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雷伤腕突重围(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05日08:08 华商网-华商晨报

陈雷资料图片

本报记者与李敏（左）在陈雷 “安之居”前合影　李龙　摄

　　读者讲述

　　67年后的一封远方来信

　　我的伯父顾恒尊是“黄埔军校”第10期毕业生，抗日战争以后就杳无音信，直到2004年的一封远方来信才让我知道了伯父的“去向”。

　　这封信来自一位原籍沈阳现居台湾高雄的王廷宜先生，当年不仅与我的伯父是“黄埔”的同期同学，两人还同时参加了淞沪会战。

　　“‘九一八’令人惊，日寇炮轰北大营。东北三省遭沦陷，书桌虽小难安宁……‘黄埔’同窗又三载，中山陵前对天盟。36年6月毕业后，我俩分到36师216团第3营，‘大雁塔’下紧练兵。‘八一三’日寇在上海又燃火，36师得急令，火速赴沪斗顽凶。我和恒尊是排长，同写血书去请缨，加入了千人的敢死队，黄浦江边决雌雄。怎奈伤亡太惨重，敢死队员仅仅剩7名。恒尊掩护我爆破，弹片掀咱‘倒栽葱’。恒尊已被炸断腿，爬我身边两眼红。夺过我的爆破筒，扔下干粮泣无声。好恒尊，他引爆了江边的大油库，顿时血肉化长虹……时间是1937年8月21日下午2点钟，地点是上海黄浦江畔汇山码头东。磕头兄弟离我去，恒尊用死换我生。”整理并讲述：顾大鹏

　　亲历者说

　　新闻提示：一直都在听抗战史老专家们说起陈雷，说他是一位亲切、和蔼的老人。

　　与众多抗日志士一样，陈雷的名字也是后改的，他原名叫姜士元，1917年生于今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他在抗战烽火中逐渐成熟，从一名爱国学生成长为抗联战士，与赵尚志、李兆麟、周保中等出生入死，共抗日寇……

　　今年6月，原中顾委委员、黑龙江省原省委书记兼省长陈雷欣然接受邀请，出任本报抗战系列报道总顾问。

　　日前，本报记者前往陈雷在哈尔滨的家中，请他的夫人、黑龙江省政协原副主席、本报抗战系列报道顾问李敏，陈雷传记作家、抗日名将赵尚志外甥李龙共同讲述了这位老人的抗战之路。

　　5月28日，在传记作家李龙的引领下，记者走进了陈雷家的庭院。这是一座非常别致的庭院，墙上刻满了墨宝，落款大多是“老泉山人”。

　　“‘老泉山人’就是陈雷的号。”李龙解释说。但谁能想到，这些俊秀的墨宝都是老人用左手写成的，因为老人的右手手腕在战争中受过伤，敌人的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动脉，幸好战友用树枝顶住他的血管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随赵尚志从苏联返回东北

　　李龙是一位非常仔细的传记作家，他为正在整理的“陈雷同志回忆录”积累了大量卡片、纪录，仅年谱就写了长达25页：陈雷原名姜士元，1917年10月25日生于今佳木斯境内，1935年由下江特委委员高禹民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后曾担任佳木斯地下党市委书记。

　　“1938年冬，为躲避敌人追击，陈雷与张光迪带部队到了苏联，在那里陈雷见到了赵尚志。”李龙说。

　　“我秘密学习半年多，苏联方面要我随赵尚志部队回东北。给我改名叫王印，去长春的伪军里做秘密工作。”陈雷在回忆录里这样讲述，“苏军一个少校给了我一身苏军便服，随他到嘉阴（音）对面苏联境内的一个营地，在那里我见到了赵尚志和他准备回东北的部队”。

　　回到东北以后，赵尚志非常欣赏陈雷的才华，就留他在司令部里当了宣传科长，还让他参加了党委。

　　“在赵尚志的麾下，陈老的才华得到了全面展示，他的沉着冷静帮助抗日联军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李龙介绍说。

　　当时，开展游击区建设的刘凤阳在返回赵尚志司令部时被抗联六军一师师长陈绍宾给缴了械。“说刘凤阳是赵尚志的部下，不可靠，所以缴械。”赵尚志外甥李龙介绍说。

　　他们觉得陈绍宾是来者不善。“本来，赵尚志他们的营地很隐蔽，很安全，可谁知道，陈绍宾竟带着部队从南山上下来了。”李龙说。

　　赵尚志部队的岗哨发现了他们，就问是谁的部队，才知道这是陈绍宾的部队，他们是想来缴械的。

　　当时陈绍宾的部队就驻扎在距离赵尚志营地1里多路的一个土豆地旁。赵尚志知道后，立刻派李在德、于保合和陈雷带着面和鹿肉去慰问陈绍宾的部队，想请陈绍宾去见赵尚志。

　　“我们来到他们的火堆旁，陈绍宾命令他的战士用枪把我支起来……”陈雷在回忆录里这样口述道。面对陈绍宾，陈雷冷静地反问支起他的原因，他不回答，就这么支着，“我看形势危急，就向战士们大声讲：‘咱们都是抗联的部队，咱们不能自己打自己啊，枪口应该对着日本鬼子！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后来有个姓杜的指导员叫战士们把枪放下，这样形势才有所缓解，陈雷等人趁机回到司令部驻地，立即向赵尚志报告。

　　赵尚志于是立即命令部队撤到附近的一个山坡上，并盯住陈绍宾部队驻扎地火堆的方位，不过半夜他们却发现火堆灭了，而陈绍宾的部队也没了踪影。

　　后来，陈雷在苏联见到一名姓车的战士。据姓车的战士回忆，陈绍宾当时命令他到梧桐河伪警察署去报告赵尚志部队的驻扎方位，想要借刀杀人。和他一起被派去的还有一名叫“表麻子”的，他们俩一合计，这不是出卖赵尚志吗？便没有去向敌人告密，只好逃往苏联……

　　回东北侦察敌情

　　此后，出于战略需要，陈雷再度随部队返回苏联进行学习。1940年，陈雷等十几人前往苏联伯力东边山区进行爆破、射击、照相等军事科目训练，并时刻准备让他们返回东北进行武装侦察，陈雷就是这支部队的政委兼队长。

　　武装返回东北后，陈雷他们首先在逊克南的一个山坡上建立了营地。有一天他们侦察回来，听到营地里有打呼噜声，以为被敌人给占了，就摸过去，不想竟然扑楞一下子，从里面窜出一只狍子。

　　“陈老他们后来侦察到一个敌人的阵地，大白天，日本工事静悄悄，一名大胆的战士让大家隐蔽好，他向敌人阵地射击。枪响过后，却没人回击。后来战士们还是从旁边的一个小房里抓到一名伪警察，据他说，这个工事是针对苏联修建的，一旦开战，日军将据此一搏。”李龙介绍说。

　　随后，陈雷等人渡船返回苏联境内，在那里，刘凤阳正在等候他们。可是，岸边驻守的苏军却不了解他们的军事行动，就开了一枪，不想正打到刘凤阳腰间的手榴弹上，两个手榴弹一起爆炸了……

　　陈雷马上用不流利的俄语对苏军喊：“我们是游击队！自己人！”苏军马上缴了他们的械，并把他们关在一间小屋里，直到晚上核实了身份，才解除了误会。而刘凤阳由于伤势过重，不幸牺牲。

　　后来，陈雷率领着小部队再度返回东北侦察北黑铁路。“当时，这支小部队穿着日寇的军装，所以侦察任务进行得比较顺利，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李龙介绍说。

　　秋后，陈雷的小分队又一次受命返回东北侦察敌情，他们在瑷珲附近的一片高草地里潜伏下来，立即给苏联方面发电报，报告活动情况。到了晚上，小部队上了东山，发现远处有座小房，就上前想去看个究竟，不想竟然绊着了敌人拴系的小铃铛。

　　铃铛一响，敌人就向这边射击。其实敌人并没有发现他们，只是听了铃声才射击的，陈雷他们没有办法前进，只好退了下来。

　　此时，小部队处境极为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暴露，他们立即给苏联方面发报，请求返回，苏方立即派船将他们接了回去。

　　1941年，陈雷的侦察生活结束了，李兆麟找他谈话，希望他能够共同回国杀敌，陈雷欣然接受。

　　全歼伪蒙古骑兵

　　回到东北后不久，陈雷来到李兆麟所部的第三支队当宣传科长，也就在那一年，该支队进行了平原游击战，在内蒙古的阿荣旗打了一个大胜仗。

　　当时第三支队都是骑兵，伪蒙古骑兵紧追他们不放。于是他们就在阿荣旗选择有利地形，设下埋伏，把敌人先头部队堵在一个山沟里打，结果敌军全部被歼，后面的敌军也再不敢追击。

　　不久，第三支队就去攻打呼玛河，把沿河的金矿全都打了下来。“那时我们可富了，有‘伪满’‘国币’、有金子，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这些东西。”陈雷曾说。

　　此后，第三支队又来到库楚河，结果被敌人包围了，也就是在那次战役中，陈雷右手腕上的动脉被击中。他们被围后，就开始与敌人交火，从午间一直打到天黑，结果100多人的队伍最后就只剩下了10多人，后来他们突围出去，可是在突围中，陈雷右手腕上的动脉被流弹击中，当时血流如柱，无法止血。幸好战友机警，用树枝顶住血管，这才保住了陈雷的性命。

　　1945年8月9日，苏联正式对日本关东军发起进攻，此时远在异国的抗联战士们已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准备回国参战。

　　“9月11日，陈老、张光迪、王钧各带一个小组乘运输机抵达北安。在机场降落的时候，飞机费了很大的事，因为那附近到处都是日军撤退时的地雷……”李龙介绍说。

　　9月13日，陈雷率领着李敏、马贵兴、李占春等抵达绥化，此前已有两名同志空降在那里，在那里他们开始了战争善后的接收工作。

　　走出陈雷先生的院子，已经是日暮时分。那是哈尔滨很别致的一座小院，院墙上刻满了陈雷的壮志豪情。本报记者　何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