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镣铐跳舞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就是那个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妻子的价值观影响下脱下那跳舞的鞋子，从此做另外一个人。

　　文-王东峰

　　妻子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一所高校工作，托她的福，我被安排到学院的资料室做临

时工，每月工资300元。在这之前，我做了10年的油田钻井工人。我喜欢写作。在当油田工人时，我经常在空闲时写稿、投稿。钻井队是野外流动作业，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而且经常是在远离城镇和人烟的荒原上。常常，下了班之后，走进铁皮房，脱掉沾满泥浆和油污的工衣，只要心中有构思好的文章，哪怕再累，我也会把它写出来，再抽个时间，跑到几里甚至是十几里外的小镇上，投寄出去。有一个雪天，我跑到距离井队6里多的一个小镇上邮寄稿件，回来的路上，一不小心跌进一个深水沟里。当时，冬天野外的气温有零下十几度，等我从沟里爬起来还没走到宿舍，我的裤子已冻得硬邦邦的，双腿几乎无法弯曲，行走不便。艰苦的工作环境，闭塞的外界信息，给我的写作带来了很大困难。在井队的10年里，我每年平均只发表一到两篇稿子。收获虽然惨淡，我却乐此不疲。

　　从油田钻井队到高校资料室，我如一尾快乐的鱼，畅游在书籍的海洋里。我喜欢这份工作，它使我成为一个精神上的富翁，并且心静如水。有雨无雨、有风无风的日子里，一杯清茶，满室书香，神仙生活，也不过如此吧。大量的阅读开阔了我的视野，激发了我的灵感，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人世间的芸芸众生，常常触动我敏锐的神经。下班回到家，坐在电脑前，我手指飞舞，敲打着键盘，一个个文字如蝴蝶般在显示屏上跳舞，舞出一个玄妙的温情世界。我的发稿量每月骤增至15篇左右，稿费收入在400元上下。

　　对这样的生活状态我非常满足，可是，妻子却不满意，她非要我考研究生。“是男人，就得担当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你一个月就挣那几百元钱，不觉得丢人？”早上起床时她对我说。“你难道就打算当一辈子临时工，写一辈子豆腐块儿？”中午吃饭时她对我说。“我让你买断工龄，进学校资料室，就是想让你一心一意学习，考研，不是让你写那些一文不值的狗屁文章的。”晚上睡觉时她对我说。日复一日，她念起紧箍咒来喋喋不休，我如传说中那只可怜的猴子，头疼得厉害。我求她说：“你能不能让我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她对我嗤之以鼻，“幼稚！”她请来众多的说客，她的同事、朋友、同学，直至她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我被千军万马逼进一条死胡同，无路可退，插翅难逃。拿起已经10年不曾看过的英语课本，我得从初中的ABC学起。漫不经心地背英语单词，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强行关进铁笼子的猛兽，又像是一条缺氧的鱼。她说，只要功夫深……我截断她的话头，费那么大的精力去把一根粗铁棍子磨成细针，这不是逼着人发疯吗？其实，依着我们俩的收入，生活完全没问题，只不过，她不能免俗，不能坦然面对一个临时工和高校教师之间的差别。

　　对于考研，我没一点儿信心，每年，成千上万的正规大学本科生都考不上，何况，我只是技校毕业，又是通过自考，拿了一个专科文凭而已。每天，上班时，我装模作样地拿几本考研书，到了资料室，一眼也不看，却挑选资料室里那些文笔优美的书刊阅览。在家里，只要妻子上班，我就打开电脑，照样写我的“豆腐块”。有一天，终于被她察觉了。她恼羞成怒，对我一通河东狮吼，“有本事你给我整出个长篇小说来也行，整天就满足于这些狗屁文章，你不觉得丢人？”话语如刀，我的心在滴血，那些令我珍爱和痴迷的文字，那些在我灵魂上跳舞的文字，那些给我带来幸福和快乐的文字，在她眼里，却是垃圾！

　　不过，仔细想一想，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才思敏捷，文采飞扬的人。写每一篇文章时，我多少会感觉有些艰难，一句话、一个词，我都要揣摩半天，不断地修改和调整。许多人说，写作需要灵气和天赋，我好像一点儿也不具备这两个条件。勤奋写作的同时，我其实是痛并快乐着的。有时候，一篇文章酝酿了很长时间也写不好，或者写出来又不满意时，我的精神就会沮丧到极点。自从20岁第一次投稿，我在开始“跳舞”的同时，就戴上了一副“镣铐”。现在，这副“镣铐”因为妻子逼迫我考研而显得更加沉重。安徒生童话中有一个穿了烧红的铁鞋子的人，只能不停地跳舞，直到累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就是那个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妻子的价值观影响下脱下那跳舞的鞋子，从此做另外一个人。对此，我非常迷茫……

　　责任编辑：蒋晔

　　被排挤也是一种幸运，因为我抵抗住了这种排挤，并在逆境中坚信只要努力与拼搏，就有一个成功的未来。

　　遭遇排挤

　　文-方向 图- China Foto Press 提供

　　1996年的时候，我在一个街道办事处的部门里当临时工，工作认真负责，对收入也很知足，我总想着哪天领导高兴了，放我到下边的企业里去干个厂长或支部书记，那将是很风光、很实惠的事情。

　　但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一次，办公室主任一职有了空缺，迟迟没有人顶上。有人便开始给领导送礼，不久，办公室主任一职就有人顶上了。接着，单位里开始清退临时工，紧接着又是调整行政的岗位，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天，领导找我谈话，让我到街道办事处做打字员。书记说，先干着打字员，等找好了打字员，再调你回到研究室写材料。我满心不情愿，但无奈只得服从领导安排。

　　可是，这个街道办事处的一位领导的亲戚也想来做打字员，我一来，他的亲戚便没法进来，这位领导就开始排挤我。单位是8:30上班，他却要求我必须凌晨7点之前到办公室，中午不准回家，自己买饭吃。到了晚上，他又安排一大堆文件让我打。我很努力，工作做得很快。他就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偶尔有一个错字，他就破口大骂，一点儿也不像国家干部。到了后来，实在没有文件可打了，他竟然拿来一大摞报刊，要我把上面的文章一篇一篇地一字不错地输入电脑，打印出来给他看。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住在单位里，每天凌晨3点起床，干到晚上12点才算结束。那一阵子，我累得简直要崩溃了。我的只有3岁的儿子来找我，他居然对孩子大声训斥，我难以忍受，握紧拳头，准备跟他拼命。他见事不好，溜走了。我和儿子在打字室里抱头痛哭，3年过去了，当年的哭声还是那么清晰，那些郁闷的情景历历在目。当天晚上我回家后，一直睡到第三天中午。醒来时，我发现妻子正望着我哭泣。那时的我已经处在“过劳死”的边缘。

　　见我还不觉悟，他就又指使几个人假装对我好，劝我主动辞职。我的犟劲上来了，坚决不答应，憋了一口气，决心一定要干出个名堂来！

　　自1993年我取得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专科学历后就开始考本科，其中有一门课是《现代文学史》，我考了七八次，始终没有过关，之后就放弃了。决定一定要干出个名堂之后，只要一有空，我就抱着教材苦读不已。2003年4月，这门课终于以86分的成绩过关。之后一路绿灯，2003年12月，我如愿以偿地领到了本科毕业证书。

　　2004年，在没有教材、只从网上下载了点辅导材料的情况下，我参加了

　　1997年我参加国家

　　2005年的时候，出乎意料地我通过公务员考试，并被录用了，成了一名国家公务员。

　　抱着拼搏的工作态度我走上了某局的工作岗位，3个月里，依靠我以前的工作经验，我迅速熟悉了工作，并在该局上级主办的全国性报刊上多次发表新闻作品，这个成绩是该局历史上没有过的，领导对我刮目相看。这年，该局成为省级先进单位。领导说，这里面有我的一份功劳。

　　之后，好几家上级机关来选调我，我选择了其中的一家。在繁重的文字工作之余，我为这个机关撰写的新闻作品登上了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还在其他全国性报刊上也多次发表作品。我的工作能力及工作效率获得了领导与同事的一致认可和赞许。　　

　　跟随领导下基层时，我见到过原来死命排挤过我的那个人。因为工作作风和能力问题，他已经被调离领导岗位了。见到我时，他想躲开，我却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伸出了自己的手。我真的应该感谢他，没有他，或许我现在还是街道办事处的一个普通临时工。从这个角度去说，被排挤也是一种幸运，因为我抵抗住了这种排挤，并在逆境中坚信只要努力与拼搏，就有一个成功的未来。

　　责任编辑：蒋晔

　　原来生活是可以被自己改变的，快乐是自己选择的，烦恼也是自己选择的！

　　改变自己

　　文-孙占锋 图- China Foto Press 提供

　　报到后工作不到4个月我就被派到公司驻浙江嘉兴的项目部——杭州湾跨海大桥Ⅷ标项目部，杭州湾跨海大桥是继上海东海大桥后中国最长的跨海大桥(36.5km)。大桥所用的70米箱梁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预制件。说实话能来到这样的项目部工作和学习我真的感到很荣幸。

　　我怀着一颗充满希望的心来到Ⅷ标项目部，为自己的未来设计好了美好的蓝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浮躁与不安起来了。工作似乎索然无味，无非是收集一些材料信息,做做供求报表,到现场清点材料和对其进行出入库的登记。不知道是不是刚毕业不久的躁动或是急于求成的心态在作祟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自己的工作非常单调，没有什么挑战性，惰性也一天天地产生，好像自己是大材小用似的。烦恼时我会和同事或原来的大学同学们聊天，他们认为这种状态其实也没什么，可我却感到莫名的危机。

　　不过还好，这种情绪还没有发展到怠工的地步，只是每天强迫着自己做一些并不喜欢做的事情，眼高而手低。冷静时想想觉得用毛主席文章中引用的“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来形容自己再恰当不过了！远大理想和抱负与自己现有能力之间的落差让我焦躁不安，此外，城市的优越环境对我这个还爱慕虚荣的年轻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冲击。我们项目部的位置不算很偏，离嘉兴海盐县城很近，偶尔晚上也会上街逛逛，海盐在嘉兴、慈溪、杭州地区来说并不算富，但即便如此，街上的车水马龙、城市的灯红酒绿仍然足以让我这个月收入仅1000元的年轻人感到生活在一个夹缝里，平时，我除了买生活日用品外再也没有勇气上街。

　　因为没有双休日，晚上的时间又不想流连在城市的霓虹灯下，于是在极度空虚和无聊的境况下我选择了看看书和写点东西，总算让这颗烦躁的心得到了一丝冷却和相对的平衡。真的，我有这种体会，人感到特别浮躁、空虚、烦恼和不安时都会承受不住的，他们会有两种解决的方式，一种就是逃避，甚至选择很极端的手段，而另一种则选择了积极面对，将这种不好的感觉转移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上去，并有可能取得很好的成绩。我选择了第二种方式，静下心来的日子，我写了不少东西，也为自己挣了些生活费，不想写文章时就看看书。这样，白天工作即使再累，回到家后，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作调节，过得便很充实。

　　“小孙，每个人给自己的定位都不一样，自己开心就行。总将自己和身边的人比较会让自己活得很累的，要知道别人辉煌的今天也是靠一步步打拼来的。”这是我在项目部称得上是忘年交的一位叔叔对我说的话。他说得很对，我并不认为他所说的不要老和别人比是一种阿Q精神，我理解那也是一种人生境界，生活中要赶超的并不是别人而正是自己！叔叔是一个普通工人，但我很佩服和敬仰他，他有着很高的文学素养，从唐诗宋词到伤痕文学，从大小仲马、海明威、路遥到钱钟书他都信口拈来，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年轻而快乐的心。和他相处我总是快乐的，不仅因为能学到许多知识，更重要的是悟到了人活着的意义。叔叔的话讲得对，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真的很感谢叔叔，没有他我不知道会迷茫到什么时候。

　　由烦恼到心安，我经历了一个过程，虽然那段时间真的很烦，很空虚，尤其看着别人的优越条件和城市的万般诱惑就不自然地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现在我明白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选择一种健康的生活状态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现在每天除了工作外我都会坚持着去看看书和写点什么，当在不同的刊物上看到自己的文章时真的感觉很幸福。原来生活是可以被自己改变的，快乐是自己选择的，烦恼也是自己选择的！

　　相关专题：《中国青年》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