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出生后脑部受损 奶奶十年艰辛维权

　　SMG《东视广角》12月18日播出《十年》，以下为节目内容。

　　导语:

　　今天我们要给您讲的，是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一位刚刚做了奶奶的老人，发现小孙子的脑部出了问题，而且可能终生都无法正常生活。为了找寻孙子发病的真实原因，这位老人开始了十年的艰辛追问。一起来看广角记者张烨华的调查报道。

　　李文峰已经是69岁的老人了，但只要说起孙子的病情和相关的一切，就显得有些激动。

　　(李文峰：021250 做了几次(智商测试)，不是42就是44。什么叫42，44？智商满分120，70以下叫弱智，你说我这孩子这叫什么呢？30就叫白痴。)

　　【大杰 弹钢琴实况】【双胞胎分屏】

　　这是一对十岁的双胞胎兄弟。右边是哥哥大杰，今年上小学四年级，学习课代表，少先队中队长，刚刚通过钢琴专业五级；左边的是弟弟小青，二级智力残疾，生活不能自理。

　　【记者和小青认字实况：[这是多少？]48，[这个呢？]76，[这个呢？]95，[那9加5等于多少？] …… 77，78 [告诉我9加5等于多少？]…… 99，100。】

　　两兄弟命运的分岔点，开始在十年前，他们出生的48小时之后。

　　---黑转---

　　1996年5月29号，一对健康漂亮的双胞胎男孩，在安徽省立医院出生，这里也是当时安徽省最大最好的医院之一。

　　(陈小青的爷爷 ：0312 检查我们大孙子(新生儿评级)10分，小孙子9分，是相当好的。)

　　但就在出生后的第三天，也就是5月31号早上9点，弟弟陈小青被送去洗澡后抱回了病房。这时，刚刚来到病房的奶奶李文峰忽然发现，小孙子嘴唇青紫，四肢抽搐。

　　(李文峰：001430 我孙子就这样，(做抽搐的动作)这里都紫了，嘴巴鼻子都紫了。)

　　小青马上被送到儿科急救，CT报告显示，孩子脑部水肿，脑密度普遍下降，一般来说，这意味着有大量脑细胞死亡。

　　(李文峰：002306 96年6月5号，CT报告明确写的就是缺血缺氧性脑病，我一看我脑子就炸了。)

　　难道小孙子脑子出了问题？李文峰说，当时她拿着CT片去问儿科主治医生，医生安慰她说，孩子的抽搐只是低钙惊厥，多补点钙就可以了。在儿科治疗两周后，省立医院通知陈家，孩子已经痊愈，可以出院了。但出院前，儿科护士的一句话，让李文峰的心里有些不安。

　　(李文峰：0021 你的孙子好怪啊，哭的声音好怪啊，和人家不一样。我说怎么怪呢？她说他总是尖叫，不像人家是哇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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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以后，随着小哥俩慢慢长大，家人逐渐发现，两个孩子之间的差距。

　　(李文峰：0032 越养越大，这两个孩子的差别就越来越明显，本来小的时候都没功能，也就无所谓，大了，那个嬉皮笑脸，会逗会抓会抢，这个什么也不懂，还是那么啊啊叫，手就这样的，啊啊叫，就觉得不对头。)

　　小青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奶奶李文峰开始了十年的追问。

　　---------过场--------

　　(李文峰：003245 安徽省医大非常明白的告诉我们，缺血缺氧性脑病后遗症，已经成后遗症了，已经都耽误了。他明确讲，我们治不了。)

　　孩子竟然真的是脑子出了问题。为了给小孙子治病，此后的一年里，李文峰和家人带着小青跑遍了全国各地的医院。

　　(李文峰：0037老两口几十年的积蓄一扫而空，回不来了，还借钱回来的。)

　　在跑遍了各地大医院之后，最终，北京的专家对小青作出明确诊断：缺血缺氧性脑病，三种后遗症并发。

　　(李文峰：004040 归纳为三句话，一个癫痫，老百姓说就是羊角疯、脑瘫、智力发育落后，就是智力底下。然后关键带了一个定语，继发性，相对的是原发性，原发性就是娘胎带的，继发性就是有明确外因导致的。)

　　那么，是什么外因导致了脑病呢？在看病的过程中，李文峰逐渐开始怀疑，小孙子的病，很有可能是饿出来的。当时，小青的妈妈马女士是剖腹产，手术后的两天里都不能正常进食，没有奶水来喂孩子，再加上由于青霉素过敏，身上起了很多药疹，而妈妈的病历上也明确写着“未开奶”

　　吴圣楣：新生儿营养专家 上海新华医院博士生导师 上海市围产学会名誉主任委员

　　(吴圣楣：043140特别是动手术的剖腹产的，那么她因为手术的关系，子宫什么都切开嘛，这是受到创伤性手术，所以她的奶要来得晚。)

　　妈妈没有奶，那么，是否可以用奶粉进行喂养呢？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一段时间里，安徽省立医院严格实行母乳喂养，不允许新生儿吃母乳之外的任何营养物。据陈家说，在整整两天里，除了温开水，小哥俩什么也没吃过。

　　(奶奶 李文峰：001212 没奶，是不是喂一点。不能喂，不能喂，新规定不能喂，谁家要喂就是违规，把东西都没收了，奶瓶啊，糖水啊都收掉。)

　　这是当时同病房的产妇和丈夫出具的证明书，几份书证都证明，当时医院严格要求母乳喂养，小青从出生直到抽搐，始终没有进食。而这种绝对要求母乳喂养的方式，并没有得到专家的肯定。

　　(吴圣楣：043853(母乳)够当然要用母乳，母乳是这么好。//043937但没有母奶，也不能吃东西，这就不对了。你总得事实求是，没有母乳，就用好的配方奶。)

　　编后语:

　　医院真的会有让两个刚出生的新生儿，整整饿上48小时？如果的确像陈家所说的，孩子饿了两天，那么，这是否是导致小青脑病的真正原因？一对双胞胎中，为什么只有弟弟小青出现了问题，哥哥却一切正常？

　　作为研究新生儿营养50多年的老教授，吴圣楣自己也曾经目睹过机械推广母乳喂养的时代。

　　(吴圣楣：043937甚至于有一段时间，喂母乳的孩子不能喝水。我说为什么？就到处问。后来在北京问到一个专家，他说世界卫生组织之所以规定，喂母乳的孩子不能喝水，其实是考虑到非常非常不发达的国家//就把河水给孩子喂一点，所以是对这些妇女，说：“不能喂这个水，你一定就是给妈妈的奶。”)

　　而关于两个孩子一个生病一个正常的疑问，李文峰认为可以解释为个体差异。刚出生时，哥哥大杰的体重是6斤6两；弟弟小青的体重则是5斤6两，比哥哥整整轻了一斤。

　　(李文峰：0005 这一斤对小毛头来说就是很大的差别了，//两个一个大一个小，也就意味着一胖一瘦。假如同样的喂养情况下，他就有一个忍耐度了。)

　　吴军，司法部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原副所长，曾参与陈小青案的司法鉴定。

　　(吴军：1053假定两个都没有吃，为什么一个发病了，一个没发病？这个有个体差异，特别是双胞胎。105340这完全是可能的。 )

　　而对于严重饥饿是否会导致脑瘫的问题，在采访中，多位专家都对此给予了确定的答案。

　　(吴圣楣：043647(不进食)第一个表现就是糖不够了，那么糖不够的时候，我们特别有两个重要的脏器。脑跟心脏，它是直接用葡萄糖的，那么血液里的糖不够，那么供应脑的跟供应心肌的糖，葡萄糖就不够了，那么这两方面都会是损害。)

　　(吴军：1040 (如果)家属所讲，在一定时间里没有吃东西(属实)，当然孩子是处于一个饥饿状态，由于这样的饥饿状态就可以产生低糖血症，低糖血症时间久了以后，可以造成缺血缺氧性脑病，缺血缺氧性脑病以后会造成脑瘫，是这样一个连锁过程。)

　　在多方了解和请教之后，李文峰认为，正是安徽省立医院机械推行母乳喂养，使小孙子陈小青出生后48小时没有吃任何食物，导致低血糖而引发缺血缺氧性脑病。对此，医院并不认同，他们坚持当初对陈小青的低血钙诊断。在双方无法达成一致的情况下，省立医院决定申请医疗事故鉴定。

　　----黑转---

　　【音效】

　　1998年5月14日，合肥市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做出陈小青案不属于医疗事故的鉴定结论。两个月后，安徽省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的结论，仍然是：不属于医疗事故。但李文峰提出，在第二次鉴定中，鉴定委员会有三位是省立医院医生，并且行使了表决权，这让她更加不服。在和医院交涉无法达成和解之后，李文峰决定通过司法程序来寻求事实真相。

　　(李文峰： 010242 觉得司法是唯一的途径，//你医医相护我已经领教了。我想到法院讨个说法。)

　　这时的小青已经两岁，但他还不会说话，甚至坐都坐不直。由于他的一生都将生活无法自理，李文峰诉的讼标的很高，总计315万。这起医疗纠纷的一审，由合肥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为了判断陈小青的病发原因，合肥市中级人民法院在1998年9月，委托司法部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对陈小青的资料进行了司法鉴定。作为当年司法鉴定的主要参与者之一，吴军对于8年前的那次鉴定，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吴军：103240提供的材料里大量都是复印件而不是原始件，//103330 [正常提请鉴定应该提供复印件吗？]原则上都需要提供原件，复印件不是很清楚，//103420其二如果有涂改，修改，通过复印件来辨认还是有困难的。 1035[如果有涂改，对鉴定的影响大吗？]103720 (如果是)有目的、故意的修改，通过这种修改以后(有可能)会明显的影响到我们的鉴定结论。)

　　由于感觉到这一案例的复杂情况，谨慎的吴军没有出具具有法律效力的司法鉴定书，而是出具了一份《书证审查意见书》，《意见书》根据化验单复印件等认可了医院低血钙的诊断，但同时提出病历内容与家属所说矛盾，请委托机关再次调查取证。

　　(吴军：102940[也就是说，您审查的基础是基于这个文字材料的真实可靠，而成立的。]对。[所以叫书证审查，您审查的是这些书证。]对对，提供的内容。//104520 我只能提醒委托单位，请你注意，这份材料是否是真实可靠的，请你法院去查证核实。)

　　2000年9月，合肥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医疗行为与陈小青病情之间没有因果关系，省立医院不承担赔偿责任。但这次失败的诉讼，却让李文峰看到了希望。

　　(李文峰：一直到一审败诉，我一直没看到病历，不说原件，就是复印件我都没看到过，//011123这一次，9月22号，我如获至宝，拿到病历复印件了，而且是完整的八十一页，妈妈四十页，小孩四十一页，我一看，原来如此，我认为我(上诉)必胜无疑了。)

　　编后语:

　　奶奶李文峰究竟在病历里发现了什么让她恍然大悟？如果的确是由于医院的过失导致了一个健康孩子的残疾，医院又应该承担怎样的赔偿责任？法院最终的判决，将如何安排小青的命运？小青的奶奶为什么又会经历了漫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