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切除智障少女子宫续:当事人遭查暂未刑拘

知情者提供的福利院两年前收养人员“全家福”，暂不能确认两女童是否在其中。来源：华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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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市城东医院大门。来源：华商报

　　都是先天性愚型，术后身体状况良好

　　“4月14日下午被切除子宫后，两个孩子至今身体状况良好，而且都在儿童福利院。”贾桂林向记者透露，但因为儿童福利院实行封闭管理，以及担心春季各种传染疾病的侵入，老院长委婉谢绝了记者同两个孩子见面的请求。

　　老院长告诉记者，被切除子宫的兰兰（化名）今年14岁，有1.56米高，来福利院两年了，是一名被家长遗弃的智障女孩。她现在的名字是福利院取的，年龄也是大体估的。

　　兰兰属于智能极度低下，是先天性遗传，她两只眼睛之间的距离比平常人要宽出许多，鼻梁扁平，走起路来晃头晃脑。

　　来儿童福利院前，兰兰一直在街头流浪，后来被南通市救助站的人员发现，随即就被送了过来。她进来时蓬头垢面，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为此，福利院工作人员没少花心思，帮她清洗、换新衣、做身体检查。

　　不过，在福利院待了两年多，兰兰除了学会见谁都叫“妈妈”外，其他一句像样的话也表达不出，衣服要工作人员帮忙穿，自己不能处理大小便，至今还要用尿布，吃饭时总是将饭菜撒得满桌子都是。

　　另一名被切除子宫的少女琳琳（化名），今年16岁，个子1.50米，如同她的年龄一样，她到福利院也整整16年了，曾经是一名弃婴。她也同样智能极度低下，外表先天性愚型，但身体情况比兰兰还要严重，因为她连一句“妈妈”也讲不清楚。

　　老院长告诉记者，两个孩子来月经都已经好长时间，而且都伴有严重的痛经，致使她们经常在半夜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同时，当经期中出现大量流血时，她们都束手无策，虽然工作人员多次教她们，但结果还是非常糟糕。每到月经来时，她们的身上、床上到处是血迹。而这种情况，是福利院从没有遇到过的。

　　“无奈之下，福利院想到了对她们实施子宫切除手术。”贾桂林说。

　　是福利院领导商量后的决定，最初意向术后需付费

　　贾院长还告诉记者，切除子宫是福利院领导商量后的决定，而非副院长陈晓燕一人独自拍板。

　　由于此次子宫手术经过了三个关键机构及人物，南通儿童福利院的副院长陈晓燕、南通大学附属医院妇科医生王晨毅和苏韵华、南通市城东医院。那么，在整个链条运转当中是否有金钱交易存在？

　　此前，主刀医生王晨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坦承，他和城东医院都没收一分钱，完全是义务的，当一件公益事情来做。

　　而城东医院汤副院长也曾信誓旦旦地表示过，主刀医生是南通大学附属医院的王晨毅，虽然城东医院有医生协助，而且提供了场地，但都是分文不收。

　　然而根据记者的最新调查，情况却并非如此。老院长贾桂林亲口承认，按照最初的意向，南通儿童福利院在手术结束后，需付给城东医院一部分场地和手术费用。只是事情曝光后，城东医院没敢收取这些费用。至于主刀医生王晨毅和介绍人苏韵华有没有收取费用，现在还不得而知。

　　出发点是好的，对智障少女进行这样的手术早有先例

　　反思这起耸人听闻的子宫切除事件，老院长贾桂林并不认为有什么严重过错。“从我的角度说，出发点都是好的，是善意的，毕竟是为了减轻孩子的痛苦，提高她们的生活质量，而且福利院没有任何私利，不对器官进行买卖移植。所以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这种情况，因为她们是一群特殊的人。”

　　除此之外，让贾桂林觉得此事“合理性”的地方在于，对智力极度低下的女孩实施子宫切除手术在很多福利院都有过先例。据贾桂林了解，国内部分城市的福利院都对智障女孩做过子宫切除手术。

　　与此同时，很多福利院寄养的智障女孩，在来之前都被家长做了子宫切除。“而且并不少见。”贾桂林说，这种情况在当地某些福利院就有。

　　贾桂林向记者透露，南通市某医院一位医生有一个智障女儿，同样来了月经而痛苦不堪，后来他托人给孩子切除了子宫，然后再送到了该市一家福利院寄养。

　　从法律的角度，老院长替儿童福利院辩解道，“《婚姻法》第五款规定，医学上认定智能极度低下的人不能结婚，所以切除子宫没有伤害她们的生育权。”

　　十几年来始终是当地文明单位，对孩子照顾无微不至

　　南通儿童福利院的前身是南通社会福利院，十几年来一直是南通市的文明单位。如今，南通社会福利院继续存在。

　　老院长贾桂林说，两家福利院实际上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54岁的缪开荣身兼两院的院长，副院长陈晓燕负责儿童福利院这一块的事务。

　　南通儿童福利院前年投入使用后，专门负责收养16岁以下的孩子，待孩子17岁后便转入南通社会福利院。南通儿童福利院没有成立前，孩子和老人都收养在南通社会福利院，两个被切除子宫的孩子也都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现在的南通儿童福利院2003年投入使用，占地13.59亩，总共收养了74个孩子，其中一半智障，另一半存在其它不同类型的残障。

　　福利院主要依靠当地财政支持，另外接受一小部分的社会捐助。孩子的伙食标准按照国家规定的每月210元执行，可以保证天天有荤菜吃。另外，每个孩子每月的其它开销标准为100元。一旦遇到大病或者动手术，还可以向财政申请专项费用。

　　贾桂林告诉记者，所有在这里的孩子都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有条件的孩子还被送到附近学校接受义务教育，那些智力比较低下、无法适应外面教育的孩子，院里专门聘请了4个老师在里面帮他们学习文化课。

　　陈晓燕名校毕业，却愿投身小福利院与智障孩子为伴

　　受到舆论谴责的南通儿童福利院副院长陈晓燕，今年39岁，总是架着一副近视眼镜，身材修长，有1.70米高，看起来文静、和气。老院长贾桂林这样评价这个昔日的部下：“这是一个事业心、责任心极强的领导。”

　　平时工作中，陈晓燕为人诚恳，很容易接近人，工作人员也特别喜欢与她谈心。

　　陈晓燕是南通本地人，小时候在南通下面的海门县长大，后来考取了天津南开大学社会学专业，毕业后主动申请，要求到南通市社会福利院。对于陈晓燕当初的选择，贾桂林至今佩服不已，“堂堂一个南开大学的毕业生能来小小福利院，天天与智障人相处，说明她是一个非常富有爱心的人。”

　　到南通社会福利院后，年轻的陈晓燕被安排在办公室做文秘。在这个岗位上她如鱼得水，将自己的社会学专业发挥得淋漓尽致，勤奋细致的她总是将领导分配的各项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

　　多年后，陈晓燕被提拔为院办主任，福利院的后勤重任就压在她的身上，但她出色地完成了角色转换。

　　“在我印象中，事情交给她做，就是放心。”作为陈晓燕的老领导贾桂林向记者回忆。

　　3年前，做事稳重的陈晓燕上任南通社会福利院副院长，这时，正处南通社会福利院高速发展之时，正在积极筹划建设南通儿童福利院。在这个关键时期，陈晓燕不仅继续着往日稳重的办事风格，而且多了几丝雷厉风行，为儿童福利院筹集建设资金立下了汗马功劳。2003年，儿童福利院建成后，陈晓燕离开工作多年的社会福利院，虽然名头上还是副院长，但实际上是儿童福利院的一把手。

　　“这几年，她几乎将所有精力都花在孩子们身上，常常深夜才回到家。”贾桂林告诉记者，陈晓燕有一个上中学的女儿，由于丈夫在外地工作，她生怕因家庭而拖累儿童福利院的工作，硬是将女儿寄宿在同事家中。

　　儿童福利院的孩子都有先天性的身体残障，他们需要经常到南京等地的医院做手术以及身体矫正，而每次陈晓燕都亲自陪同，但去后她从不留宿，为的是给福利院省点紧张的费用。

　　事发后，这名优秀的副院长异常惊慌，多次找到老院长贾桂林说：“我弄不明白，结果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作者：晨报特派记者杜琛江苏南通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