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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烧死父亲被判死缓 热心人支撑少年考取警校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03日14:15 金羊网-羊城晚报
  文/本报记者林洁特约 通讯员 李素萍 图/本报记者吴万生

  “妈妈把爸爸杀了。”这是程小洪(化名)一辈子都要面对的事实。

  五年前,他以一个“悲剧孩子”的角色进入记者的视野;如今,他已是广东警官学院的一名新大学生,主修法学,警察和法律是他今后的方向。昨晚,小洪开朗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他说他当选为班干部了。

  是谁为他撑起了这片晴空?他的身后,有那么一群人,默默地支撑着他的成长。

  母亲放火烧死父亲

  爷爷挨户恳求“刀下留人”

  出事的那一年,程小洪才1
1岁。

  他的爸爸承接工程挣了点钱,在江门市“金屋藏娇”。他的妈妈吴玉金从台山家中直奔江门,找到丈夫为“二奶”开的糖水店,拿着汽油桶吓唬丈夫要他回家。大火吞噬了糖水店,丈夫和“私生女”葬身火海。

  法院审理期间,失去亲生儿子的公公婆婆却给法院写了封求情信:“媳妇很孝顺,儿子不争气!我们教子无方,请求法院从宽处理。”信上还有很多村民的联合签名,那是有点文化的公公一家一家地去求来的。

  庭审时,一家人全部坐在旁听席上为吴玉金打气。吴玉金被判死缓,进入监狱服刑。

  程小洪与仅大他一岁的姐姐小燕默默承受了这一切。程小洪至今记得,在父亲的葬礼上,他哭都哭不出来,一离开殡仪馆,他只能靠大喊大叫来排解自己。

  姐弟二人无钱上学

  热心人为他四处“追债”
母亲烧死父亲被判死缓热心人支撑少年考取警校
两姐弟很努力地读书,但辍学的危险依然如影随形。

  2001年,广东省妇联组织十多名有一样遭遇的孩子到韶关监狱“探望妈妈”。记者第一次见到程小洪,一个怯怯的孩子。当时就有人介绍,这两姐弟成绩非常优秀,小洪一直保持在全级前十名。

  就在一年后,小燕初中毕业考上了卫校,却无力承担学费,加入了打工大军的行列。小洪那一年的学费也拖欠了许久,勉强才交上。

  无助的时候,小燕想到了广东省妇联的黄淑美,那个领着他们去探望妈妈的阿姨,她拿起电话倾诉,黄淑美鼓励她,一定要继续读书。了解到孩子们近况的黄淑美等热心人,又开始奔忙。广东省妇联、省女政法工作者联谊会、省法制促进会一起进入资助孩子们读书的行列。十多名孩子都受到各种资助。小燕停学一年后又重回学校,小洪考进了重点高中。每一年他们都会从这些热心人的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学费。

  黄淑美等人了解到有一个镇的镇政府还欠小洪父亲工程款近四万元,她们甚至亲自追到镇政府“讨债”。

  爷爷苦撑三天等他回家

  “全家福”里总有两姐弟

  小洪的家在台山汶村镇,一片青山碧野里一栋老房子。小洪的父母出事后,他的伯父们承担起了照顾小姐弟的责任。

  小洪与三伯父一家同吃同住。在他家的墙上,记者看到这些年三伯父一家的照片里,从来没有缺过小洪姐弟。小燕说,爷爷奶奶和伯父们时不时地还会提醒姐弟俩,“给妈妈写信了吗?问问她减刑了没有?”而奶奶也总是把儿媳从监狱里来的信整整齐齐地收好。他们从不刻意地去提起往事,也从不回避。

  考上重点高中后,小洪住进了市区的大伯父家里。大伯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当年一出事,大伯父就和小洪的爷爷说,这两个孩子我们肯定会照顾好。提起吴玉金,大伯父很宽容,“她一个女人,也很不容易,遇到那种事精神崩溃了才会那样做的”。

  小洪是爷爷的“心头肉”,九个孙儿,只有小洪一个从小跟随爷爷练书法,学得一手好字,在学校和台山市经常得奖。爷爷在弥留之际,苦撑了三天就为了等小洪回家见最后一面。

  层层的爱,淡化了小洪姐弟心中的阴影。

  他的志愿出乎意料

  考上警校为妈妈“补课”

  苦难的环境也磨砺着小洪的意志,他经常用毛笔一遍遍书写着“宝剑锋从磨砺出”的诗句。他心里也会鼓励自己———“没有了父母的依靠,我一定要好好读书。”

  小洪在高考志愿里写下“广东警官学院法学专业”的时候,他心里想到的就是正在监狱服刑的妈妈。“妈妈就是因为不懂法,才会做那样的错事,我要把它补回来。”

  他说,自己并不埋怨父母,“现在可好了,在广州读书,每个月都可以到省女子监狱探望妈妈了。”

  记者给小洪出“难题”:将来面临自己亲人犯法,你会怎么做?

  19岁的小洪愣了一下,坚定地表示: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国法无情。

  记者手记

  我不如他勇敢

  想了很久,我写稿时还是没敢用小洪的真名,即使小洪不介意。

  四年多前,在韶关监狱第一次见到小洪,那是个怯怯的去探望妈妈的孩子,如今他已长大成人,可以勇敢地去承担世事。

  然而,我依然害怕在新的环境里小洪会遭遇不可测的压力,我不如小洪勇敢。

  从小洪的家出来,我的心是暖暖的。

  我问小洪的奶奶,那个杀了她儿子的女人出了监狱后,她能让她回这个家吗?82岁的老人瞪大了眼:“那当然,这是她的家,我还想她早点回来呢。”

  小洪的亲人们就是用这样一种“理所当然”的宽容态度面对过去。这种宽容,将是小洪一辈子的财富。

  有亲人的爱,有社会的爱,悲剧必将远离。(林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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