中只追究加害人的刑事责任，对于被害人的精神损害赔偿请求，不予支持，即精神损害不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赔偿范围中。所以，被害人玲子提出的五万元精神损害赔偿请求，不能获得法院的支持。

　　-焦点-

　　-被害人该不该获得精神损害赔偿？

　　-被害人该不该获得“贞操复原费”？

　　-看点-

　　-“贞操损坏”是不是民法意义上的物质损坏？

　　-“贞操破损”由谁举证？该如何举证？

　　-“贞操复原费”赔偿是否有法律依据？

　　“贞操复原费”谁付？

　　正 方　强奸犯应赔偿“复原费”

　　崔勤之、陈世荣：本案中强奸犯多次实施强奸行为(包括未遂)，被害人身心都受到伤害。如果个人很看重贞操，那么她看重的程度有多深，精神损害亦有多深。被害人做处女膜修补手术，是她个人的权利，至于费用多少，加害人应该如数赔偿。被害人处女膜的破损是否为强奸犯所致，谁都说不清，但本案的特殊性在于，处女膜修补赔偿是民法意义上的诉讼请求，本质上不同于刑法意义上“疑罪从无”的价值取向。所以，被害人要求做处女膜修补，加害人应该承担恢复原状的民事责任，赔偿被害人的损失。

　　获“复原费”符合法律精神

　　岳成：被害人应该获得处女膜修补费。法律是保护弱者的，玲子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从法律上说是个不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无论在智力还是在体质或者在主张权利的能力上，都是属于法律特别保护的群体中的一员。她遭受强奸，处女膜破损，应该视为财产遭受损坏性质看待，在当今技术条件允许修补的情况下，法院应该判决强奸犯赔偿被害人为修补处女膜所支付的费用，这样判决是不违背法律精神的。

　　反 方　没有证据支持获取“复原费”

　　吴小军：从应然的层面(to be)来看，如果玲子果真作了处女膜修复手术，并能提出相应的证据，她当然有权获得修复费。但是，本案的要害在于：被害人并没有提供相应的证据来支持其主张。因此，即从实然的层面来看，由于缺乏相关的证据，法院并不能支持被害人的诉讼请求，玲子因而也不能获得处女膜的修复费。具体来说：第一，本案只有玲子被强奸的证据，而没有处女膜破裂的证据。因为从生理学的角度来看，造成处女膜破裂的原因有多种，如有的女性在参加跳高、骑马、武术等剧烈运动时可能使得处女膜破裂，性交并非处女膜破裂的唯一原因。第二，玲子没有提供相关修复处女膜的证据，如手术证明、医疗费证明、修复病历等相关证据。正因如此，法院无法支持被害人的主张。 本报记者　林碧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