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讲述》：海上惊魂

　　央视《讲述》12月2日播出节目《海上惊魂》，以下为节目内容。

　　蒋书

　　很早之前就以核电站闻名于世的大亚湾，同时也是一座风景宜人的海滨小城。其作为惠州市的天然深水避风良港，虽然每年都会遭遇台风的侵袭，但凭借其独特的地理优势皆

有惊无险。2006年8月2日，台风“派比安”即将登陆，家住大亚湾区的黄雄，因其的一艘加油船仍在海上，故紧张地关注着电视里关于台风的消息，听着台风的动向不免担心起来。

　　一、报警人你在何处

　　那艘加油船是黄雄一家人的生活来源，他家全靠它来卖油挣钱生活，若是在台风的袭击中，此船或是船上的船员出现什么危险，那问题就大了。就在黄雄暗自希望自己的加油船回港避风的时候，突然接到正在加油船上的船工小吴用手机打来的电话：因海浪太大，加油船无法回港。黄雄一听，心立马就悬了起来：船不能靠岸，若是在海面出事故或撞到礁石上，那问题就大了。

　　在海边生活多年的黄雄，此刻清楚的意识到：如此天气对一艘无法回港的加油船意味着什么。况且黄雄已感到电话那端船工小吴的情绪有些异常，想着他如果和加油船一样失去控制，那后果真难以想象。他一刻也不敢耽搁，边在电话中安慰着船工小吴，边驾车朝海边奔去。可海面上根本无法可想，风急浪高，根本没办法出海去靠近那船。

　　看着咆哮的海浪，再想想困在海上的加油船及船工小吴，黄雄更加心急，眼前的情景让他感到绝望。海上加油船相当于陆地上的

　　派出所的杨慧忠教导员一接起电话，就觉得打电话的黄雄已高度紧张，急切中说话含糊不清，杨慧忠只听出对方说的意思是快来救我。从黄雄的只言片语中，杨慧忠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不仅船工的生命随时受到威胁，且加油船一旦触礁或与其它船只相撞，船上装载的几十吨汽油随时都会有爆炸的危险。放下电话，杨慧忠立刻带领几位干警驾驶着执勤摩托艇向遇险加油船的方向赶去。

　　此时，冒着大风浪行驶在海上的加油船，不能行驶得太快，否则一个大浪打来把船压到浪底下，就会劈头盖脸地把整个船打入水中；也不能太慢，否则前面的浪打过来，后面动力不够就不能前进，船就可能打横，若再一浪打来，船也许会翻覆。所以，小吴不但要保持速度，还要保持方向，尽量跟着浪走。

　　其时因天没亮，海上一片漆黑，风狂雨猛、雷电交加，风浪达到8、9极。杨慧忠一边将此情况向上级汇报，一边带了三个民警，驾一艘摩托艇奔赴现场去进行救援。天气恶劣，海上能见度极低。虽然船工小吴的手机打通了，可因其在汹涌的恶浪中精神高度紧张，根本辩不清方向，对自己所驾加油船的具体位置表述不清，以致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杨慧忠他们仍没发现加油船的踪影，几个人的心紧张地高悬着：这艘加油船是沉了，还是发生了什么险情？船工们安危与否？大家心里都打了一个重重的问号。

　　这一刻，海面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船工小吴的安全更让扬慧忠和队友们担心。杨慧忠思忖：是否船工把方向弄错了？即赶紧又给船工小吴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杨慧忠急切的希望对方这次能说清加油船的准确方位。

　　二、更大的危险出现了

　　没想到小吴仍说不清他驾驶的加油船在何方位。但确定了人和船还在，干警们稍觉欣慰：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不会放弃对其的救援。遂继续问他在何位置？因此时风雨大作，浪涛汹涌，海上一片雾气茫茫，能见度极低，很难找到那艘加油船。加上风雨呼啸，杨慧忠教导员打电话时非常费力：他让加油船上的船工小吴保持冷静不要荒乱，在电话中一句一句讲清楚。在杨慧忠教导员的劝说下，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的船工小吴，也只说出了加油船所在的大致位置。

　　又过了20多分钟后，在茫茫海面上，杨慧忠和队友们经过近1个小时的搜索，终于找到了被困在海上的那艘加油船。他们在狂风暴雨中看到了一艘失控的加油船：只见狂风掀起巨浪，一浪一浪地从加油船上盖过去，船上有一个人在向救援者们招手。远远望着船上的小吴，杨慧忠一行暂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这艘在大风浪中迷途的加油船了，救援者们感到一阵兴奋。然而，加油船所在的位置不免又让他们紧张起来：往下怎么靠上去营救他呢？

　　就在杨慧忠和战友们考虑如何接近加油船救下船工小吴时，更大的危险又迫在眼前。由于台风正在登陆，加油船在风力的作用下正一步步向大亚湾石化码头逼近，此时距码头只有十几海里。杨慧忠心里一阵紧张：这次救援和以往不同，不单要救人，还要控制住这艘装满了汽油的船。若是只救一个人相对来说还较为容易，但要在这样的大风浪中控制这艘加油船，就不那么容易了。可如果单救了人留下载着几十吨汽油的船，任其在海上漂流，它就是一颗流动的定时炸弹，若是触礁发生爆炸，引发码头此时停放着的数个万吨级的油罐、油库的连锁爆炸，将会使大亚湾变成一片火海，对大亚湾这边的几个炼油厂及油库码头和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建设，将会造成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既要救人，更要控制加油船。

　　在海上边防派出所工作了十几年，记不清自己参加过多少次海上救援的杨慧忠，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们不仅要保证船工小吴的安全，同时也要确保加油船不会发生危险。此时，加油船仍在不断地向码头方向迫近，要想阻止它撞上码头，只有抛锚或改变行进方向。可此时筋疲力尽的船员小吴根本无法配合杨慧忠的指挥，唯一的办法就是救援者们登上加油船去对它进行控制。可怎么靠上去呢？若是加油船在波谷，救援船在波峰，顺着浪势一冲过去，肯定会撞上加油船，那样不仅救不了加油船，也许还会因为冲撞而引起加油船的爆炸。该怎么办呢？

　　教导员杨慧忠决定按以往经验，尽量接近加油船，在两船同处波峰或波谷时，尝试跳帮。

　　三、船工失望了

　　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要从疾驶的摩托艇跳到摇摆不定加油船上极其危险。但想到这艘加油船就象一颗失控的定时炸弹靠向码头，随时会爆炸而导致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时，杨慧忠及其战友们果断决定：寻找机会跳上加油船，控制其解除危险。第一次，摩托艇靠近了加油船时，还没等他们起跳，一个巨浪打来，把两艘船又分开了。万幸，如此大的风浪，若真是两船相撞，铁壳的加油船，肯定会把摩托艇撞翻、沉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加油船离石化码头越来越近，杨帮忠他们尝试第一次跳上加油船因风浪太大没有成功，若让摩托艇强行靠上去，很可能被海浪冲上加油船甲板或是直接插向加油船船底，就等于引爆了这颗炸弹，不但船工小吴的性命难保，同时还会将他们自己也沦于危险之中，故要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靠上去。

　　随即，救援者们把摩托艇靠向加油船的后面，想从离水面较低处上去。但后面没有船舷、扶手，人跳上去后不能攀附、难以立足。且当时风浪特别大，不可能把摩托艇靠在那里，只能利用瞬间机会跳上去。

　　就在风浪越来越大，杨慧忠他们决定从加油船后面登船时，突然感到加油船上的小吴情绪有些不对，再拖下去恐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杨慧忠他们更想快点跳上加油船。就在民警钟林已做好再次跳船准备：他半蹲身子手扶着船体，看准时机正准备跳时，一个大浪扑来，打得摩托艇猛地一晃，眼看钟林就要掉落海中，说时迟那时快，教导员迅速一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拉住了。

　　由于加油船的甲板比摩托艇高出很多，摩托艇很难在惊涛骇浪中靠近加油船，虽然钟林尝试了五六次，却都没成功。狂风继续把加油船推向码头，杨慧忠很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想控制住加油船救下船工小吴还有其他办法吗？

　　就在杨慧忠和队友们想方设法救助船工小吴和控制加油船的时候，船工小吴因为看到救援干警几次登船失败，渐渐失去耐心，感到求生无望，情急之下套上救生圈就想弃船跳海。眼见船工小吴扶着加油船的船栏杆，因筋疲力而尽瘫软的身体和近乎绝望的神情，救援者的心一阵发冷。也难怪，已在狂风巨浪的海上独自漂泊好了几个小时，小吴心里已非常害怕，加上当时风雨越来越大，滔滔巨浪一个接着一个，使他的精神几近崩溃边缘，于是套上救生圈想跳海求生。若在平时，套着救生圈在海中也许不会有事，会随着浪浪被打到岸边，可此时如此大的狂风巨浪，小吴若真的跳入大海，就会命丧惊涛骇浪之中。

　　四、第11小时响起掌声

　　虽然船工小吴与杨慧忠他们素不相识，但此时他的安危却牵动着每一个干警的心。风浪越来越大，若小吴跳海，随时都会被海浪打入海底。见此情景，杨慧忠马上又给船工小吴打电话道：你要挺住等待机会，我们一定会救你，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下来的。一个人独自在海上与狂风暴雨搏斗了近6个小时的小吴，此时情绪非常激动，与杨慧忠通话时几乎是大声吼着。可即使如此，在那风雨声大作的情况下，也听不清楚，为和小吴通话，杨慧忠的嗓子都喊哑了。

　　就在船工小吴在杨慧忠的安抚下，情绪逐渐平息下来时，在风浪中失去控制的加油船继续向石化码头迫近。由于加油船被困海域海底情况非常复杂，稍有不慎船体就会触礁，若发生爆炸不仅船工小吴的性命难保，一旦波及码头上的数个万吨油罐，将引发更大的灾难。此时，杨慧忠果断决定：寻找没有暗礁阻拦，没有建筑物和人群的开阔沙滩，搁浅加油船，以确保既要救人，也要保障加油船的安全。

　　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杨慧忠选定了离加油船最近的南海游乐场附近的沙滩，并用电话安抚船工小吴，提示他利用加油船自身动力，顺着海浪一点点地修改航向，争取让加油船在选定的沙滩上搁浅。

　　早上8时许，遇险加油船在摩托艇的引领下按照预想线路，终于在距南海游乐场附近约50米的沙滩上搁浅。就在船搁浅的一瞬间，那些冲撞着加油船的海浪退了下去，整艘船架在那里不动了，大家这才放下心来，皆喜出望外，胸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船一搁浅基本上就安全了，撞上礁石爆炸的危险就解除了。

　　此时，闻训赶来的附近群众也加入了救援行动。10几分钟后，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船工小吴安全脱险，漂泊了近11个小时的加油船也安静了下来。直到这一刻，现场的气氛才变得轻松许多，人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当救援者上岸后，岸上的群众不约而同地对他们激动鼓掌，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真切情感的救援者们，对此觉得有生难忘。黄雄激动道：干警们的生命也是宝贵的，大家也在为他们担心。现在人救起来了，加油船也平安了，我也没有什么顾虑了，也不担心了。大家都皆大欢喜。

　　台风过后，船工小吴又回到了加油船象以往一样在海上忙碌着。此时的大亚湾在他的心里比以前更加美丽，因为他看到了比这座城市更美丽的风景，那是用真情构筑的、永不褪色的风景。台风固然可怕，却冲不垮人们心里的堤坝，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始终都是风雨中最温馨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