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偷窃声名狼藉 爷爷将其关铁笼4个月

    5月9日，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播出《牢笼里的少年》，以下是节目实录：

　　影像：铁笼子

　　主持人阿丘：铁笼，铁锁、铁栏，哎，您可别误会，这可不是关什么生擒猛兽的地方

，这个铁笼曾经关过一个孩子，一个14岁的孩子，这个孩子在这个只有不到4平方米的铁笼里生活了4个月的时间。到底是谁有这样的狠心，把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关在这样的铁笼里？我和您说呀，关这个孩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的爷爷。

　　影像：

　　小沛的爷爷：我想要救这个孙子，就是爱他！我先前讲的，不爱他我就不会做这个铁笼子，我是要把他关好，我不是要把他关死！

　　主持人阿丘：不是把你关伤，也不是把你关死，我是对你进行帮助！这话越听越不容易理解，明明是把自己亲生的孙子关在铁笼子里，还说是为了孩子好？这是一种怎样的爱？这种爱中间又夹杂着什么样的复杂情感呢？

　　解说：那位名叫小沛的被自己爷爷关进笼子的少年，就生活在湖南湘乡市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我的同事来到这里的时候，小沛家中的铁笼子就放在家里没有住人的破瓦房里，已经锈迹斑斑。邻居说，去年9月的一天，小沛乘爷爷不注意，撬开了一根铁栏，逃了出去。

　　影像：铁笼子

　　主持人阿丘：小沛的妈妈说，小沛这天没去上学，也好几天没回家了，听说要找小沛，村支书主动带着记者走了几条街，也没打听到小沛的下落，于是他带着我的同事却找到了正在一所建筑工地打工的小沛父亲。

　　影像：

　　小沛父亲 刘耀兵：什么电视台我都不会跟你搭话。来意？我不管你的来意，不跟你搭话。

　　旁白：听说我的同事要找小沛，小沛的父亲情绪特别激动

　　影像：

　　小沛父亲 刘耀兵：今天你要带他走，带他到哪个少管所去，还给你出钱，我们就马上送人去，知道么？

　　主持人阿丘：小沛的父亲告诉我的同事，这孩子在几年前就沾染上了小偷小摸的恶习，邻居家里的鸡鸭，村里的电线，但凡是能用来换钱的东西，小沛都去偷，十里乡亲都知道小沛的恶名，这让他这位当父亲的，感到很大的压力。

　　采访：

　　记者：你有多长时间没见你儿子了？

　　小沛父亲 刘耀兵：八天了。

　　记者：你想见他吗？

　　小沛父亲 刘耀兵：见他有什么用啊。他今天回，想要你的东西就拿的走。

　　记者：你八天没见你儿子了，你想他吗？

　　小沛父亲 刘耀兵：他偷我东西，他到外面偷啊，搞得附近偷，家门口偷。

　　记者：你还想把他教育好？

　　小沛父亲 刘耀兵：(摇头)

　　记者：为什么呢？对他失去信心了？

　　小沛父亲 刘耀兵：(摇头)

　　记者：小沛都做了哪些事情让你这么失望？

　　小沛父亲 刘耀兵：做笼子的那一次钢筋全了，钢筋都卖掉了。

　　记者：就是说他连你的东西也偷？

　　小沛父亲 刘耀兵：钢筋都卖掉了，建那个房子，家里建房子的钢筋都卖掉了。

　　主持人阿丘：连把自己家盖房子的钢筋都给卖了！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小沛不但吃窝边草，而且连窝里的草也不放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几经周折，我的同事终于在一家拆房的工地上，找到了小沛。

　　影像：劝说小沛，小沛倔强不理。 　刘书记拽小沛，和小沛谈心。

　　旁白：就在记者劝说小沛接受采访的时候，邻村的一个农民气势汹汹地也来找小沛。

　　影像：

　　丢羊人：我问那些人，他们说是他偷的羊，是他，他是头头。

　　旁白：这位农民名叫龚秋良，他家在山上养了50多头羊，可最近被人偷得只剩下10多头，据他说在本村抓到两个偷羊的孩子，这两个孩子指认偷羊一事是小沛带的头。

　　影像：

　　丢羊人：我不用看记者：你能确定就是小沛拿的吗？

　　失主：确定。

　　记者：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呢？

　　失主：我那边的小朋友抓了两个，抓着我的羊，一共三个人。

　　记者：你跟阿姨讲讲，你到底偷没偷他的羊 ，

　　小沛：你倒是讲啊，是我偷的吗 ？

　　丢羊人：你到羊栏里没去吗

　　小沛：羊栏我都不知道在那里

　　丢羊人：你到我的羊栏里面偷了羊，然后养几天再卖掉

　　小沛：哪里，你到我家屋里去看看！有羊没有？

　　旁白：眼看一时无法弄清事实地真相，丢羊人决定把那两个偷羊地孩子找来，和小沛当场对质。

　　影像：

　　记者：小沛，你到底有没有偷他的羊？

　　小沛:我知都不知道

　　旁人：那个人是吗

　　记者：笑什么笑

　　记者：你给我说说，你有没有跟那个叔叔说，他偷了羊？

　　作证的孩子：没有，没有讲过！我什么时候讲了 。

　　小沛:他没讲，他没讲我去偷了你的羊！

　　主持人阿丘：看来小沛在村里可真是声名狼藉，偷窃的坏名声早已经家喻户晓，村里人无论谁家丢了东西，第一个怀疑的准是小沛，这其中有的是他偷的，但也有很多也确实冤枉了这个孩子。

　　采访：

　　小沛:我家屋里养了羊，你去牵了来，牵来做为证据啊，去捡根羊毛看看！到我家屋门口

　　记者：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拿别人东西是什么时候？

　　小沛：11岁。

　　记者：当时拿的什么东西？

　　小沛：鸡蛋。

　　记者：你当时为什么要偷人家的鸡蛋？

　　小沛：肚子饿了。

　　记者：那个时候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小沛：10天。

　　记者：有10天了，什么东西都没吃？一点东西都没吃吗？

　　小沛：没吃。

　　记者：你爸爸妈妈呢？你爸爸妈妈那时候都到哪儿去了？

　　小沛：打牌去了。

　　主持人阿丘：10天没有吃饭？父母打牌去了？我不知道您听到这段对话地时候是什么感受？我想小沛说的十天没吃东西可能有点夸张，但是他当时有许多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却是一个事实，饥饿，孤独，在一个11岁少年地心中发酵，最终，让小沛走上了今天这条不归路。我不知道此刻小沛地父母有没有坐在电视机面前，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小沛的这段独白？有没有想到当时把小沛一个人扔到家里去外面打牌对他的影响？我的同事在采访中了解到，幼年小沛遭受的苦难，还有很多。

　　影像：

　　小沛表姐：在1岁多的时候呢，家里面没人照顾，然后饭也不是很按时的能够吃到，所以他家里面像睡觉了，父母不在他就会爬出去，爬到洞里面找爸爸妈妈，有的时候找不到，那个小孩子就会自己在外面，在房子周围自己玩一段时间，玩累了自己又爬回洞里面去，饿了就随便抓一点能吃的东西，像红薯啊，冷饭之类的，如果吃完了，自己困了自己爬到床上睡觉。

　　主持人阿丘：我打听了一下，小沛家院墙上地这个洞是农村里鸡啊，猫啊，狗啊进的洞，洞口很小，只有1岁大的孩子才能爬进去，小沛的童年就是在爬进爬出这个洞中度过的。

　　影像：小沛家空镜头；小沛地表情；

　　(隐黑)

　　解说词： 这位是小沛的爷爷，他是小沛平时在家里最亲近的人，每次小沛在外面流浪回来，都是他给自己的孙子做饭，换洗衣裳。可是，就是这位一向对小沛特别好的爷爷，在去年却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把自己14岁的孙子关在了一个铁笼子里，而且一关就是4个月。事情还得从去年4月的一起案件说起。

　　影像：

　　湖南省湘乡市月山镇派出所所长贺伟林： 4月底的一个下午，刚刚我在值班室，就看到一个老头拿一个麻绳就把一个小孩五花大绑送到我值班室来了。

　　旁白：这位被五花大绑的小孩就是小沛，而押送小沛到派出所的，就是这位大爷陈东生，陈大爷和派出所的民警说，他们家丢了东西。

　　影像：

　　小沛的邻居陈东生：屋里出了问题，家里八千元存折500元现金丢了。我的老伴急得不得了，急得在地上滚。

　　主持人阿丘：这位陈大爷家就住在小沛家隔壁，钱丢了以后，陈大爷怀疑小偷就是小沛，于是陈大爷找到了小沛家，看到小沛后，陈大爷对小沛一阵暴打，小沛于是承认了自己偷了陈大爷的钱，但是存折和钱都没有找到，气愤的陈大爷于是把小沛给五花大绑送到了派出所。可是派出所一调查，没证据，当天又把小沛给放了，丢了钱的陈大爷却不依不饶，硬要小沛家给个交代。那时候，小沛的父亲在长沙打工，家里只有小沛的爷爷和母亲，他们也认为钱是小沛偷的，情急之下，小沛的爷爷想出了一个极端的办法，他悄悄地找到了村上的一个电焊工，让他给焊一个铁笼子，他要把小沛关起来。

　　影像：

　　小沛的爷爷：我这个孙子他不体恤爷爷，后来我被逼得咧，做个笼子，他们说你做笼子做不得啦，我说做不得我也要做，要坐牢我去。我想要留住这个孙。

　　主持人阿丘：留住这个孙子，爷爷真是爱孙心切啊，爷爷一门心思的要把小沛小偷小摸的坏毛病给治好，才想出了如此下策，可是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却把铁匠刘秋生吓了一大跳，但碍于小沛爷爷的情面，他还是把铁笼子焊了出来，但小沛的爷爷怎么也没想到，铁匠刘秋生在做铁笼子的时留了一手，他故意把笼子的一根铁棍焊得不是很实稳。

　　采访：

　　记者：你为什么这么做呢？

　　电焊工 刘秋生：这是个小孩，把他关死了就不好了。麻烦了，他年幼无知。

　　主持人阿丘：铁笼做好的第二天，小沛的爷爷就带着小沛急急地住进了那个铁笼子，但是临到送小沛进笼子的那一刻，爷爷却伤心得落了泪。

　　影像：

　　爷爷：当时进去(他)没哭，我哭了，他没哭。 你替我想要哭不？80岁的爷爷带一个小孙子出来，14岁，自己做一个笼子，把他关到笼子里去，讲句俗话，进句违心的话，我为什么有个这样的命的，你以为我好过不喽？这些人的孩子都是应该去考学校上学的。

　　主持人阿丘：自从小沛进了铁笼，爷爷几乎寸步不离在铁笼边，又是送饭送水又是端便盆，夏天怕小沛被蚊子咬，还给铁笼子支起了蚊帐，爷爷不仅照顾着铁笼里的小沛的生活饮食，有时还会陪他一起坐在笼子里。

　　采访：

　　记者：一起坐在那个笼子里面的时候，你心里面难过吗？

　　爷爷：那是像刀子一样的在切咧，像把我的肝在一点点地切，痛不，你说痛不痛？

　　主持人阿丘：寒来暑往，一晃小沛在笼子里呆了足足4个月，4个月呀，一个14岁的少年在这个不足4平方米的地方，在这个终日不见阳光的铁笼子里，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

　　采访：

　　小沛 ：我们这个地方铁笼子只能关猪啊，鸡啊，我是人，我在铁笼子里面特别想出来，就把钢筋搞烂了出来。

　　记者：当时出来以后怎么办？

　　小沛：出来就跑。

　　记者：你恨爷爷吗？

　　小沛：不恨。

　　记者：爷爷都把你关进铁笼子了，你还不恨你爷爷？

　　小沛：爷爷关心我，对我好。

　　主持人阿丘：一天，趁爷爷不在家，小沛用自己坐着的那块木板撬开了当初没有焊牢的那根钢筋，终于逃出了铁笼子。不过，当天晚上，得了自由的小沛还是回了家。爷爷也没有再把小沛关进铁笼子。一个月后，小沛的爷爷被长沙的姑姑接走，家里最疼小沛的人走了，没过几天，小沛就被父亲赶出了家门，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影像：

　　早餐店老板：反正(他)睡在大桥下面，洗澡在湖里，把衣服晒干了再穿上，就这样的！

　　珍珠奶茶摊老板：就在我们新桥这个地方流浪，流浪的话他反正没有钱，没有钱没有东西吃，到处搞一点东西吃，好像他有几次饿了，没办法了，他就到我那个小摊位到我那里来，没钱要吃一碗珍珠奶茶，我就给他一碗吃了，

　　旁白：那段日子，小沛成天就在镇上流浪，成了货真价实的小流浪汉，饿了找别人要点吃的，困了就睡在网吧里，网吧关门后，他又只好在路边找个地方睡觉。时间长了，小沛在镇上和一些不良少年混在了一起，又干起了先前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而我的同事呆在湘乡的这几天，曾经劝过小沛，让他回家，但是小沛却一口回绝。那天晚上，小沛突发高烧，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诊断小沛得了肺气肿，病情非常严重。

　　主持人阿丘：我们的记者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沛的父亲，可一直到第三天，小沛的父亲才出现 。

　　采访：

　　记者：前两天给您打电话，我们约好的，昨天约好的，让您在家等我们。您又不在家等我们。

　　小沛父亲：吃酒去了，有个姐姐生日，建房子那个姐姐的生日，吃酒去了，几天没做事了

　　记者：一会小沛要去打针，你去吗！

　　小沛父亲：不愿意

　　影像：小沛跑了出去。

　　旁白：小沛听见父亲的话，夺门而出，费了很大周折，我的同事才把小沛找了回来，在城里打完点滴已是晚上10点多钟，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小沛回了家，这一回，小沛叫开了爷爷的门，爷孙俩又依偎在了一起。小沛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拍过照片，我们的记者给爷孙俩合了个影，也留下了小沛这段成长中的片许纪念。

　　影像：照片

　　主持人阿丘：我的同事昨天听说，现在的小沛病已经基本痊愈了，在当地政府的关心下，小沛也重新回到了原来就读的马龙小学上课了，小沛的父母也表示，今后再也不赶小沛出门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非常高兴，我觉得我们成人世界实在是欠小沛的太多太多，如果小沛当初在家庭中能够获得多一点关心和爱，那他恐怕也不会走到后来这条路上。尽管这只是一个假设，但这个假设却让我们这些成人思考，在小沛的人生道路上，我们这些大人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如果从此以后小沛能就此拥有正常的童年，也算是我们成人世界对小沛的一些补偿。但是，我还是有一些担心，担心他的父母还会出去打牌而忘记给小沛做饭，担心村里谁家丢了东西第一反应还是找小沛来算帐，担心小沛的考试成绩不好会被学校开除。但愿我的这些担心全都是多余的，在这里我也祝福小沛能够健康的成长！好，谢谢收看今晚的《社会记录》，再见！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五22：05首播，次日4：40，16：30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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