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脑死亡心跳未停 医院继续抢救遭质疑

家属出具医院打印的收费单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新闻图片

昨日，永川县阳管桥村，死者亲属隔着棺材向遗体告别。记者钟志兵 实习生肖鑫 摄

死者亲人抱着死者3岁的女儿守灵

　　“呼吸停止、皮肤冰冷、身体发臭……我老婆肯定已死了，可医院仍为其套上呼吸机，多抢救了16小时。”昨日，永川一农民称，医院让其多支付了3000多元医药费。医院在接受记者采访却认为，病人只是断气导致脑死亡，心脏未停止跳动，不施救就是见死不救。

　　恩爱夫妻为琐事吵架

　　妻子负气喝农药寻死

　　“没有想到这样争吵后，妻子竟然去喝农药寻短见。”昨日，永川城郊农民刘智勇告诉记者，他和妻子农仙合在福建的皮鞋厂打工，7月30日他们才回家秋收，感情一直较好，3岁的女儿跟着爷爷婆婆住。

　　刘说，8月1日晚上，母亲当面要求两人今后寄钱回家，引起夫妻俩结婚来的第一场争吵，两人互相责怪没在外找到钱。刘回忆，2日临晨2点多，妻子在床上不断滚动将他惊醒，嘴角沾满白沫，始终不肯开口说话，直到他发现床边的农药瓶，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立即拨打了120。刘说，他妻子是因为孩子的事，想不开才负气喝农药的。

　　抢救五小时病人断气

　　2日凌晨3点，农仙合被送进永川重庆第二人民医院急诊室抢救。洗胃、输液、输氧……抢救紧急进行。刘说，妻子始终紧闭双眼，毫无知觉。

　　“呼吸停止、脑死亡，你要有心理准备。”经过5小时的抢救，2日8点许，刘向医院交了2000多元医药费后，得到这个噩耗。刘说，他用手在妻子的鼻子探测后，发现已无呼吸，而院方却让他立即续费治疗。刘的舅舅很不理解，他觉得病人“断气”，继续输液、加呼吸机，医院是为了多收钱。但医院不宣布死亡，他们也只有忍气吞声，因为怕背负不救治亲人的恶名。

　　病人身体已发臭变黑

　　医院坚持病人有心跳

　　“医生，皮肤都冷了……”2日晚上，刘再次惊慌的呼喊，要求医院赶快下死亡通知被拒绝。刘说，昨日早上9点，妻子的腹部开始逐渐隆起肿大、皮肤冰冷。他再次向医院催促，要求开具死亡证明，以便回家安排后事，被拒绝。

　　昨日上午10点过，刘打进本报热线告诉记者，由于气温高，妻子的身体已经发臭、变黑，他再一次找到院方，要求开死亡证明，可医院却解释称，只是脑死亡，但心脏还在跳动，不能放弃治疗。除非他写下放弃治疗的字据，由于害怕事后娘家人来找麻烦，他踌躇着不敢立据。直到中午12点，院方才取下呼吸机、拔掉输液针宣布，农的呼吸停止、脑死亡、心脏停止跳动，已死亡。

　　家属：断气还抢救是欺诈

　　医院：有心跳不救是谋杀

　　刘认为医院在妻子断气后，坚持医治了16小时，让其为此多付出了3000多元医药费是欺诈。

　　昨日，该院周科长称，农仙合2日8点至3日12点前的状态，只是呼吸停止，但是她还有心跳，根据现行医学规定，医院认为她属于脑死亡，还有心跳，应该得到继续救治。他再三表明，如果按其丈夫的要求就放弃治疗，这有违人道，相当于是在谋杀病人。　

　　我国目前并无明确的死亡标准

　　专家呼吁脑死亡尽快立法

　　昨日，很多医学专家和法律人士告诉记者，此案有一定的普遍性。他们表示，由于我国目前并没有明确的死亡标准，但实际上通常采用的是“双重死亡标准”，即心跳、呼吸停止，全身器官丧失功能。而在很多国家，目前都是通过脑死亡来衡量病人是否死亡。

　　脑死亡无法起死回生

　　新桥医院神经外科副教授刘海鹏称，在我国现在是以心脏停止作为人死亡的根据。如单纯的呼吸停止，可通过机械呼吸维持几天乃至几年。刘教授称，有些人脑死亡了，但心脏仍然在跳动，那么按照我国国情，还得继续予以救治，不然就有违人道。他说，重庆永川二院的做法没有错误和违规。武警重庆总队医院神经外科冯主任说，脑死亡是不能起死回生，抢救只会造成经济、人力等浪费太大，他支持将脑死亡界定为生命完全死亡。

　　呼吁脑死亡尽快立法

　　法律专家称，针对曾经发生过的脑死亡个案，我国法律对死亡并没有明确的定义，而是遵循医学的解释。在病人大脑处于死亡状态，而又有心跳的情况下，很难在情感上接受病人已经死亡。在这种情况下，医院不能宣布病人死亡，而病人家属也不能认定病人死亡。律师同时表示，如果能够通过脑死亡来认定病人死亡，那么病人家属就可以避免很多无谓的损失，也可以节省医院的医疗资源。昨日，在采访中，很多医学专家和法律人士都呼吁应对脑死亡尽快立法。

　　相关背景 “脑死”“心死”哪个判定更科学

　　死亡标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医学科学的进步在不断地演变。人类社会的早期以呼吸停止作为判断死亡的标准，后来演变为以心肺功能停止(即心跳、呼吸停止)为死亡的标志，后者已沿袭了数千年之久。

　　有些病人，运用呼吸、心跳停止的死亡标准，一般检查方法不易鉴别假死状态。其中，有些病人“死而复生”：在西南非洲卡拉哈的干燥沙漠中，布须曼人把心脏不再跳动的死人埋在浅墓中，但多次发现这种“死人”从墓中爬出来；1919年10月27日，德国护士米娜·布朗吞服中枢神经抑制剂自杀，经检查心跳、呼吸消失而确定为死亡，装殓入棺14小时之后警察例行开棺照相时，发现“死者”喉部有轻微活动，于是立即送医院抢救，复苏成功；1994年11月6日的《北京晚报》报道天津一位80多岁的老人“死”在某医院，家属将“死”者接回家穿好寿衣，通知殡葬工前来办理防腐及火化事宜，女殡葬工发现“死”者面色反常，轻压脉搏发现心脏还在跳动，于是将老人送往医院抢救，老者死而复生。

　　上述案例的“死而复生”，不过是死亡判断上的错误，说明了以呼吸、心跳停止作为判定死亡的标准的局限性，而真正的脑死亡病人是无法复苏的。如，英国曾有16位学者对1036名临床确诊为脑死亡患者的研究报告，对于这些病人虽经全力抢救，但无一生还。2003年，世界上已有80余个国家和地区承认了脑死亡标准。(本版稿件由记者 汪君 实习生 朱钦英 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