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酸甜苦辣

　　本期图书：《王蒙：不成样子的怀念》

　　图书作者：王蒙

　　出版商：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5年1月第1版

　　在当代中国文坛上，王蒙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他有着同辈作家不可比拟的社会阅历，从边疆到首都，从文坛到官场，从底层到高层，王蒙都生活得有滋有味，也因为如此，他与老一辈、同辈、下一辈的文人都能有着不同寻常的友谊。《不成样子的怀念》就是他对交往密切或心灵相通的34位文人的回忆及评述，有活着的、有死去的，有的已退出历史舞台，有的正活跃在图书市场。以文人的心去理解文人的酸甜苦辣，在他笔下的这些人物一个个个性分明、有血有肉，绝不像有的怀念文章，读起来全都是追悼会悼词的味道，千篇一律，拿腔拿调、面目可憎。

　　例如，王蒙写他有一次去看望晚年的周扬，当时周扬因脑血管疾病已语言错乱，只能傻笑的样子了，但当有人跟王蒙谈起将要开一个文艺方面的座谈会时，他“发现周扬的眼睛一亮”，“什么会？”他问，他的口齿不再含糊，他的语言再无障碍，他的笑容也不再随意平和，他的目光如电，他恢复了严肃精明乃至有点厉害的审视与警惕的表情。

　　再如丁玲，有一次丁玲给青年作家学员讲话，出语惊人。她说：“什么思想解放？我们那个时候，谁和谁相好，搬到一起住就是，哪里像现在这样麻烦！”她又说：“谁说我们没有创造性，每一次政治运动，整起人来，从来没有重样过！”

　　主管意识形态的官员也并非如他们坐在主席台上发言时给人们的那种印象，像胡乔木，王蒙讲“和他接触多了，我有时感到他的天真。虽然他是老革命老前辈，虽然他饱经政治风雨特别是党的上层沧桑，但我很难判断他是否入世很深、城府很深。我不知道是否因为他长期在高级领导机关工作，反而失去了深入社会底层，与三教九流、黑白两道打交道混生活的机会。他当然很重视他的权力与地位，他也很重视表现他的智识和才华，以及他的人情味。”

　　总之，读这本《不成样子的怀念》，每每会有一些新的发现，一些在人们心目中似乎已经成形了的文人形象，在王蒙的笔下又增添了新的内容。当然，毕竟时代已前进了许多，那些在老一辈文人心头曾经压着的让他们不得安宁的许多问题、纠葛、原则乃至斗争，在今天看来也许连问题都称不上，人生的悲剧就在于双方当初曾经以生命相争论的观点，在下一代人看来不过就是些笑料。观点是可笑的，为此而上纲上线，闹出人命则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