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浙江名探崔国华 专破别人破不了的案子

　　球星往往能在关键时刻打破僵局，率领球队迈向胜利。名探也常常在案件陷入僵局时找到线索突破，起到“关键先生”的作用，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崔国华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1979年以来，他主持和参与了浙江省几乎所有大要案件的侦破。

　　七月底，浙江省公安厅向全省8000名刑警中脱颖而出的崔国华等7人颁发刑事侦查专家

聘书(见都市快报8月1日第15版)。从8月1日起，浙江警界的7位刑侦专家和68位刑侦行家正式上岗。这是浙江警界建国以来首次实行刑侦专家制度。

　　名探什么样儿？脑门上有月牙，还是叼着个大烟斗，还是一身风衣从不离身？这些书里电视里的侦探形象已在我们脑海中根深蒂固，可是，真正的名探到底是什么样子呢？他们究竟有何等本事，他们做过什么，他们是谁？今天起，快报为你揭开名探神秘的面纱——推出“快报带你识名探”，带你认识浙江七大顶极侦探。说神秘，是相对的，其实他们也是普通人，说不定某天，他就在你身边走过。

　　今天带你认识的是爱在西湖边走路上班的崔国华。

　　破案主要靠眼，交通基本靠脚。崔国华上班喜欢从九里松坐车到断桥，然后沿西湖步行到省公安厅，兴致好时干脆全程走路。年过半百、干了快30年的老刑侦，还没有学会开车，他承认自己一点都不像现代警察。

　　儿子得知老崔被评为名探时，调侃了一句：“爸，你也成专家了啊？”对于初中刚毕业的小崔来说，他对老爸的工作并不感兴趣，更关心姚明和NBA：“我爸话少，有点闷。”

　　祖籍山东的老崔，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只是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语气中透着南方人的委婉和细腻。

　　能见常人所未见，老崔说这是一个经验累积的过程，正如箭手能百步穿杨，卖油翁倒油不沾钱，“无他，惟手熟耳”。

　　名探办案如名医出诊

　　大案发生之后，第一个到达现场的通常是当地派出所民警，然后依次是县区、市级和省级公安机关民警，这是警方办案的常规套路。到了省公安厅这一层，侦破手段基本穷尽，现场已经过处理，痕迹也不再清晰，“有的就像被反复啃过的骨头。”老崔说。然而就是再难啃的骨头老崔也能找到下嘴的地方，老崔啃骨头的绝活在警界广为流传。

　　每年全省各地都有破不了的案子让他来“啃”。时间长了，老崔就像专门治疗疑难杂症的名医，经他搭脉之后，往往会有新的发现。老崔说，观察、检验、分析和推理是刑侦基本功，就像中医的望、闻、问、切，每一步都可能是关键。

　　望

　　1990年初，海宁发现一具棉絮包裹的浮尸，当地警方久侦未破，请求刑侦总队会诊。老崔实地复查现场后，在审视现场照片时指出：浮尸外层青苔生长已有10天，此处水草茂盛，外来浮尸不可能漂入其中，可确定尸体原来沉于水底，腐烂后就地上浮。

　　老崔进一步指出，现场两岸都有村庄，嫌犯不可能远距离抛尸，应是附近人家所为；再根据河湾状况，如是同侧岸边住家所为，尸体上浮必会招致怀疑，分析判定河对岸的那户独居人家最有可能作案。旁听民警当即插话：这户人家已查过，无异常情况，他家上门女婿外出打工了……崔国华立即打断：“马上再查，不然要出事的！”

　　结果，这户人家的女儿(死者之妻)已畏罪自杀，她的父亲交代因家庭纠纷与女儿合谋杀害了女婿。

　　闻

　　1994年3月至1996年3月，浙闽赣三省相继发生7宗手段相同的系列命案：杀手乘旅馆同室旅客熟睡之机，用哑铃敲头致死后劫取财物。

　　崔国华分析各地收集的案情后，逐渐找到规律：案发地都是铁路沿线的中低档旅馆，作案前就近购买哑铃，作案路线从福建石狮→江西玉山→温州→宁波→福建三明→衢州→江西南昌，反映出嫌犯从浙江作案后流窜外省，外省作案后又回到浙江的活动轨迹。结合案发频率，他推断嫌犯将于1996年4月下旬再回到浙江作案。

　　据此，省公安厅于当年4月12日发出紧急通知，要求各地警方联手行动，力争在月底之前将嫌犯抓获。4月25日，宁波某招待所店员发现一旅客与警方通报的嫌犯特征相符，报警后凶嫌落网，连环敲头案顺利告破。

　　问

　　2003年以来，江浙交界处已发生24宗强奸抢劫案，受害者多为老年妇女，年龄最大者82岁，嘉兴警方侦办多日进展甚微，今年2月向老崔求助。

　　崔国华踏勘现场后，在地图上标出案发时间和地点，他注意到发案时间最早的都在10点左右，共有4处，说明嫌犯出门不久，其落脚点应在4地中心。经测算，从早上出发均能在10点之前赶到4个现场的，只有高照镇。

　　案件破获后，嫌犯的居住地与推断地点相差约几公里。对此，老崔指着地图摇了摇头：“嫌犯住地东面有两起隐案当时没查出来，本来误差可以更小些。”

　　切

　　1982年3月9日，杭州湖滨人行分理处被人挖开金库盗走现金9.5万元，这是当时浙江建国以来最大的盗窃案，轰动一时。但到8月份仍无进展，省委领导责令年底之前必须破案，否则公安局长引咎辞职。

　　当年8月28日，警方发现另一宗盗窃案中的鞋印与金库现场的鞋印相似，但存在较大的争议。崔国华检验后认为，两起案件相隔近半年，鞋印花纹有所差异，属于连续穿着自然磨损形成，其鞋底裂纹等细微特征是吻合的，最终力排众议认定为同一双鞋。侦查人员据此开展侦破，最终在鞋子主人的卧室地下起获了全部赃款。这一案件也被收入警察院校的教材之中。

　　出道时犯了个错误

　　老崔永不能忘自己经历的第一起案件：

　　1979年，杭州某陆军医院两支手枪被盗。崔国华在现场找到一只鞋印，随后发现一双鞋与之相似，便拎着鞋说：“这鞋与现场那只是同厂生产的。”他本想通过鞋子的销售去向查找凶嫌，不料侦查员直接找到鞋的主人，于是歪打正着破了案。

　　“当时我手里那双鞋就是小偷的。作为一名技术员，拿到了现场物证却没能直接认定，实在是低级失误。”尽管事隔多年，老崔依然耿耿于怀。

　　从现场勘查、痕迹检验和物证比对，到后来转向现场重建、刻画嫌犯和指导侦破方向，弹指一挥间，当年的小崔变成了老崔。“我现在的职责就是最小范围地确定嫌疑对象，最为精确地刻画嫌疑人特征，最大限度地提供破案可能。我的理想是我经手的案件80%以上都能破，但现在还只有40%-50%。”

　　老崔说，破案需要三个环节：科学分析、组织有力、查证到位，他只能在分析这一环起作用，再准确的分析如果其他两个环切出问题，案件还是破不了。

　　儿子爱用案子考老爸

　　在同事眼里，老崔是办起案来会发痴的人，经常半夜想到什么点子，就会打电话跟同事来讨论，不少人都受过这样的骚扰。

　　老崔说，他平时没其他嗜好，思考案件是他最大的乐趣，往往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来了感觉。“想案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一旦突破就好像是鱼儿咬了钩。”

　　在小崔看来，老崔是个没什么爱好、没什么话语、也没什么脾气的慈父，仅有的乐趣也许就是散步和钓鱼。“不过我们一年才钓两次鱼，一次是寒假，一次是暑假。”

　　老崔的解释是，他一年至少有200天左右在外面出差办案，想玩也没有时间。

　　家里的书架上有一本《趣味侦探推理》，是小崔心血来潮买的，老崔却从来不碰这本书。小崔曾用书上的问题问老爸能不能破案，老崔说：“你给我现场，这样我才能破案。”

　　名探档案

　　崔国华：

　　53岁，山东汉子，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省公安厅首批刑侦专家、浙江省处置恐怖爆炸袭击事故专家组组长、中国刑事科学技术协会痕迹专业委员。

　　1968年中学毕业后在淳安当工人，1974年进入山东大学光学系红外专业，1977年分配至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

　　曾破获大案：

　　2003年江浙两省交界处连续发生数十起强奸、抢劫老太太案；

　　2001年富阳私企业主楼寿力一家六口灭门案；

　　2001年温州发生假运钞车骗走百万巨款案；

　　1998年嘉兴百货大楼260余万元黄金珠宝被盗案；

　　……

　　记者手记

　　看老崔工作会觉得比较无聊，除了抽烟，他可以对着笔记本电脑长时间不动，全然没有一种我们想像中名探应有的紧迫感。

　　很多刑警都认为他是浙江首席刑侦专家。从1982年杭州银行金库失窃到1998年嘉兴商场260余万元黄金珠宝被盗；从1999年王军持枪杀死3人抢劫71万元到2001年富阳一家六口惨遭灭门，以及1994年淳安千岛湖32名游客船工被害……在这些名案背后，老崔或曾提取重要痕迹物证，为案件定性和诉讼取证奠定基础；或曾分析作案过程重建现场，为取得突破性进展立下头功；或曾刻画嫌犯形象特征人数，为一线民警抓捕嫌犯提供便利。

　　冥想是老崔的一种状态

　　无论行走还是坐卧，他的目光总是望向前方，似乎能够穿越很多障碍。每天步行上下班，总是风风火火走得飞快，让人跟不上他的步调。

　　从别人口中得知，他曾经担任过处长、局长，当年也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但老崔从未提及。他喜欢破案，破案既是他的事业，更是他的爱好。(记者唐泽文 都市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