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兴的N种角色

　　王良兴（右一）工作时的情形

　　“吱——”，别在腰上的手机振动了，他抱歉地跟病人点了一下头，接起电话。“明天去杭州开会？要研究生部相关的主管人员去？好，我知道了。”放下电话，他继续动作

轻柔地为病人检查：“这里不舒服？那这里呢？……”

　　１０月１０日１１时３０分，医院的工作告一段落，他离开医院，迅速赶往温州医学院老校区，那里１２时整有一趟开往茶山校区的班车。１２时，班车出发了。他摆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打算打个盹。下午，学校还有很多行政工作等着他，晚上还要改研究生的论文。

　　王良兴，温州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呼吸内科教授、主任医师，同时又是温州医学院研究生部副部长。当医生、搞科研、带学生、处理公务……忙碌于Ｎ个不同的角色间，王良兴忙得没有时间接受采访，以至于从８月初开始的预约，一直推迟到了１０月１０日。

　　坚持到底，丰收的果实最甜美

　　１９８８年，２５岁的王良兴温州医学院硕士研究生毕业，进入温医一院呼吸内科工作。当时温州医学院已经在国内外首次成功地制作出慢性低氧高二氧化碳性肺动脉高压动物模型，这对研究慢性阻塞性肺病更具临床价值。依托这个动物模型，王良兴于１９９０年开始了１３年的肺动脉高压研究长跑。

　　在他的研究领域，慢性阻塞性肺病仅我国就有３０００多万患者，这个病一旦恶化会出现全身浮肿、肝脏肿大等症状，严重影响劳动能力和生活质量。而探明肺动脉高压形成机制并寻求有效的防治方法是阻隔慢性阻塞性肺病恶化的关键，王良兴要做的就是要找到方法隔断“桥梁”。

　　那时，王良兴结婚没多久，他和妻子胡海婴住在学校一套１７平方米的宿舍里。每天一下班，他就骑着自行车飞快地从医院赶回学校的实验室去“陪”他用于做实验的老鼠，把新婚的妻子晾在家里。

　　１９９１年初，胡海婴的预产期到了，王良兴还是每天晚上照样赶到实验室里搞科研，根本没空守在她身边。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胡海婴暗自担心，万一哪天晚上孩子要提早出世，丈夫又刚好不在家里怎么办？细心的王良兴看出了妻子的疑虑，他灵机一动，给妻子画了一幅“应急图”，把实验室所在地点及行走线路画得清清楚楚，还细心地标出了几个标志物。

　　“被他这么一逗，我都不紧张了。”胡海婴笑着说，这张地图那两个星期就一直放在她的枕头边，丈夫还一再叮嘱她，一旦肚子痛了就赶紧叫隔壁邻居拿着这个地图去找他。后来，儿子王逸然是在半夜出生的，地图没派上用场。

　　实验室的时光是枯燥的，每个晚上要对着一群老鼠和看不完的病理切片，有时候还要自己顶着烈日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去买实验用的化学药品。王良兴说，他不是没有迷茫过，有时想想安稳当医生多轻松，干嘛非要搞得这么累。但这些念头都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是坚持继续当个“养鼠专业户”。

　　坚持，让王良兴赢得了科研上的丰硕成果。他的研究成果经专家鉴定认为达到国际先进水平，获得了浙江省人民政府科技进步二等奖、浙江省高校科研成果一等奖等多个奖项。而他本人也获得了“浙江省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科技人才”荣誉称号和浙江省高校中青年学科带头人重点资助，并担任浙江省重点学科内科学学科带头人、博士生导师。

　　做任何事，打好基础最重要

　　王良兴所有的科研工作都是他从医院下班后才开始的。在病人面前，王良兴始终是一个医术精湛且充满爱心的好医生。

　　一次，病房里住进来一位７０来岁的瑞安老人。这位病人经常会无缘无故昏厥，在多家医院看诊、住院没少折腾，但总是找不出原因。一系列检查显示，病人的各项情况都没有异常，到底是什么病？这个难题摆在了王良兴面前。

　　“会不会是肺栓塞？”王良兴苦苦思索之际，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肺栓塞是一种严重的肺部疾病，发病率、病死率和致残率都很高。但肺栓塞病人临床表现复杂，临床诊断上极易与其他疾病混淆。由于医生对该病的认识和警惕性不够，我国对肺栓塞的误、漏诊率高达８０％以上，很多病人因此而丧命。

　　有了目标，王良兴马上联系影像学科医生安排病人接受肺动脉造影检查，为求保险，他亲自陪着病人前去，和影像学科医生一起诊断。检查结果显示，这位瑞安老汉果然得了肺栓塞。由于病因诊断准确，接下来的治疗就比较顺利。

　　能够一下抓到关键，离不开王良兴平日积累的扎实医学功底。在儿子王逸然眼里，爸爸总是那么用功，只要晚上在家，他肯定在看书。而且爸爸看的不仅仅是医学方面的书，小说、诗歌之类的文学书籍也照看不误，他以前参加全市的现场作文比赛能拿奖，离不开爸爸的辅导。

　　王良兴总是教导儿子，做任何事情，踏踏实实打好基础最重要。由于夫妻俩都很忙，从小王逸然都是一个人被关在家里，王良兴也没时间多陪陪他。直到儿子上小学一年级后，有一天，儿子的班主任要找王良兴谈话。“当时他们班主任批评了我一顿，说我这个当爸爸的应该多关心孩子。”可能因为幼儿班时基础没打好，王逸然的拼音一直学不好，“ｗ－ａ－ｗａ”的拼音能让他拼成“ｗ－ａ－ｙａ”，学习成绩也跟不上。心怀愧疚的王良兴从那时候起，尽量每天晚上都争取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坐下来一字一句地纠正儿子的拼音，辅导他做功课。在王良兴的言传身教下，现在温州市实验中学读初三的王逸然成绩很不错，还多次得过学校的奖学金。

　　“他总是很忙，而且只要医院一来电话他起身就走，跟条件反射一样。”胡海婴说，一次除夕夜，一家人正吃团圆饭呢，医院突然来电话说一个病人病情严重。王良兴二话没说，立刻赶往医院抢救病人去了。等她再见到他时，已经是大年初一早上五点多了。

　　紧盯切片，看出一双“兔子眼”

　　科研进行得比较顺利后，１９９９年王良兴开始带研究生，现在附一医呼吸内科当主治医师的黄晓颖成为王良兴的第一个“入室弟子”。

　　在学校，黄晓颖很少有机会见到王良兴，但却经常能接到他的电话，告诉她哪几篇论文可以参考一下、最近哪些方面的功课疏忽了等，这些电话很多都是在晚上１１时左右才打来。“他实在太忙了，可以说是夜以继日地工作，他发回的我的论文修改稿的电子邮件显示时间经常是凌晨两点多。”

　　在黄晓颖看来，王良兴是那种很能带学生的老师，会把你领到一个层面上，然后让你自由发挥。在较短的时间内，他就能对每个研究生的情况都了然于心，经常还会给他们指出科研思路。而他对待科研认真严谨的态度更是为一群学生树立了榜样，在他的带领下，他和他的学生们在肺心病、睡眠障碍等领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根据他们的科研理论发明的用于止鼾的经皮舌下神经分枝电刺激仪还获得了国家专利。

　　“他经常带着研究生在实验室里看病理切片，有时在显微镜前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看得两眼发花。结果有一天早上我们看到他，都被吓了一跳。他的两只眼睛红红的，像兔子一样。”黄晓颖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不由自主地笑出声。原来王良兴长时间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切片上的细微变化，用眼过度导致眼结膜出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兔子眼”。

　　王良兴的眼睛结膜出血还持续酸痛，无奈之下他只能听从眼科医生的建议，暂时休息几天。但“放假”的第一天晚上，黄晓颖又在实验室里看到了王良兴的身影，“他自己没办法看切片、做实验，可丝毫不放松对我们的‘控制’呢！”

　　尽管是王良兴的学生，黄晓颖对王良兴颇有些“没大没小”，用她的话说，是因为“王老师脾气好又没架子，对我们，既是严师，更是良友”。

　　一趟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

　　２００３年３月，王良兴又多了一个新的身份：温州医学院研究生部副部长，从那年８月开始，他负责研究生部工作，并分管招生、学科建设等多项具体工作。

　　今年温州医学院共招收了３３３名研究生，相当于十几年前温州医学院本科学生的招生人数。从每年８月准备出招生简章开始，王良兴要负责弄清各个学科方向调整、招生人数等变化，到１１月报名结束，再到次年４、５月份面试、调剂，可想而知招生工作是如何繁琐量大。

　　“你没看见调剂时候那个忙啊。几十个学生围着你，问这个问那个。你必须得很清楚哪个专业招满了，哪个还可以调进去，尽量让有希望的学生都能调剂进来。毕竟孩子们念到这个份上不容易。”同在研究生部负责学生工作的同事周健民颇为佩服王良兴，“他的耐心实在是好，再烦再累也没见他发过脾气或是说一句重话，总是微笑着、客客气气地帮学生解决问题。”

　　接手行政工作，加上他目前还承担着２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及多项省部级课题，王良兴的时间更不够用了。去年以来，温州医学院申请重点学科、申请博士授权点等学科建设工作都压在王良兴身上，每次准备的申报材料都足足有五六厘米厚，这么厚的材料王良兴都要一个个字甚至一个个标点符号仔细看过。因为工作需要，他还不得不经常出差，常常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就在今年国庆前，王良兴刚刚从北京等地出差２０多天回到温州，中秋节也没赶上在家过。

　　“既然把事情接过来了，就得认真负责地做。忙点也充实啊。”王良兴说，他不觉得自己有多成功，只希望能尽心尽力把各个角色都完成好。本报记者朱奕 陈侄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