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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政府截留油田征地款 村民拦阻油车遭70人群殴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21日19:09 西部时报
镇政府截留油田征地款村民拦阻油车遭70人群殴

中山涧镇二姐畔新庄村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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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政府截留油田征地款村民拦阻油车遭70人群殴

这就是村民们说的用征地款盖成的镇政府办公大楼


镇政府截留油田征地款村民拦阻油车遭70人群殴

一直在炕头上坐着发呆的乔建民对记者说:“铁棒戳到我档部时,我一下就疼的倒在地上翻腾”


镇政府截留油田征地款村民拦阻油车遭70人群殴

村民们围座在组长高红旗家里,说从上到下干部们都在想办法从农民身上搞钱


  靖边县位于陕西省西北部,是1935年就被当年的红军解放的革命老区。靖边县矿产资源丰富,主要有天然气、石油、煤炭、高岭土等。天然气储量为3200亿立方米,属世界级大气田。境内南部山区蕴藏丰富的石油资源,储量在1亿吨以上,含油层在距地表700米-1800米之间。中山涧镇二姐畔新庄村民小组就坐落在靖边县西南方向的大山中。

  采油征地款 不松口的唐僧肉

  今年7月底,本报收到一封读者来信,信中称,2004年12月19日,长庆三厂干部张强率领近70名头戴钢盔、手持钢管的工人,分乘15辆小车和两辆大车开进靖边县中山涧镇二姐畔新庄村,殴打新庄村村民。“长庆三厂的人手里都拿着铁棍,逮谁打谁,就连过路的行人也被打了。村里有几个后生见好多人都流血了,拔腿就跑,可长庆的人还到处追着打。领头的张强还大声喊:‘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一个赔10万不行,就赔20万。’”

  8月3日上午6时,记者从靖边县出发,于下午2时赶到靖边县中山涧镇二姐畔新庄村对信中反映的问题进行调查。

  记者首先来到村民组长高红旗家中,高红旗向记者反映:2001年,长庆三厂与靖边县国土资源局签订《统征协议》,“征用53-17井等井场、道路、场站共计77宗建设项目,用地总面积为78.098公顷(折合1171.48亩)。”这些土地分属新城乡、五里湾乡、周河镇、中山涧镇、大路沟乡5个乡镇。协议中写道:“征地实行统征包干……总费用为2355.6092万元。”

  协议签订后,长庆三厂将全部征地款及其他费用一次性转入靖边县土地部门指定的专用账户。

  按照协议,中山涧镇二姐畔村被征土地148.27亩,新庄村民小组被征土地49.23亩。按照规定,新庄村土地补偿款应为18.6336万元,安置补助款应为12.4224万元,两项费用共计36.056万元。其中含教育费附加和土地管理费4.2891万元。

  1994年12月15日,靖边县人民政府下发靖政[1994]48号《关于石油、天然气等地下资源勘探开采及其基本建设用地的规定》:“为了使乡、村各级组织在办理用地中积极予以配合”,“在用地补偿费中给乡、村委、村小组三级抽取15%的协调费,其分配比例为村小组10%,村委会2%,乡政府3%。”照此文件,“三级组织应抽费用为4.765万元,农民应得费用为27.0019万元。”

  县政府下发的文件本无问题,但落实到中山涧镇却变了味。

  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村里其他的村民得知有记者来采访的消息,也纷纷而至,不一会儿的工夫,来了几十人。

  村民高生忠说:“镇里宣布要扣30%的征地款,并分两次总共给了村上8万元。其余的钱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记者问道:“知道这些钱的去向吗?”

  村主任王建斌插口道:“扣下的那笔钱,镇长李勇说镇里盖办公楼用了。”他说,“一开始镇里给了我们5万元,长庆三厂打了村民后,镇上怕群众上访,再给了3万元。为了剩下的钱,村民、我和几个小组长多次找镇政府讨要这笔钱。新任的书记说:‘那是上任书记手里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我保证以后再不扣你们的。’”

  此时,从进门就坐在墙角,抽着劣质旱烟的乔子亮老人说:“现在我们这里的领导,谁还给农民办实事嘛,一见钱谁都不想放手,都想多多少少地沾上些。”

  记者:“你们小组的会计在吗?”

  村民王建堂说:“村里都没有专职会计,小组就更不用说了。小组的事组长说了算,村里的事由村主任说了算。村主任王建斌本人就是兼职会计,牵扯到村民群众都是白条子说了算嘛。他想咋记也不让人看,也没人管。”

  这时,组长高红旗拿出一张上面摁满手指印的纸,哽咽地对村民们说:“我手上的事就这点钱嘛,谁领了谁在上面有手印哩。村里、镇里领导胡弄不胡弄,我没办法,我又没有贪污大家1分钱……”

  村主任王建斌找出许多票据和条子给记者看,他挑出其中两张放在屋子中央的小桌上,上面分别记载着:“二姐畔村总被征地是71.8亩,补贴款额是43.08万元。镇政府扣30%的金额是12.924万元,下余的款项给村民们发了17.115万元,还欠村民13.041万元。”、“2003年新庄小组送路井场取款,第一次没有时间和领款人但总数目是4.99万元,第二次是2005年6月4日高红旗领出3.5万元。两次合计领款是8.49万元。”

  记者:“这就是村里的账?”

  王建斌:“就是这。”

  记者:“这些纸条能说明村里的财务收支问题吗?”

  王建斌:“说得清了还是它,说不清了也是它。”

  运油筑路拆迁 困难户住进了破土房

  高生忠对记者说:“2002年、2003年两年时间里,长庆三厂开始在我们村里征地、打井。为了运油,一开始计划给村里修出山的土路。能通车出山,是村里世代盼望的事情。长庆三厂与镇长李勇签了合同。但拆迁房子赔付时就胡日鬼(胡日鬼:陕北方言,哄人、骗人的意思———编者)了,到底人家长庆三厂给了多少钱,镇里领导说了算,同不同意就是这。不同意的话,派出所的人拿着铐子在后边跟着哩。”

  “这拆迁房子可把人给害日他了(害日他了:陕北方言,害惨了的意思———编者)。盖房子时,手里都没钱,咋弄?只能想方设法借高利贷。没办法了,我们就三番五次地找镇政府,李勇说是长庆三厂没给钱。明明是哄人嘛,没给钱就能修路了?房说拆就拆了,住球到哪(住球到哪:陕北方言,住到哪儿去———编者)呀?”

  村民高红昌说:“到2003年后,镇里定的拆迁安置费是1100元一间。这个标准也太低了嘛,2000元都盖不成一间房子。胆子大点的,闹腾的凶些,他们就多给点,老实人就难过了。实际上,没有个啥标准,都是他们说了算,村民们谁也弄不清长庆三厂给了多少钱,都糊涂着哩。”

  在采访中,村民们一再说起村里的“老红军”高鸿治还住在破土房中的事。

  记者问道:“真的是老红军吗?”

  在修筑的出山土路边,村民们带着记者沿着一尺多宽的羊肠小道爬上了一座小山峁,高鸿治的破土房就在一堵破土墙的后边。屋子前长着几十株稀稀拉拉的玉米。老人一直病着,听到村里人的呼喊,好半天才拄着根棍子颤巍巍地从破屋中走了出来。

  高鸿治生于1932年11月12日,已经失聪好多年了。听村民们说,他家的房子也被拆了,补偿的钱根本盖不起新房,只好住在早已不住人的这间破屋里。他的衣袋里时刻装着一个红布面的《预备役军士兵证明书》,上面盖有国防部的大印,时间是1956年9月20日。

  记者:“这不是红军的证明呀。”

  记者看到,高鸿治的小屋中除了一大一小两口锈迹斑斑的铁锅外,土炕上那半令破席和一床看不出什么颜色面料的被子就是老人所有的家当了。

  讨要征地款 拦阻油车出山引发血案

  2004年12月18日,村民们再次找到镇政府讨要征地款,依然未果。当天晚上,村民们开始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60多岁的高红万老人对记者说:“村民们看到钱是要不回来了,最后决定,由乔建明、罗生敏、高鸿治等几个老人带头拦挡长庆三厂的拉油车,他们不给钱就不让车出山。”

  12月19日,村民们开始在村口拦车。

  高红旗告诉记者:“下午1时左右,我们看到远远地开来一大堆汽车。到村里的小车有15辆,大车两辆。当时,呼呼啦啦就从车上下来了六七十个人,个个头戴钢盔,手拿寸把粗、长一米左右的铁棒,领头的是长庆三厂的干部张强。这时候村主任王建斌也来了。张强说征地、征迁款油田早已划给镇政府了,只是镇政府没有发给村民们,让村民向镇政府要去。说话间,长庆的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些人拿着铁棒就向村民们动手了。”

  高红旗说:“整个打人过程持续了几十分钟,村民们被打得远远近近倒在地上一大片,到处都是血。”

  一直在炕头上坐着发呆的乔建民对记者说:“铁棒戳到我裆部时,我一下就疼得倒在地上翻腾,至今行动不便。要知道,我家里有7口人,供养着三个学生,一个在北京上大学、另外两个还在上中学,我把钱花了,娃娃就不能上学了。”他说,“没办法,

医院只给进行保守治疗。我前前后后住了40多天院,村里借的钱花完了,病没治好就回来了。”

  记者:“有没有后遗症?”

  乔建民:“现在啥啥(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了。”

  村民高勇脱掉鞋子让记者看他的右脚,说:“我的脚趾头当时也给打断了。”

  村民高生斌撩起了头发,让记者看他头上缝合过的伤口。他说:“当时,长庆三厂的人追着我打,我的头部被铁棒打了好多下,血顺着脸往下流,整个人都是血人了。看到他们这么疯狂的样子,我只好躺在地上装死不动。他们才住手了。”

  高红旗告诉记者:“村里当时被打成重伤的有11人,其他人的伤势轻些。村主任王建斌腿上也挨了几下,他忍着痛向中山涧镇政府汇报情况,镇长李某在电话里回答说:‘他们挡车活该,人又不是我打的,管不了。’他又向镇派出所报案,所长郑某说:‘没死人就好,现在不打就没事了,你们自己先想办法弄钱看病。’”

  高红旗说:“直到打人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中午,中山涧镇派出所所长郑某才和一名民警来到医院,给11名伤者做了笔录,并说让他尽快和长庆三厂协商一下,给弄些钱来治病。”

  村民王建堂对记者说:“今年春节过后,派出所电话通知我们到靖边县城的宝隆宾馆进行了两天的谈判。当时参加的村民有:王生军、高红旗、王建斌、支书王培孝,县公安局政委兼副局长贺丙强、派出所所长郑广民和副所长梁东坡、长庆公安局局长和长庆三厂的一个副经理王克亮。最后由贺丙强执笔写了一份调解协议,由长庆三厂一次性付给被打村民医疗费等8.9万元完事。”

  乔建民无可奈何地对记者说:“我现在没有钱做伤情鉴定,也不好意思给人家长庆三厂再说了。事情只有这样了。”

  记者在村里经过几天的调查采访后,又赶往中山涧镇政府进行采访。记者来到中山涧镇政府门口,看到新建的办公大楼非常气派,进入楼内却感到静得出奇,镇信访办只有一名新分配来的大学生王正斌坐在电脑前。他告诉记者,镇长去大连考察了,近几天回不来,书记次日要去县政府开会。他说自己没有领导的手机号,根本联系不上。

  与中山涧镇政府一墙之隔的是中山涧镇派出所,一位值班民警告诉记者:“我经常在所里办公,不大出去,所里同志出门做什么自己不了解。”但他解释说,“不过,镇里领导经常叫我们的民警去下乡处理一些事情。”他嘿嘿一笑,紧接着说,“人家是领导嘛,我们也不好违抗。”

  记者通过电话向中山涧派出所所长郑某了解情况,他在电话中推托道:“我正在吴旗县侦破一起人命大案,回不去。”随即挂断了电话。

  【采访后记】 

  8月12日,中山涧镇人民政府给本报发来一纸传真,内容如下:1.我县所属西部边远县城,油气开发近20年,拖欠农民土地征用款属历史遗留问题。但在我镇新一届党委、政府的正确领导下,通过多方筹集资金,现以(已)兑付农民征地款达30万元,剩下部分拖欠款正在积极筹措之中,力争尽快解决。2.贵报所反映我镇政府与二姐畔村新庄村民小组与长庆油田斗殴事件,与我镇政府没有任何关系,纯属长庆三厂单方行为。此事长庆局与二姐畔村委会已在今年3月份协调解决。3.在油田开采中,我镇只是相互协调,不存在强制行为。

  8月21日上午,记者接到二姐畔新庄村民王建堂打来的电话。

  王建堂说:“记者同志,你们走后,村民心里很高兴,大家说终于等到出头之日了。但几天后,镇政府几个干部气势汹汹地来到村里,副镇长杨某在高红旗家里指着村民们威协说:‘谁叫你们把记者引到村里来的?谁再告,就让家里准备收尸吧!’”

  9月16日,本报收到靖边县人民政府发来传真,内容如下: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此问题,镇政府今年通过多方筹措,已给农民兑付了30万元,剩余部分正在积极筹措,有望年内解决。当地群众与长庆有关方面斗殴一事,双方已达成赔偿协议,事情获得了解决。目前,村民情绪比较稳定,生产生活正常。

  不过,记者将靖边县政府、中山涧镇政府发来的传真内容进行对比,发现两份传真的内容基本一致,并未看出有什么新的进展。本报记者 朱清平实习记者 刘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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