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教委陷入尴尬境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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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15日01:48 京华时报 | |||||||||
教委陷入尴尬境地 “这种结局我们是预料到了的,这是现行法律的一个空白和难点。”北京市教委政策研究与法制工作处副处长苏大鹏曾向记者表示。苏亲自参与了民大事件的办理。在民大事件中,市教委站在了学生一边,曾先后两次发出《学生申诉处理决定书》,要求民大撤销开除学生的决定。
事实上,就在民大事件发生前10余天,北京市教委曾专门出台了一份《关于做好教师学生申诉答复工作的通知》。《通知》称,学校对教师学生的申诉进行答复是市教委处理申诉的一个重要环节,学校逾期答复不仅会对教育行政部门处理案件的质量和效率造成直接影响,而且会影响双方当事人的合法权益。《通知》明确规定,学校应该在受理通知书上限定的时间内(一般为7日)作出答复,寒暑假照常,时间不予顺延。这份通知发出后28天,市教委就接到了马佳的申诉。 此次,距教委第二次作出决定已经过了60天,但民大仍没有作出答复。 一个石子打到水面,却没有溅起水花,市教委陷入尴尬。 “这种尴尬源于目前的法律规范只赋予了教育部门对争议作出裁决的权利,但却没有明确,如果遇到学校拒不执行的情况,如何能够保障这个决定得到贯彻落实。教育部门缺少这样的强制执行能力,只能督促学校执行。”湛中乐说,这是个大问题,会使作为学校监督机关的教委的权威丧失殆尽。 “学校校长不买市教委的账,市教委也无能为力,总不能按着人家的手去按手印儿吧。”湛中乐无奈地表示。 其他主管部门“放权” 关于学生学籍问题管理的法律规范,目前我国主要依据的教育部2005年颁布的《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俗称“21号令”,规定中对学校的监督问题并未明确。 “民大的事情比较复杂,因为涉及3个管理机构。”湛中乐分析,中央民族大学是国家民委、教育部和北京市人民政府共建的学校,属地管理。人财物的管理权限在民大,学籍管理在北京市教委,而教育部又对其学科建设、科研工作等方面负有责任。 据记者了解,市教委在第二次出具决定书前,曾征求了教育部和校方的意见。教育部曾就此问题给出过一份《教育部法制办公室对“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关于对中央民族大学四名学生申诉处理意见是否恰当的函”的答复》,支持市教委的决定,认为4名学生的行为确实不属于严重作弊行为。 教育部法制办副主任王家勤昨天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民大事件的具体处理权在北京市教委,他不便进行评论。而国家民委教育司高教处表示,民大的事情,他们关注过,也和市教委有过沟通,但具体处理权在市教委。 这使民大事件陷入了无法推进的尴尬。市教委只能督促协调,只有等学校主动愿意接受教委决定,事件才能最后得到解决,否则教委一筹莫展。 学生家长准备起诉 教育部法制办副主任王家勤也遇到过同样的尴尬。他曾经亲自办理过一个被学校勒令退学的学生申诉的案子,教育部同样站在了学生一边,要求学校撤销决定,但学校一直拖延,拒不执行,最终这个案子通过诉讼的方式才得以解决。法院判处学生一方胜诉。 “我们现在正在考虑通过诉讼的办法解决。我们一直相信学校,相信教委,但一直等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马佳的父亲在电话里告诉记者,他将在明天从沈阳赶到北京,准备起诉学校。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因为女儿的事情来到北京了。“孩子一直在外面漂着,心力交瘁,我们真的不能再耗下去了。” 事件回放 ■1月5日,11名学生被学校认定为作弊。 ■1月6日,民大作出开除11名学生学籍的决定,并限令其在48小时内离校。 ■1月20日,4名学生向市教委提出申诉请求。 ■2月28日,市教委以程序不当为由,要求民大撤销开除学生的决定。 ■4月25日,民大在3月16日补办听证会后,坚持开除学生。 ■4月28日,4名学生再次向市教委申诉。 ■9月8日,在广泛征求意见后,市教委第二次以学生行为不属于严重作弊为由,再次要求民大撤销开除令。但民大方面一直未作出正面回应。 当事者 一被开除女生曾两次自杀 11名被开除的学生中,马佳是一直坚持申诉的4名学生之一。到昨天为止,她已经等待了313天。 “我现在自己都不能理解当天为什么会带着尺子进考场,真的是一时糊涂。”马佳已经不愿再提起当初考场上的一幕。她说自己其实特别胆小,虽然拿了尺子进考场,但并没有看,但在最后交卷的时候,尺子被监考老师发现,她的行为被学校视为作弊。 今年1月的期末考试,是民大严整考场作弊行为的一次大行动,被民大称为“诚信考试月”。“诚信做人,远离作弊”被当作活动月的主题。为此,民大在去年10月专门出台《中央民族大学关于考试作弊处理的若干规定》,《规定》的第一条就写明,左顾右盼、交头接耳、扰乱考场秩序者,一律给予开除学籍的处分。 马佳和另外10名学生成为这个《规定》执行以来,首批被处分的人。当马佳将直尺带进考场的时候,她绝对没有想到,这个一时糊涂的决定会在她的人生中引发如此大的一场波澜。 “我一直都承认是我错了,但我还想读书,一直期望母校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正是这个想法,让马佳坚持两次向市教委申诉,坚持等待学校能够收回成命。 300多天的等待,对于马佳来说,是一次炼狱。在300多天的等待中,马佳两次试图自杀。 7月15日,马佳在留给父母的遗书中写到,“几个月来的检讨、哀求、跪求、申诉都是无济于事,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写下遗书之前,她刚刚去过学校。在市教委认定民大应撤销开除决定而民大仍坚持“原判”后,马佳开始考虑其他可以继续念书的方法。她想到了出国,但联系的学校需要一份在校证明,她求助母校但被拒绝。“我坐在公共汽车上,看着车外的世界是那么美好,但这些都不属于我。” 马佳说,她想自杀的原因,是她不愿意让父母因为自己再受到屈辱。她选择了服药,想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所幸被父亲及时发现送到了医院。 为了能让犯了错误的女儿有一次改过的机会,近一年的时间,马佳的父亲做了一个父亲能够做的一切。无数次地与学校领导打电话、沟通,无数次自讨没趣地上门拜访,写检讨信代女儿向校领导承认错误,甚至向校领导下跪。 这次下跪,让马佳觉得痛苦,“我不知道有几个孩子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对我而言,这是无法承受的痛苦。” “我的女儿还是学校学生会的干部,实习的时候表现也特别好。她不是一个坏孩子,就是这次犯了错误。我是他的父亲,不能放弃。”马佳的父亲随身带着女儿在实习时发表的作品,拿给记者看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自豪。他反反复复对记者说,孩子是有错,只要不开除,让她完成学业,学校给什么处罚都可以。“小佳已经大四了,如果被开除,重读是根本不可能了,可能孩子的一生就毁了。” “我现在常常怀疑自己精神有问题,都想去看医生。”马佳说,出事后,她的情绪变得特别不稳定,经常莫名地感到紧张。马佳的父亲也明显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她现在回家都不敢出屋,觉得低人一等,同学聚会也都不参加了。” 在博客上,马佳写到,“这一年,我在坚持与放弃中互换伪装,在希望与绝望中来回躲闪。”从去年开始,马佳养成了写博客的习惯,她拒绝了记者看一看她博客的请求,但她给记者转述了博客上的一段文字。 “那天我在永和豆浆,坐在靠窗的位子,外面车堵得很厉害。一位外地的阿姨过来问路,她随口说道,生活在北京真痛苦,天天堵车,太浪费时间了。我却觉得还好,至少这种等待有尽头,你知道一定可以等到不堵车的时候,而人生中有的等待却没有尽头,时而给你一点小小的希望,然后马上就被打破,这种等待让人绝望。” 马佳还在等待着…… 记者:刘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