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改革之于“道德考验”

　　□谭雄伟 (河北 律师)

　　１１月３日的《人民日报》发表了卫生部部长高强的文章，文章指出：“解决医患矛盾关键在医方”。他呼吁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要以病人为中心，不断深化改革，转变服务理念，提高医疗质量，千方百计减轻群众负担，多与病人进行一些感情沟通，多给病人一些人文关爱，多替患者着想，并尽其所能减轻患者痛苦。这样，就能形成和谐的医患关系，

这样才能缓解医患矛盾”。

　　这确是切中时弊。但是在现有的医疗体制下，即使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真正做到正视和克服自身的不足，能够从根本上解决医患矛盾，构建和谐医患关系吗？人们普遍认为，中国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不成功。在许多人看来，医生是医改受益者，可是实际上他们也对医改感到不满。因为“推向市场”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使医生面对病人行医时都得作一番良心与金钱的选择，“不少备受煎熬的良心，在疲惫之中选择了世俗和市侩”。（《南方日报》８月２２日）

　　早在推行“推向市场”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时，就有人担心，这样的改革必将腐蚀医生，导致医德水平下滑。可是，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主政者却说，我们就是要以此考验医生，要相信医生的道德。在我们这样一个有着浓厚的道德主义氛围的国家，这种“以道德考验人”的论调所在颇多，本不足为奇。

　　可是，实践的结果却让“考验医生”者汗颜。每一位医学院的学生，都曾诵读过这样的“医学生誓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可是，在现实生活中，病人与医生的经济收入有直接的联系。每看一个病人，每开出一张处方，医生都会考虑病人处方跟自己收入之间的关系，这就造成要坚持道德，对病人的同情，就要以自己收入下降为代价。

　　在良心与金钱之间备受折磨的医生们，只能有两个选择：要么选择良心，而这往往意味着对抗一个庞大的利益集体，因此结果是无力的个人备受打击，我们不是不时看到一些有良知的医生被医院排挤甚至开除吗？要么选择金钱，让心灵日益冷漠，终至于心灵锈迹斑斑。现实是，选择后者的是绝大多数。

　　微观经济学家认为，任何人都是经济人，无论他处在什么地位，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都以追求个人利益，极大化个人的满足程度为最基本的动机。虽然道德家们对于这样的说法极端鄙夷甚至仇视，但是，诸多的博弈实验证明，多数人在道德与利益之间选择的是后者，因此，多数人注定经受不起道德的考验。

　　所以，任何建立在道德考验基础上的制度都是靠不住的。假如我们不对医疗体制进行改革，而把解决医患矛盾、构建和谐医患关系的重任压在医方的道德自律上，前景不可能乐观。“推向市场”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使医德产生大面积塌方，这些年来在反腐败中强调道德自律而腐败分子反而趋多，这些都警示我们，进行任何制度构建或改革，都应该绕开“道德考验”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