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毒患者中毒后求治医院遭遇风波(图)

王亚章指着当天晚上的通话记录，回忆当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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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食过量替代毒品引致昏迷

　　一名25岁的吸毒者王开接受美沙酮替代戒毒，却因吸食美沙酮过量重度昏迷。家人按治疗卡背面提供的电话三次拨打岳阳市一人民医院的急救电话，医院却没有安排急救车接患者入院，导致患者耽误治疗时间7个多小时。为讨要一个说法，患者的父亲王亚章考虑要将医院告上法庭。岳阳市一人民医院医务科负责人张建安，断然否认了王亚章的这种说法。他认

为王亚章的父亲虽然先后三次打过电话，但都是询问是否有解药，并没有提出接诊病人的要求，医院方面不存在拒诊病人的现象。

　　王开作为一个特殊的吸毒患者，在深度中毒以后却遭遇诊治风波，此事在岳阳当地引起了群众的强烈关注。到底是

　　·家有“毒”子·

    在王开短短25年的人生经历中，除了初中毕业后就结束学生生涯外，他还拥有两个阶段的特殊经历，一是在部队当过两年兵，有着光荣的入伍经历；二是在某劳教所呆过两年，有着痛苦的铁窗生涯。

　　王亚章说：“这两段经历，实际上都与他学校毕业以后就沾染上毒品有关。”王亚章回忆说，王开在17岁初中毕业以后，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认识了不少社会青年，大约是19岁那年开始接触毒品。为了挽救孩子，王亚章将孩子送到了部队，希望通过部队的磨练，让孩子远离毒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2001年，王开带着家人的期盼，来到河南某部当兵。这段时间，成为王亚章一家人对王开最放心的日子。2005年转业回到岳阳以后，王开又开始频繁地接触昔日的一些“朋友”，并开始复吸。

　　“我参加工作36年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被王开花得一干二净。”王亚章退休以前，一直是岳阳瓷厂的领导干部，除了工作以外，没有其他收入来源，现在一家五口还住着上世纪80年代厂里分给他的一套旧房子。“比我年轻的人，都住上了又宽又大的新房子，我住的房子还是毛坯房。”王亚章现在一个月靠780元的退休金维持一家五口的生活。但就是在这样困难的家庭中，王开用于毒品消费的钱，累计起来不下20万元。实在无法承受经济压力的王亚章，在2004年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吃惊的决定——将王开送到劳教所接受劳动教养。这一去又是两年多。今年5月份，王开的劳教期满，回到了岳阳。

　　王开这次回来后，主动向父母表示忏悔，表示一定下决心不再沾染毒品，好好做人。几天后，王开来到岳阳市疾控中心美沙酮门诊部，申请进行美沙酮替代治疗，此举得到了疾控中心美沙酮门诊部的批准，并领到了“社区药物维持治疗卡”。

　　从6月14日起，王开每天到门诊部服用一种名为美沙酮的替代品。据了解，凡是通过有关部门批准，办了治疗卡的患者，每天的费用只要10元。王开的父亲王亚章对政府的这种关怀表示由衷的感激。他说，按照市场价格，孩子每天的服用量至少要200元钱，这剩下的190余元钱都是由政府补贴的。

　　·深夜呼救·

    6月16日晚11时许，王亚章一家人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开始休息。王开在白天前往美沙酮门诊部做完治疗后，也按时回到了家里。此刻，王开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久便入睡了。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平静。然而，3个多小时后，王开的祖父突然发现王开昏迷不醒并伴有发烧症状。王亚章迅速将王开从沙发上抱起，王亚章的父亲根据王开的治疗卡，开始拨打背面的一个电话。

　　王亚章回忆说，他的父亲一共拨打了三次电话。

　　“我父亲第一次拨打8080120，将孩子中毒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要求得到帮助，话务员给了另外一个号码，要我们找急诊科。”王亚章说，这个电话通话的内容很简单，只用了33秒。在记下急诊科的电话后，王亚章的父亲又拨通了824××××。王亚章说：“我父亲打通这个电话后，就问对方：‘你们是不是(岳阳市)疾控中心美沙酮门诊部？我家小孩出现了中毒情况，昏迷不醒！’对方回答：‘我们是一人民医院，疾控中心的事我们不管！’”同前次电话一样，这次通话的时间也很短，王亚章提供的一份当晚通话记录详单显示，由2990219拨往824××××的通话时间为29秒。

　　随后，王亚章的父亲再次拨通了8080120：“我们刚才打了824××××，他们说疾控中心的事他们不管，现在我们只能凭卡片上的这个电话来求助了。”话务员回答说：“我们医院没有这种抢救药，你直接打120送二医院。”王亚章说，这位话务员在随后的通话中承认，患者卡片上的电话8080120，是一人民医院的急救电话，但她最终还是要求家属将患者送往二医院。

　　“一人民医院是疾控中心指定的美沙酮门诊单位，医疗设备比二医院都要强，一医院不接收，还有什么必要送二医院呢(二医院新址离市区较远。编者注)？”王亚章颇为气愤地说道：“最后，我们只好拨打了离家较近的某医院的急救电话。十多分钟后，孩子被接到了这家医院。然而，这家医院在为孩子作完检查后，虽然进行了治疗，但因为美沙酮中毒的治疗专业性很强，这家医院不是指定医院，不清楚具体的治疗方法。”

　　·绕了一圈·

     6月17日凌晨3时20分左右，王开住进了某医院，但由于该医院无法进行有效治疗，患者在随后的几个小时内一直处于待治状态。这让王亚章全家人焦虑不已。当天一大早，王亚章便将情况向市疾控中心两位主任进行反映，上午10时20分左右，两位主任便来到该医院看望王开。

　　王亚章回忆说，疾控中心一位主任在查看了王开的病情后问道：“你们为什么不送一医院？”听完王亚章的解释后，这位主任立即掏出手机，给一人民医院打电话，要求派救护车将病人接到一人民医院。10多分钟后，一医院的救护车赶到某医院，将王开接到了一医院。“从进入某医院到被一医院接走，中间一共耽误了7个多小时。作为一个深度中毒患者，这7个小时就意味着生或者死啊！”王亚章说。

　　记者：“你认为王开受到的伤害主要是什么？”

　　王亚章：“王开的病情与其他病不同。据专家介绍，美沙酮中毒如果救治不及时，接下来的便是死亡，而越早得到治疗就越有挽回生命的希望。在进入一医院之前的7个多小时里，我们全家都陷入了一种孩子可能不治的恐慌之中，王开个人同样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记者：“为什么一定要送一医院呢？”

　　王亚章：“一医院是市疾控中心美沙酮门诊的指定单位，具有治疗该类病的医疗条件，更重要的是，王开治疗卡上的急救电话正是该医院的急救电话。”

　　记者：“如果你们打电话就到一医院救治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王亚章：“据我了解，如果及时救治，一般是两天左右就可以痊愈，医疗费用5000元左右。”

　　记者：“现实的情况呢？”

　　王亚章：“由于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王开最后在一医院住院治疗了10天，花费医疗费1.6万余元。”

　　·解药之争·

    对于王开的遭遇，岳阳市一人民医院医务科负责人张建安提供了另外一种说法。

　　张建安说，王开发病后，其祖父确实给医院打过急救电话。在电话中，王开的祖父说，病人吃药，中了毒，有解药没有？话务员回答他说，我们是急救站，要问解药，就要找急诊科。并将急诊科的电话告诉了对方。急诊科的值班人员在接到电话后说，你这个药物中毒，讲不清，没有讲那么仔细。之后，对方又向8080120打来电话，但始终是问有解药没有，并没有提出要出车接病人。

　　见此情形，坐在一旁的王亚章当即提出异议：“我孩子中毒了，深更半夜的，不是希望你们能将孩子接到医院去治疗，还问什么解药，这怎么可能呢？”面对王亚章的质询，张建安说：“我说的也是客观的，而你说的，也不能说你不对！你父亲(这么大年纪)是否说得那么清楚？”张建安随后进一步解释道：“现在恶意拨打120的也有，一天到晚恶搞的电话很多。你说打120的事情(指话务员要求患者家属直接拨打120而不是医院的急救电话，编者注)，我不能说有这个事，也不能说没有这个事！”

　　记者：“我能见一见当时值班的话务员吗？”

　　张建安：“这个没有必要吧！”

　　记者：“能介绍一下这个话务员的情况吗？”

　　张建安：“(值班的)话务员，30多岁，平时工作很认真负责，普通话也标准，有六七年的工作经历。”

　　·费解谜底·

    作为一家专业治疗美沙酮中毒患者的医院，收治这类患者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王亚章却坚持认为该医院在连接三个电话的情况下，仍然拒绝出车接王开入院。那么，一人民医院这样做理由是什么呢？

　　王亚章给出了这样的解释：“吸毒的人，往往家庭经济条件不好，有点钱也被花光了。碰到这种情况，家里一般都拿不出太多的钱来治疗。医院就是担心，收了患者，最后治疗完毕后收不到钱。”张建安则坚持说：“凡是接到急救电话，我们都要派车！”

　　记者来到岳阳采访之前，王亚章已将整个事情的发生经过向岳阳市卫生局有关部门进行了投诉。市卫生局的有关负责人说，事情的关键是三个电话的具体通话内容，应该查阅当时的录音记录。当王亚章向张建安提出查看录音记录这一要求时，张建安这样说道：“我们每天都要接无数的电话，后面的电话肯定会把前面的录音冲掉的。”他反复表示，医院不是司法机关，不可能(对当时的情况)进行调查。

　　那么，谁在这场医患服务纠纷中撒了谎呢？人们期待着揭开谜底。 (王开为化名)

　　·律师说法·

    医院负有救治责任

　　湖南融厦律师事务所主任、省法学会会员、高级律师冯向阳认为，疾控中心向王开发送了医疗卡，且一医院为指定治疗这种特殊病症的医院，一医院对此情况知悉，王开持有的医疗卡及医疗卡上面的急救电话，表明一医院与王之间形成了医疗合同关系。一医院在知道王的紧急病情后，负有采取各种医疗手段和措施进行救治的义务，其怠于行使其义务，应承担相应的责任。至于三个电话的内容，在没有证据证明的情况下，法院可根据生活习惯和情理推定，并且作出不利于有救治义务当事人的推定，也就是说，根据当时的情况，可以推定，王开的家人向一人民医院拨打电话，是出于救治目的而非简单的咨询。

　　本报记者 朱春先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