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经典：最忌简单化脸谱化

　　本报记者逄金一

　　隋发升抗战文学研讨会暨电视小说《招虎山下》首发式，日前在烟台举行。著名作家、省文联名誉主席、青岛市政协副主席冯德英先生专程从青岛赶来出席研讨会，记者在开会间隙特意采访了他。聊起正在各大电视台播出的、根据其原著改编的20集电视连续剧《苦菜花》，聊起抗战文学，冯老滔滔不绝，谈笑风生。

　　“花”开到今需随时尚

　　电视剧《苦菜花》在改编上完全颠覆了观众对上世纪60年代那部老电影的印象。陈小艺饰演的冯大娘，一改曲云版苦难凄凉的形象，观众感到劳苦大众变得更加“年轻漂亮”了，而侯天来饰演的王柬芝也更“和善”。对这样的改编，冯德英表现得甚为宽厚。他以“合格”来评价电视版的改编，认为改编比较成功。他说，“苦菜花”这朵开放在战争年代的“花”，开到如今也应适当地跟随时尚，不能太落后于潮流，要有一定现代感。不过，他也认为电视剧中一些人物的挖掘太过程化，较为粗糙。《苦菜花》电视版中的道具缺少了当年的味道，但他觉得如果完全按当年那种情景拍，画面水平反而会下降。因为现在毕竟不能与老作品完全相同，而更要讲究艺术水平。

　　“红色经典”最忌脸谱化

　　对于包括《苦菜花》在内的一系列“红色经典”的改编，冯德英认为最忌简单化、脸谱化。《苦菜花》原著中的王柬芝是个相当复杂的人物，他做特务有很多内在的原因，这个人的原型叫冯柬芝，当时他被揭穿身份时，全村的父老乡亲都不敢相信，可见冯柬芝潜藏得有多深。电视剧要将王柬芝的欺骗性表现出来，如果一出场就是反派形象，不会给观众深刻的印象。有些作品的改编是很难超越经典的，比如《小兵张嘎》，原作就是短篇，电影是最适合的载体，电视剧内容一扩充，必然会让观众感觉陌生。《苦菜花》可能具备这样的条件，原著即是一部长篇，内容更丰厚，改编起来不会太困难。在改编尺度上，冯德英认为改编不能太脱离原著，电视剧《林海雪原》对原著的改动太大，观众看了不认可。

　　周总理说：稿费还是应该留一点嘛

　　冯德英兴致勃勃地谈到了《苦菜花》。他说这是他的处女作，1953年开始酝酿、构思，到1955年19岁时写成初稿，同年秋天，冯德英把它寄给解放军总政文化部。这一等便是一年多！也怪不得编辑部，因为反胡风引发的“肃反”运动，文艺界是重灾区，一切正常业务工作都要停下来为政治运动让路。好在1956年冬至1957年春，冯德英在编辑部的热情帮助下，顺利地完成了修改定稿工作。《苦菜花》初版于1958年1月面市，那时他22岁。

　　冯德英说，因《苦菜花》他拿到的第一笔稿费有8000元，他全部捐献给了家乡的烈属。由于小说的成功，空军党委给他荣记一等功。1958年又被评选为“全国社会主义青年积极分子代表”。周总理接见代表时专门对他说：不要全捐了，稿费还是应该留一点嘛，你那么瘦。当时，身材高高的冯德英只有61公斤。

　　最满意的是《山菊花》

　　冯德英创作的“三花”《苦菜花》、《迎春花》、《山菊花》，影响了中国几代人，也让他红了半个世纪。冯德英说，“因为它们所描述的民族精神、民族意识是永恒的，是我们的支柱。它所代表的那一段段历史，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他提到，在“文革”中，《苦菜花》和它的姊妹篇《迎春花》及尚待出世的《山菊花》被定为三株大毒草，成为禁书，让他与他的全家饱受身心折磨之苦。

　　在这给他带来荣誉以及风风雨雨的“三花”中，冯德英最中意的作品是哪一部？他说自己比较满意的是《山菊花》。他认为《苦菜花》写得有些简单，英雄主义贯穿其中，不够深刻，而最晚出世的《山菊花》在这方面处理得比较好一些。他还透露说，王冀邢导演的20集电视剧《迎春花》现已拍完，审查基本通过。《山菊花》也计划拍成电视剧。

　　小动物们都躲着日寇

　　谈到今年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系列活动，冯德英说，希望各种活动不要只喊几嗓子就完事，没有下文了。《辛德勒名单》是反法西斯的，它是永恒的，美国人的反法西斯、爱国爱家的意识和凝聚力特别强。中国人在这方面做得就不太好，应付性的、即时的活动较多，有关作品过几天就成了文学垃圾，有关人物很快会被人淡忘。

　　冯德英说，日寇罪行罄竹难书，但也有的年轻人并不认同。有一个中学生就曾天真地问他：日本的“三光”政策是真的吗？对这一点，冯德英痛心疾首，他提到日寇枪刺、活埋、强奸、活剥中国普通民众的大量事实。他还特意提到，日本鬼子出来扫荡时，狼狗开道，耀武扬威，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久而久之，不仅老百姓早早躲了起来，就是小猫小狗小鸡小兔也纷纷离开自己的家园，跟着百姓们躲了起来，扫荡过去之后，再回到家园。他说，仅从这一点，可见当时的战争环境是多么地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