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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缉毒英雄如今越境贩毒 被捕后不愿请人辩护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29日04:08 四川新闻网-成都晚报

  核心提示

  今年33岁的四川资中县人邵勇因走私运输毒品被云南省澜沧拉祜族自治县公安局抓获。这个曾经在云南边防总队服役并立过三等功的缉毒英雄离开部队后,在成都开了家饭馆,1996年他带着发财的梦想回到中缅边境淘金,结果却走上了贩毒的道路。今年5月,邵勇与一名同伙从缅甸佤邦携带3100克麻黄素(甲基苯丙胺)和350克海洛因,经9天步行进入云南境内
,被澜沧县公安机关抓获。8月26日下午,本报记者经多方努力后终于在澜沧县看守所对邵勇进行了长达3个小时的专访。

  亲情篇

  9年 亲人等来逮捕通知书

  警方寄来逮捕通知书

  8月22日中午,成都高新区一家普通餐馆。邵勇的大哥邵云(化名)和几个亲戚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着到云南去看被抓的邵勇,桌子上的酒瓶表明他们已经喝了不少。记者的突然到来令37岁的邵云有些吃惊,他谨慎地表示,自己不清楚弟弟贩毒的具体情况。

  邵云说,今年7月的一天,自己突然收到澜沧县公安局邮寄的挂号信。当时,他心里预感到不妙,但没有想到三弟邵勇竟因贩毒被逮捕了。邵云夫妻决定暂时不将这个消息告诉60岁的父母,只给二弟夫妻讲。当天晚上,邵云将逮捕通知书给二弟看后,两人商量由邵云先到云南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看看多年未见的三弟。

  邵勇曾是缉毒英雄

  说到邵勇的往事,已经喝得脸上绯红的邵云大声叫餐馆里的服务员再给他打二两泡酒来。虽然同桌的几个人都劝他不要再喝,但邵云还是大口大口地喝酒。

  邵云以前在西藏某部服役时,邵勇还在老家资中读初中。也许是受了大哥的影响和熏陶,1990年冬天,邵勇也报名参军了,并很快成为云南边防总队思茅支队的战士,驻守与缅甸交界的孟连县边防检查站。从此,邵勇成了一名缉毒战士。“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又从孟连县边境把毒品带回了国!”邵云激动地说道。

  在邵云的印象里,三弟邵勇本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他说,邵勇入伍两年后就因为在一次缉毒战斗中表现英勇,抓获了几名大毒贩缴获了大量毒品而立了三等功。之后在云南边防总队思茅支队进行的比武大赛中,邵勇又勇夺散打第一名。这些好消息传回来后,全家人都觉得脸上有光,乡政府还派人到家里祝贺。当时已经退伍的邵云写信给邵勇,鼓励他不断前进。

  刚愎自用的毛孩子

  在邵云眼里,邵勇的“变质”是从1994年开始的,原因是性格好强。

  那年夏天,邵勇回老家探亲,有一个邻居给他介绍女朋友。女方是邵勇以前的同学,邵勇以前就暗恋过她。两个年轻人很快就恋爱上了,但热恋中的邵勇却忘记了假期已满,直到有一天邵云问他是否给部队请过假,邵勇才想起早就超假了。在女友的缠绵中邵勇匆匆回到了部队,但因无故超假一个月,邵勇受到了部队的严肃处罚,被关了禁闭。

  邵云说:“邵勇这个人性格太要强了,从小就刚愎自用,在部队里也没有改过来。”从禁闭室出来的当天,邵勇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收拾了几样简单的行李就离开了部队。过了好几个月,部队才将邵勇的退伍手续补办并寄回老家。

  回到四川的邵勇身无分文,在大哥邵云的资助下到成都开了一个小饭馆。但一年后他将饭馆转让,开始往返于云南与四川两地做香烟生意,“他从边境走私‘555’等外烟到成都卖。”邵云说,他每次见到邵勇后,总觉得弟弟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总要提醒他走正道,但这些话都被邵勇当成了耳边风。

  1996年的一天,邵勇说要到云南去弄烟,在邵云的责备声中离开了成都,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与家里联系。邵云托人打听了好几年,也毫无消息。因为邵勇杳无音信,父母十分牵挂,逢年过节都要为邵勇摆上碗筷酒杯;每次有书信和电话,他们都以为是邵勇有消息了,但每次都令他们失望。

  谁也没有想到,等了9年,邵云全家等来的却是邵勇贩毒被捕的消息。

  看守所相见 哥哭弟无言

  邵云收到逮捕通知书后,过了几天又收到邵勇的信,信中邵勇让哥哥在思茅市帮他请一位辩护律师。今年6月底,邵云带着全家人的重托,与成都的一位律师去了云南澜沧县,在看守所里与邵勇见面。

  “邵勇的样子和9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长胖了一点。”邵云说,那天澜沧县公安局办案民警给他们简单介绍了案情后就安排见面。看着弟弟戴着手铐进来,邵云顿时泪流满面地叫了一声“三弟!”邵勇看见已近中年的大哥后,也有些激动,但他很快平静下来,兄弟俩在铁栅栏两边见了面。

  “邵勇从小爱笑,直到我去看他时还是一样的。”邵云说,在短暂的见面期间,他没有过多地问案情,只是想仔细地看看弟弟,然后跟他说说话。但是,邵勇并没有多说,只是说对不起家里,后来就不说话了。

  战友篇

  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在云南边防总队思茅支队,记者找到了几位邵勇的战友。说起邵勇,他们都说:“太可惜了。”

  “邵勇开始的表现很不错,脑子灵活,进步很快。他的身手很好,一个人可以与五六个毒贩较量,在我们支队里他散打第一。”战友彭先生说,邵勇当年很有前途,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离开了部队。

  “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战友孟先生说,1992年的一天,一个武装贩运毒品的团伙进入我国边境,边防检查站高度戒备。但是,毒贩在离检查站不远的地方带着毒品下车钻进了树林。眼尖的孟先生和战友们发现后立即兵分两路包抄过去,搜索中,孟先生惊动了树上的一条毒蛇,毒蛇飞快地缠住了他的脖子,他连忙抓住蛇颈。这时,一个就在树下灌木林里藏身的毒贩悄悄爬出来,抽出匕首朝孟先生胸膛刺来。躲避不及的孟先生就地一滚,躲过这一击,不料却滚到了另一名毒贩的脚边。毒贩举起一块石头对着他的头部乱砸,孟先生用另一只手开枪,但没有击中毒贩。持匕首的毒贩又挥刀扑过来,危急时,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毒贩持刀的手腕被击中,另一名毒贩已经被一名战友扑倒在地。开枪、扑人的都是邵勇。

  孟先生说,邵勇不辞而别后,自己一直在找他,但都没有找到。今年7月一天,他才偶然听说了邵勇贩毒被抓的消息。“这让我们不敢相信,我还专门向公安局核实过,确实是真的!”孟先生摇着头说,邵勇走这条路太可惜了。

  “孟先生,如果邵勇贩毒正好被你们这些战友遇到,你会怎样对待他?”记者问。“只要贩毒,就是犯罪,我们的职责就是守住这一带的国门,无论是不是我们的战友,一样要抓他。不过,我如果逮住了他,会狠狠地揍他,让他清醒清醒。”孟先生的话立即被旁边几名战士的笑声打断。

  案情篇

  跋山涉水9天进入边境

  据警方透露,澜沧县公安局禁毒大队在5月22日一次例行检查中,从一辆汽车上查获了大量被托运的麻黄素(甲基苯丙胺)和海洛因,但包装上没有写收件人姓名和联系方式。经进一步秘密调查,这批毒品是邵勇和一名同伙从孟连县托运到昆明的。警方决定将计就计,跟随运毒车到昆明,利用交货的机会抓住了邵勇及其同伙,成功破获了这起特大毒品案。

  由于警方不允许采访案情,在与邵勇的谈话中一直没有问这方面的问题。但是,在谈话结束后,刚走到办公室外面时他却说:“我这次贩运的海洛因是350克,麻黄素3万颗,3100克。”看到记者吃惊的脸,邵勇痛痛快快地说出了他落网前的“秘密”。

  邵勇和同伙是5月12日从缅甸佤邦第二特区的一个山区出发的,为了逃避缅甸的禁毒打击,他们决定不坐车,一路跋山涉水进入中国。但因为山区地势复杂,有很多山上根本没有路,所以行程很慢。他在9天时间里一共穿烂了4双运动鞋。由于是夏天,大河都涨水了,有些河深达十多米,水流也很急,但他们不得不一手托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毒品,一只手划水游泳过河。好几次,他都因水太急差点被冲走。

  但还有更危险的事,由于中缅边境一带毒蛇比较多,他们不得不在身上涂一种草药水防蛇。但经过一次游泳后,身上的药水就被水冲走了,嗅到汗气的毒蛇随时可能向他们进攻。一路上究竟打死过多少蛇,邵勇已经记不清楚了。他说,有一次是最要命的。

  那天傍晚,邵勇和同伙潜近中缅边境的国界线了,为了防备两人都落网,他们分开走。邵勇因熟悉孟连县一带的地势,所以先过境。当时因天还没有黑,他就趴在缅甸边境离国界线不到100米处的一个灌木丛里。山上的蚊虫不断在身上叮咬,一会儿全身就起了很多红包,奇麻奇痒。他正准备拍打一只大蚊虫,突然有一支缅甸巡逻队来了,邵勇不敢动,只好让一只只蚊虫吃饱后飞走。更吓人的是,巡逻人员刚走,一条毒蛇慢腾腾地爬过来了。毒蛇的舌头伸出来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吃蚊虫,身上一阵阵冰凉,因这种毒蛇攻击性很强,他更不敢动弹。毒蛇在身上爬行了大约一个小时才离开,还在背上拉了两堆蛇粪。当天晚上偷渡到孟连县后,他浑身痛痒,整夜无法入睡,用了两瓶花露水擦身子。

  含泪祝福初恋女友

  对话篇

  看守所里与邵勇面对面

  听到家乡话 邵勇笑了

  8月26日下午,经过澜沧县委宣传部同意,记者在澜沧县看守所采访了邵勇。下午2时53分,围着铁丝网并有多名武警站岗的关押区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一名看守所警官领着戴手铐的邵勇走了出来。在一间办公室里,邵勇坐在屋中间的竹椅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你就是四川资中县的邵勇吗?”

  听见四川话,邵勇突然抬起头来问:“你也是四川人吗?我好久没有听见正宗的四川话了!”

  当知道是四川记者时,他爽快地笑着说:“你要问什么都可以,能不能请你多和我说一会儿话!”

  警官说,虽然澜沧县一带的口音与四川口音有些相近,但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公安局没有四川籍警察,看守所里的四川人没有与邵勇同处一室,所以突然听见乡音的邵勇就感到亲切。

  从小就梦想不停地赚钱

  在比较轻松的环境中,邵勇谈起了自己的经历。他说,1996年离开成都时是做着发财梦来云南的,之后再没有与家里联系过。现在想起来还没有真正对父母尽过孝道,关在看守所里的这段时间里,他特别想念父母,想跪下对他们说句“对不起”。他说:“如果有机会与父母见面,我一定要让他们开心一次,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行。”

  “听说你在成都开过饭馆,生意好吗?”

  “当时饭馆的生意不错,我在一年时间里就还清了借款还存了一些钱。”

  “你为什么不继续开饭馆?”

  “觉得开饭馆起早贪黑太累,而且赚钱很慢。当时有一个在饭馆里吃饭认识的朋友是做烟生意的,他每做一次生意就赚上万元钱,我的饭馆无法比,所以就不想开饭馆了。”

  “你后来是做烟生意吗?”

  “我把饭馆转让后就来到云南做烟生意了,当时是从边境上搞走私烟到成都卖,利润很高,我第一次就赚了8000多元,相当于开饭馆3个月的收入。”

  “那你知不知道做走私烟生意是违法的?”

  “这个当然知道,但是我没有工作,又想买房子和女朋友结婚,所以想不断地赚钱。其实,因为家在农村,经济不好,我从小的梦想就是不停地赚钱,一家人好在城里过上舒服的日子。”

  “你到云南后一直在做走私烟生意吗?一共赚了多少钱?”

  “其实赚钱也不像最初想象的那样容易。我到云南后开始在做烟生意,后来就在一些地方打工,一直在边境上居无定所,赚钱快花得也快,直到今年也只有几万元钱。”

  给初恋女友的祝福

  邵勇说,他是1972年2月22日出生的,今年已经33岁了,只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他超假一个月时谈的。离开四川后,再没有谈婚论娶,因为至今还深爱着初恋女友。

  “你离开成都的时候女朋友知道吗?”

  “我没有给她说,可能后来她知道吧。我当时不好跟她说,怕她不许我走,想发了财回去给她一个惊喜。”

  “你现在知道她的情况吗?”

  “我哥上次来的时候我问过,她已经结婚了……”说到这里,邵勇抬起手在额头上按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在他的眼睛里泪光闪动,但眼泪没有流出来。

  据了解,邵勇的初恋女朋友在他“失踪”的日子里度过了大半年以泪洗面的伤心日子,两年后重新觅得真爱结婚,现在已经是一个4岁孩子的妈妈了。

  “她知道你的情况吗?给你写过信吗?”

  “我的事现在肯定在老家传开了,她应该听说了。她没有与我联系过,是我对不起她。我想托你们报社给她带一句话:好人一生平安。”

  贩毒被抓是偶然中的必然

  缅甸佤邦地区是“金三角”毒品的主产区,据估计,其产量是整个“金三角”毒品总产量的85%以上。而紧邻佤邦地区的云南省澜沧县、孟连县一带近年来深受毒害,邵勇就是用毒品毒害人的贩毒者之一。

  “你以前是缉毒战士,还立过功,对毒品的危害应该认识很深刻。”

  “我以前也抓过毒贩,有一次我值班时从一辆汽车上找到几公斤鸦片,我还亲手将毒贩子抓住了,我很兴奋。我知道不能沾毒品,沾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为什么要贩毒?”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邵勇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坐在一边的张警官拿出香烟,递给邵勇一支,他诚惶诚恐地看两个警官不敢接。直到张警官站到他面前,一只手打燃

打火机,邵勇才猛地站起来,双手接过烟衔在嘴里,凑近去点燃猛吸一口。

  邵勇接着说:“为了钱。我这次运货可以得到3万元,这些钱是走之前就拿到手的,老板不怕我跑,这笔钱比我前8年的存款还多。”

  “你对云南边境的禁毒形势是比较清楚的,你想没有想过这次被抓?”

  “我想过要被抓,而且我知道只要被抓住了,我就很可能被判死刑。但是,和我们以前抓的毒贩一样,我也存在侥幸心理。贩毒被抓是偶然中的必然。”诚如邵勇所说,毒贩侥幸逃脱的为数极少。

  “你见过吸毒吸得倾家荡产的人吗?”记者继续问道。

  “我交往的人很少有吸毒的,我也不吸毒。但是我知道一些人吸光家产后抢劫、偷盗、诈骗犯罪。”

  “你认为贩毒是不是坑害了这些人?”

  “我想是坑害了他们。”说完这句话,他丢掉了只剩下黄色滤嘴的烟蒂。

  “你想念你的战友吗?”

  “想。特别是现在,天天在看守所里呆着,以前的事就像放电影一样一次次在脑子里出现,我给他们抹黑了。”

  “你以前想没有想过也许抓住你的正是你当年的战友?如果被他们抓住了你会怎么办?”

  “也想过。其实被谁抓住都是一样的,都只有认命。但如果被战友抓住,我肯定要被他们痛打一顿。”

  “他们现在怎样看你的,你知道吗?”

  “有一个战友来看过我,他骂我不争气……”

  邵勇称,这次是他第一次贩毒。我们无从得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贩毒的,也不知道他究竟贩了多少次毒。张警官说,只要没有掌握到确凿的证据,所有的毒贩子都不会主动承认贩毒事实的。

  不想请辩护人

  下午6时10分,李警官拉着邵勇要走了。走了几步,邵勇突然转过身来说:“老乡,我请你帮个忙,我父母都60岁了,家里又不富裕,哥哥们也没有多余的钱,请你转告我哥哥,虽然以前我想请律师,但现在不请了。如果有钱,就留给我父母养老,叫他们不要担心我,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我犯下的罪孽应该自己承担,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说这话的时候,邵勇眼里依然泪光闪烁,但与前面一样,没有滴落泪水。

  看着邵勇一步步走进铁门,一位警官神情严肃地说:“我从警近20年了,不知道送了多少毒贩进这个看守所,这里是他们通往最后归宿的一个驿站。”(本报记者 郭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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