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殴案”疑云深锁

在监狱里，王照国还梦想参加高考。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新闻图片

　　“互殴案”疑云深锁

　　信报记者 庞凡 实习生 冯阿笔/文图

　　“有一次，我儿子在涪陵的一个工地里做活，我也跑去看他了，就站在工地外面看，我看他一个学生娃，从来没干过这么重的活，搬石块都困难得很。”王顺禄距离最近的一次

偷看儿子，是儿子正好搬着机器从路边走过，儿子看到了，却又不能多看几眼。所以，王顺禄每看儿子一次心里就绞痛一次，他说，儿子1.78米的个头，原本人高马大，差不多160斤的体重，而现在瘦了不少，24岁的小伙看上去像40岁的人。

　　好在今年3月28日，王顺禄总算等到了一个他期盼的消息：酉阳法院传来消息，法院已经接受申诉，也就是说王照国的案子有可能重新立案开庭再审。

　　12月8日，是王顺禄今年内的第5次上重庆，他要再找一名可信律师——虽然从去年6月至今，他已经先后请了2名代理律师。“第一个律师在法庭上承认我儿子有罪，第二个律师到法院查卷也没有结果。”王顺禄这一次经人介绍找到重庆富国律师事务所彭林、杨俊两位律师，他希望这一次儿子的案子能有个水落石出。

　　当事人证词前后矛盾

　　12月12日上午10点，记者随律师彭林、杨俊赶到涪陵，这时王顺禄已经在进城的马路边上等着。

　　他没带什么行李，只是胳膊窝里夹着一个老旧的男式皮包，里面装的全是申诉材料。12日那天，没能见上王照国，于是下午又往酉阳赶。

　　第二天，律师从酉阳法院取来案卷复印，才真正开始对王照国一直喊冤的案子从头到尾再查一遍。

　　律师彭林认为，目前从法院提取的案件立案调查的卷宗来看，证据之间的比对，重要证人的证词，重要证物以及鉴定结论等都存在问题。另外，律师从酉阳县法院了解到，王照国的案子已经研究过了，法院将决定立案再审。

　　为了了解到真相，律师又返回涪陵，这一次终于在涪陵监狱见到了王照国。

　　此时的王照国已经不再是个学生，他正在监狱的工厂里干活。管教民警带着王照国到了会见室，父子相见没有多余的话，王顺禄跟儿子说，这是他从重庆请来的律师，案子要再审，我们又有希望了。

　　而王照国站在律师面前总是低着头，说话声音很小，不过还是看得出他身材高大，长相帅气，只是下巴的两边的胡须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

　　“我们是你父亲在重庆请的律师，现在代理你的这个案子，今天是想再来问问2002年11月28日那天你们在学校打架的情况。”律师彭林问。

　　他这一问，2年前的一幕又在王照国眼前过了一遍。

　　“那天，我从寝室走到医务室前坝子突然看到简晶等十多个人，从一教学楼向我们走来，简晶手里拿有棒棒和钢管走在前面，其他的人就跟随在后。这时我就喊海洋(何海洋)他们来了，快把钢管给我，我就从何海洋袖子里抽出钢管拿在手里。简晶走拢就用钢管给我右腰部打了一棒，接着我也还他一棒，后来我看到大家都过来了，才去追那个叫‘大召’的人。(大召是一个叫刘华飞的人的绰号)追了约十多米远，他就摔在地上了。接着，另一个人跑来朝我头部打了一下，我就转身去追他去了，这个人姓杨，我曾经和他打过照面。追了没多久，保卫科的就来了。”

　　王照国说，当时与他正面接触的只有3人，简晶、大召(刘华飞)和一个姓杨的人。

　　此时，律师翻看卷宗，伤好痊愈的肖林静于2004年5月21日才录了第一份口供，这份口供已经距事发时一年半时间。

　　肖林静在笔录中说：“我看到石锐和戴眼镜(后来听说他叫王照国)的人挽了起来，王照国拿着带来的木棒开始打石锐。当时我看到他打在石锐身上后我就去抓王照国手里的木棒，没抓得住，木棒被他又拖离手后接着打第二棒，我头的被打昏，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事实上，王照国根本就不是近视眼，从不戴眼镜。

　　然而在2004年6月20日，王照国被刑事拘留后，肖林静的口供却与之前的矛盾。

　　肖林静这样说：“当时我是去抓一个戴眼镜(后听说叫何海洋)的人的木棒，另外一个人从我身后用钢管打伤的头部，致我重伤。”

　　民警问：“你是否看到从身后来打你的那人是谁？”

　　肖林静说：“后来听同学(记不起名)说当时是他们有人拖王照国没拖住，王照国跑过来从身后打我。王照国当时没戴有眼镜。”

　　“现在看来，受害者肖林静本人的证词都前后矛盾，疑点重重，而其他证人的证词也有不少矛盾的地方，比方说，一些人开始说王照国手里拿着木棒，一些人说拿着钢管，一些人又说两样都拿着，这就不能形成一个证据链。另外，有的证人证词从逻辑上说不通，比方说他正在跟这个人扭打，却又在看身后十多米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我们说这从一个人的本能反应来讲是说不通的。”律师杨俊认为，2002年11月28日酉阳一中的群殴事件中，参与者众多，而手持钢管、木棒的不止王照国一人，这就不能形成证据的唯一性，“除非说只有他王照国一个人拿着钢管，那人肯定就是他打的，因为别人没有作案工具啊。”

　　“在酉阳县公安局出具的肖林静伤情鉴定书中，也没有明确受害者的头部是被什么东西打伤的，以及是不是钢管——”彭林律师在翻看卷宗时发现，被认为造成肖林静重伤的钢管也不知所踪。“这个证物是很重要的，那天打架很多人都拿了钢管，究竟是谁手中的那根钢管打伤了肖林静？王照国说他拿的钢管是钢材的本色，有点发黑，可部分证人则说他拿的是漆了白色油漆的钢管。如果证物保留了，起码可以通过指纹鉴定出谁拿着打伤受害者的钢管，但现在没有这个重要证物，怎么就一定说人是王照国打的呢？”彭林反复翻看两本厚厚的卷宗，将其中的疑点一一列出，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张纸。

　　“基于众多疑点，我们现在还不敢肯定这是一起冤案，但至少可以肯定，案子的调查和判决比较草率，一个孩子的美好前途怎么就能这样被活生生的掐断了呢！”说起案子，彭林有点惋惜。

　　记者日前从酉阳县法院了解到，12月8日，酉阳县法院审判委员会23次会议中，对王照国一案进行了研究，最后以54号审判委员会决定书决定对该案进行再审。

　　酉阳县法院研究室解释说，2004年11月17日法院判决王照国故意伤人罪成立并送达了判决书，按照规定，王照国的上诉期为2004年11月18日-11月27日，如遇法定假日则期限顺延，11月27、28日是周六周日，因此11月29日应为上诉期最后一天，但是法院于29日上午就执行判决。

　　“我们法院在审判程序上的确有些瑕疵，所以决定对案子进行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