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杀人逃犯自首前约见记者讲述逃亡过程

　　在新华公园露天茶园坐定后，苏春文开始向记者讲述他从19岁杀人、逃亡以及内心痛苦地挣扎。苏春文说：“我是真想自首，但我又很怕……”“再不自首，我受不了。”

　　讲述杀人

　　酒后起争执 杀死同村老者

　　记者：11年前发生的第一桩命案，你杀了谁？

　　苏春文：是我一个同村的人。那年我19岁。

　　记者：被杀的人多大年龄？叫什么名字？

　　苏春文：叫何志万(化名)，当时50多岁。

　　记者：是什么原因让你一个年轻人对一个同村的老者下了狠手？

　　苏春文：是他逼我的……

　　苏春文说，因为家境不好，他只读了小学4年级就辍学了，整天无所事事，免不了有些小偷小摸。1994年的一天，19岁的他在偷邻居东西时，正巧被何志万的妻子周素华(化名)看见。周素华对苏春文家的困境也有所耳闻，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因穷而误入歧途是件让人十分心痛的事。此后，在村上做小本生意的周素华常常接济苏春文。

　　周素华的丈夫何志万对此很反对，两人为此时常吵闹。当年12月，苏春文的双胞胎弟弟小武结婚，何志万夫妇也来吃酒席；那天，好酒的何志万多喝了几杯，直至深夜才被周素华劝回。两人没走多远，就吵了起来，争执中醉醺醺的何志万又一次提及他对苏春文的不满，嚷着要将苏春文以往小偷小摸之事说出来。周素华便不再理会丈夫，先回家了。

　　听闻何志万要回来闹事，苏春文一个箭步冲到街上，拦住何志万。何志万冲着苏春文吼叫，还摇晃着朝苏家方向走去。苏春文上前拉住他，将其衣领扯过颈部，双手掐住何志万的脖子。喝醉酒的何志万几乎没怎么挣扎，只是发出一声哭腔，便没了声响。约20分钟后，苏春文发现他没有动弹，这才知道他已断了气。

　　记者：在紧掐何志万脖子的时候，你没有一丝犹豫吗？他毕竟是接济过你的周素华的丈夫。

　　苏春文：那天我也喝了不少酒，加上年少气盛，没想那么多。

　　记者：之后，你是怎么处理何志万尸体的？

　　苏春文：我准备将他背到一公里外的拦河坝水库抛尸河中，但没成功，中途有一辆车开过来，我很害怕便将他扔进一旁的水田里了。

　　记者：何志万一夜未归必定会引起家人的猜测，有没有人来找过你呢？

　　苏春文：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何志万死在水田中。尽管大家议论纷纷，但没有人怀疑到我身上来，至今也没有人向当地警方报过案。后来，担心这件事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戳穿，我便借口外出打工，逃离了家乡，四处流浪。

　　成都见财起意 勒死绝症同伙

　　记者：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成都的？

　　苏春文：2003年年初，我和一帮常在铁路上偷货车的人混在一起，他们被警察抓了后，我一直很害怕，就从外地逃到了成都。

　　记者：到成都后，你靠什么为生呢？

　　苏春文：在火车站、货站偷盗财物，有钱了我就和同伴一起去赌。

　　苏春文说，有一阵，他手特别“痒”，但没钱做赌本。同伙阿阳(化名)患了直

　　一会儿，阿阳没了动静，苏春文拿走了阿阳口袋里的4000元钱，又开始了逃亡。

　　“阿阳是哪里的人？多大年龄？”记者问。

　　“他是绵阳人，哪个县、好多岁我都不知道1苏春文说。

　　重庆帮同伙 挥刀砍翻“高个子”

　　2004年，苏春文跑到重庆菜园坝，在火车站以捡剩饭菜过活。5月，他认识了外号叫“光头”“小贵州”的两个混混，开始伙同他们出没于铁路货运列车上偷盗货物。

　　7月，听说有一伙人要来报复“光头”和“小贵州”，“光头”团伙就事先备好了砍刀等。一天晚上，熟睡中的苏春文被“光头”摇醒，“兄弟，快来帮忙，我们打不过了。”

　　苏春文起身拿起一把砍刀就冲了出去，想也没想就朝着对方一个高个子猛砍，高个子随即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苏春文害怕了，扔下刀就跑。当晚，苏春文就爬上一列从重庆开往内江的火车。他换了几趟火车，最后落脚昆明。

　　内心波折

　　当了经理也无法安心

　　1994年，苏春文在杀死何志万后，心中的恐惧让他日夜难眠。过完春节，他就从老家到陕西打工，一年中，他收过废品，要过饭，也辉煌过。

　　1996年，苏春文来到四川达州，在一家饭店门口要饭时，他被好心的陈老板收留。苏春文十分感激，很珍惜这个机会，甚至认为这可能是人生的转折。苏春文很卖力地工作，从洗碗、扫地到招呼客人、管理酒水，每天加班到很晚，总是最后一个才离开饭店。此后，老板将空缺下来的业务经理一职安排给了苏春文，苏春文的收入也从100多元提高到了八九百元。2000年，苏春文在达州认识了女友玲玲(化名)，并和她

　　生活安定了，但苏春文仍时刻感觉有人在后面追赶，觉得被他害过的那些人都活生生地出现在梦里，折磨得他无法安睡。他常常睡到半夜被恶梦惊醒。与此同时，他又听说曾和他一起偷盗的伙伴相继被抓。设想到陈老板和玲玲在得知真相后极为失望的表情，苏春文胆怯了，悄悄地逃离了达州。此后，苏春文从上海到云南，从云南到四川西昌，从西昌又回到成都。

　　不想让孩子有个逃命的父亲

　　2003年，苏春文在成都街头偶遇玲玲。苏春文逃离达州后便与玲玲母女失去了联系，在成都相遇让他感慨万分，女儿也已2岁多。苏春文将玲玲母女安置在红旗二队的一间出租房里，并靠打工、偷东西、捡破烂为生。

　　平静的生活过了两年，2005年，苏春文的心病又犯了，连续几天都在说杀了人的梦话。在玲玲的一再追问下，苏春文告知了她实情。玲玲十分害怕，当天就要离开，苏春文好话说尽才挽留祝一周后，苏春文和玲玲因小事发生争吵，苏春文动手打了玲玲。等苏春文打完牌回家，玲玲已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和女儿带走了。为了寻找她们，苏春文四处张贴寻人启事，但都没有任何音讯。苏春文说，“她才21岁，我理解她的苦处。”

　　玲玲出走的痛楚和深深的负罪感一齐向苏春文袭来，苏春文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压垮了。他几经挣扎，决定不再逃亡，决定通过自首来获得解脱，“我总不能让孩子一辈子都有个逃命的父亲吧”。（本报记者 刘静）

　　(文中涉及案情的部分细节作了技术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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