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团大战四十万大军击破日寇“囚笼”

　　文/本报记者 周雪莉 史延志

　　（本版图片除资料片外均为本报记者史延志摄）

　　鲜花献给八路军老战士

　　百团大战纪念馆位于山西省阳泉市狮垴山森林公园内。进入阳泉市后，我们十几分钟就来到了狮垴山脚下。在顶着烈日爬了924个台阶后，终于到达了山顶，一座高耸入云的纪念碑———百团大战纪念碑出现在我们眼前。

　　1987年6月30日建成的百团大战纪念碑，由主碑、副碑、圆雕、题字碑、烽火台、“长城”等组成。据纪念馆讲解员介绍，巨大的三角形平台中心高耸着大理石主碑，三角形的角上各有一座副碑，主碑、三座副碑以及两座题字碑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直指石太铁路，寓意当年百团大战以破袭正太（石太）铁路拉开序幕。主碑高40米，形如一把锋利的刺刀，寓意百团大战发生于1940年，象征着中华民族不畏强暴、威武不屈、抗击外敌的革命精神。三座副碑形如军旗，象征着参加百团大战的八路军129师、120师和晋察冀军区三支大军。三座副碑之间相距105米，寓意着参加战役的105个团。由三角形平台往下，从第一座题字碑到主碑之间形成了三个阶梯，寓意着百团大战经历的三个阶段。碑群前面是一座大型锻铜圆雕———“奋起的母亲”，象征着中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正在奋起反抗，摆脱锁链。

　　百团大战纪念馆展览分“惊世壮举，辉煌战果”、“英雄史诗，宏伟工程”、“不朽精神，深刻教益”和纪念百团大战的书画四大部分，100多幅珍贵照片、图片生动地再现了百团大战的英雄业绩。

　　下午回到阳泉市，我们到阳泉市委、市政府找寻当年见证者的资料，却获悉民政部门正在统计健在的见证者的资料，结果还没有汇总上来。正当我们为找不到见证者着急的时候，太原日报的一位同行告诉我们，原太原市物资局副局长杨忠信就是当年参加过百团大战的老战士，现就住在太原市，并为我们提供了杨老家里的电话。然而当我们把电话打到杨老家里的时候，却得知80多岁的杨老因为生病正在住院。第二天早上，我们买了一束漂亮的康乃馨，来到太原市人民医院看望杨老，用鲜花表达我们对这位八路军老战士的敬意。82岁的杨忠信老人当年参加的是“青年抗敌决死队”———

　　“我们专门扒鬼子铁路”

　　当我们在医院找到82岁的杨忠信老人时，身穿一身绿军装的他正在做体疗。我们的意外出现让老人非常兴奋，他不顾医务人员反对，中断了自己的治疗，和我们谈起那段峥嵘岁月。

　　同村9人参军5人牺牲

　　杨忠信是山西省石县人，1923年出生。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杨忠信报名参加抗日。当时他们那个村子共有9个小伙子报名参军，到战争结束后只剩下了4个人。

　　杨忠信参加的队伍叫“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他们的任务是在灵石、霍州一带的同蒲线上破坏铁路、割电线。部队刚成立的时候，根本没有枪，战士们拿着几个大片刀，后来他们动员国民党的散兵留下一些枪，其他的就是从鬼子手里夺来的。杨老说，“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这句话一点不假。

　　当地老百姓在他们的动员下，都踊跃参军，部队发展得特别快。到了1939年，部队已经由当初的几十人发展到9个团，1.4万多人。

　　扒铁路与鬼子捉迷藏

　　令杨忠信自豪的是，1940年8月，他参加了百团大战。当时，部队的任务是破坏太谷县白圭镇到晋城间的白晋铁路。一天晚上10点多，区队长带领30多名战士和部分百姓、民兵来到铁路旁，大家齐心协力把铁轨下的枕木抽出、架起，再把铁轨拆下架到枕木上，然后点火烧着。那时，鬼子因为兵少，只驻扎在铁路线上两个镇子的炮楼里，等他们发现铁路被扒掉时，区队长带人早就撤回根据地了。等日本鬼子费劲地把铁路接修好，部队再去破坏。就这样，日本鬼子断了运输线，只能缩在炮楼里挨打。

　　1941年冬天，日本鬼子开始对部队的游击区进行大扫荡。尤其是1942年5月间的扫荡，部队差点儿就被日本鬼子“一锅端”。

　　那天早晨，杨忠信和战友照例到山上出操，刚到山顶就发现山下来了一支部队，穿着和他们一模一样。开始，杨忠信还以为是自己的部队，可是看他们偷偷摸摸的样子，立刻察觉不对劲，部队当即转移。部队边打边撤，这才发现山里有很多日本鬼子，都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服装。杨老心有余悸地说，那次扫荡他们与鬼子玩的是捉迷藏，他们经常在鬼子队伍的缝隙中穿来穿去。鬼子被他们搞得晕头转向，开始一座山一座山地搜。他们白天在山上转，晚上下山向百姓要些吃的，再问问鬼子搜过哪座山。第二天，他们再向鬼子搜过的山上转移。那段时间，他们每天只能吃点酸枣面充饥，或者就去小麦地里把刚挂粒儿的小麦捋下来吃，实在不行就集合起来去打一个据点，缴获点吃的，然后转移。那是抗战期间最艰苦、最残酷的一段日子。

　　“哈尔滨是我的‘第二故乡’！”

　　让我们意外的是，哈尔滨还是杨忠信老人的“第二故乡”。1949年，杨忠信调到西南军政大学当教导员。1952年，第二野战军高级步兵学校从重庆迁到哈尔滨，改成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现为哈尔滨工程大学），杨老也来到哈尔滨，在学校海军系舰炮指挥仪专业任专科主任。那时，哈军工的180名教师是从全国挑选出来的。1959年，我军发展尖端科技，杨老又担任了原子工程系教务处长。

　　1965年，我军裁军，哈军工等四所军事院校集体转业。1966年，杨老脱掉军装，转业回到了长沙。此时，他已经在哈尔滨整整生活了14年。

　　杨老说，他有许多老战友还一直留在哈尔滨。他十分想念哈尔滨的战友，曾经回哈尔滨看过他们。他说，哈尔滨发展得很快，可以说几年一变样，真不知道现在的哈尔滨又变成什么样了，好想再回去看看。

　　百团大战

　　历时三月半

　　歼敌两万余

　　1940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为了粉碎日本侵略者的“囚笼”政策，在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指挥下，于8月在华北战场发起规模空前的交通总破袭战。这就是名震中外的百团大战。

　　此次战役分三个阶段，历时3个半月，八路军先后出动105个团，近40万人，以正太铁路为突破重点，在敌堡密布的2500余公里交通干线上，进行大小战斗1824次，毙伤日伪军2.57万余人，俘虏日伪军1600余人，伪军反正1800余人，缴获各种炮53门，各种枪5800余支及大量弹药和物资，破坏铁路470余公里、公路1500余公里和车站、桥梁213座，隧洞260多处，摧毁敌人碉堡和据点293个。

　　第一阶段（8月20日—9月10日）：主要是交通总破袭战，破坏敌人的交通线，重点摧毁正太铁路。8月20日夜，在八路军前方指挥部的统一指挥下，各参战部队按计划对华北各线敌伪军据点同时发起进攻。晋察冀军区主力部队攻入娘子关和井陉新矿等据点。第一二九师主力攻克了芦家庄、上湖、张净镇等车站和据点。

　　第二阶段（9月22日—10月）：继续破袭交通线，重点摧毁深入根据地内的日伪据点。晋察冀军区主力破坏涞源、灵丘公路并夺取这两座县城；第一二九师以收复榆社、辽县为目的，开展榆辽地区战斗；第一二零师以截断同蒲路北段交通为目的，集中主力彻底摧毁宁武轩岗段。

　　第三阶段（10月6日—12月5日）：日军调集大批兵力对根据地进行大规模的报复性“扫荡”。10月6日，日伪军首先对前指和第一二九师师部所在地的太行根据地进行“扫荡”。武安敌军800余人进犯阳邑，辽县、武乡、潞城等地敌军3000余人进犯榆社、辽县、武乡之间浊漳河两岸地区。八路军和游击队展开了英勇的反“扫荡”作战。

　　百团大战是抗战期间八路军在华北敌后发动的一次规模最大的战役，沉重地打击了侵华日军，粉碎了敌人围困我敌后军民的“囚笼政策”，迟滞了敌人向大后方的进攻，鼓舞了全国军民的斗志，坚定了敌后军民争取抗战胜利的信心。

　　聂荣臻战火中

　　救出日本遗孤

　　战争并不都是炮火轰鸣、刀光剑影的场面，也常常发生一些曲折动人的故事。在纪念馆里有一张聂荣臻和一个日本小女孩的合影，那个女孩是八路军在战火中拯救的日本遗孤。这段故事一直被中日两国传为佳话。

　　死里逃生的日本小女孩

　　1940年8月20日，井陉煤矿车站副站长加腾清利一家四口被猛烈的炮声惊醒，夫妇俩来不及收拾，他们抱着一个婴儿，拉着5岁的小姑娘，战战兢兢地跑出来，躲进了站长室。日军见煤矿已被八路军占领，便不顾尚未撤离的日侨的安全，疯狂地向煤矿开炮。一颗炮弹正落在站长室，加腾一家顿时没入火海中。正在肃清残敌的八路军机枪班战士，听到孩子的哭声，立即冲入火海，发现加腾夫人已经中弹身亡，便救出加腾和两个孩子。加腾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身亡。那个婴儿经过八路军医务人员及时抢救和治疗，终于脱离危险。前线部队带着两个孩子参加战斗很不方便，于是聂荣臻指示将两个孩子送到晋察冀军区指挥所。

　　两个日本小姑娘由参战部队的4名干部战士和两位民兵先护送到4分区战地委员会，再由战地委员会派专人用两个箩筐挑着送到聂荣臻的指挥所。

　　聂荣臻让炊事员做了一盆稀饭，招呼两个孩子吃饭。5岁的孩子听不懂汉语，聂荣臻见此情形，慈爱地将她抱在怀里，亲手用小勺喂她，孩子很快就亲切地与聂帅接触。两个小姑娘就这样在指挥所住了下来，很快就与聂荣臻等人建立了感情。5岁的孩子一直跟着聂荣臻，常常用小手拽着他的马裤腿，像个小跟屁虫。

　　致日军的一封信

　　为了不使两个孤儿流落异乡，聂荣臻找了一个可靠的老乡，准备了一副挑子，将她们送往日军独成第8旅团部所在地石家庄。聂荣臻和指挥所的几个同志，担心孩子在路上哭，特意在筐里放了许多梨子。聂荣臻为此还给日本军官写了一封信，信中有这样一段话：

　　中日两国人民本无仇怨，不图日阀专政，逞其凶毒，内则横征暴敛，外则制造战争。致使日本人民起居不安，生活困难，背井离乡，触冒烽火，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

　　对于中国和平居民，则更肆行烧杀淫掠，惨无人道，死伤流亡，痛剧创深。此实中日两大民族空前之浩劫，日阀之万恶罪行也。

　　但中国人民绝不以日本士兵及人民为仇敌，所以坚持抗战，誓死抗日者，迫于日阀侵略而自卫耳。而侵略中国亦非日本士兵及人民之志愿，亦不过为日阀胁从耳。为今之计，中日两国之士兵及人民应携起手来，立即反对与消灭此种罪恶战争，打倒日本军阀财阀，以争取两大民族真正的解放自由与幸福，否则中国人民固将更增艰苦，而君辈前途将亦不堪设想矣。

　　我八路军本国际主义之精神，至仁至义，有始有终，敝党为中华民族之生存与人类之永久和平而奋斗到底，敝党与野蛮横暴之日阀血战到底。深望君等幡然觉醒，与中国士兵人民齐心合力，共谋解放，则日本幸甚，中国亦幸甚。

　　40年后遗孤访华热泪盈盈

　　聂荣臻将两个小女孩送交给日方后不久，日军很快回了信，信中他们很感激八路军的做法。当两个孩子走后，聂荣臻十分挂念孩子们的安危，经常担心：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孩子们是否安然回到亲人身边。

　　40多年后，当一名中国记者找到当年5岁的小女孩美穗子时，她惊喜交加，急忙找出童年时代的照片，当场写了一封信，请记者转交聂荣臻元帅。1980年7月10日，美穗子一家五口人飞抵北京，专程探望聂荣臻。美穗子看到聂伯伯，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再表示感谢。年过八旬的聂帅拉着美穗子的手，激动不已。美穗子真诚地对聂帅说，当年参加过正太铁路作战的日本老兵再三向她表示，他们对不起中国人民，非常抱歉。

　　“百团大战”中这个小小“插曲”，成为中日两国人民友好的佳话。

　　左权命名

　　“百团大战”

　　1940年8月20日，中国抗日战争中一个特殊的日子。

　　这天晚上，在晋察冀军区前线指挥所驻地一个叫洪河漕的小山村，在一二九师前线指挥所驻地石拐村，在一二O师前线指挥所驻地兴县蔡家崖小院里，在八路军总部驻地王家峪，都处在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中。

　　22时整，各兵团按统一规定发起攻击。刘伯承和邓小平彻夜未眠，天明时分，开始向总部传发捷报：一二九师左翼破击队陈赓旅攻占寿阳西之芦家庄，连克碉堡四座，全歼守敌，完全占领寿阳西南的芦家庄车站，将车站西10里内的铁道、桥梁全部破坏。陈旅郑团进攻阳泉附近之敌，与敌400余遭遇激战2小时，将敌击溃，敌死伤过半，缴获轻机枪6挺，步枪60余支。

　　贺龙指挥一二O师在阳曲、忻县、朔县、宁武段同蒲铁路，全线出击。傍晚致电总部：张宗逊旅聚歼静乐东康家会守敌，毙敌200多人，俘日兵10余名，缴获甚多……

　　彭德怀在总部一直耐心地等待着，不断收到的捷报使他感到兴奋和欣慰。

　　从21日晚到22日，八路军总部工作人员更加忙碌，刘伯承、聂荣臻接连数次继续报告正太路各个出击兵团的破袭战况，贺龙、陈再道、吕正操和冀察热挺进军司令员肖克以及其他配合正太路破击战役的部队负责人，也都纷纷来电，报告他们的破击战果。

　　战况发展顺利，捷报频传，正太、同蒲、白晋、平汉、平绥、津浦、北宁各铁路及各公路干线，敌人的大动脉很快变得“千疮百孔”。

　　22日午饭后，彭德怀、左权在作战室听作战科长王政柱汇报战况。当问到八路军实际参战兵力时，王政柱嗓音响亮地回答道：“正太线30个团，平汉线卢沟桥到邯郸段15个团，同蒲线大同至洪洞段12个团，津浦线天津至德州4个团……参战兵力共计105个团。”

　　王政柱话音未落，左权参谋长抢先说：“好！这是百团大战，作战科要仔细把数字查对一下。”彭德怀定性说：“不管一百零几个团，这次战役，就叫做百团大战好了。”当天下午给各兵团并报中央军委的电报中，最先使用了“百团大战”这一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