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持Flash

中国学生陪住留学生经历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15日10:32 南京周末

  左元

  【周末报报道】我真的好慌张——既然避孕套是男人用的,那玛多娜要它干吗呢?所以那就一定不是避孕套!明明不是,我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了,这有多糟糕……

  左元:我们见面前,电话里你说你找到一张和陪住的外国留学生的照片。请说说陪住的事儿吧。

  章红:那时候,每年都要选一些中国学生去做外国留学生的陪住,一种是长陪,一种是短陪,根据所陪住的留学生是一年以上的长期留学还是三两个月或半年的短期培训决定。

  有一个故事挺有意思的。当时汉口路有一家爱菊面条店,对80年代中期南京大学的学生来说,印象肯定非常深,店主是姐弟俩,弟弟很热情很活泼很阳光,也因为店里地道的南京小煮面,青菜、榨菜、肉丝,浇头特别足,我们偶尔去吃一碗,就像打牙祭。好多老外——南大

留学生也喜欢到爱菊吃面条。

  有一次,我们宿舍在卫生评比中得了奖,得了7块钱,不够干别的,我们就决定去爱菊吃碗面条。7个女生“浩浩荡荡”开到爱菊。在等面条上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老外,男的,没吃完,站起来想走,又在犹豫,然后看到他抬起头,对着空气大叫一声:“我还要回来!”哈哈,他是突然要方便,又怕出去了碗就被服务员收走了!

  那一次,还碰到我们班一个男生,他跟他陪住的日本留学生正好一起去。后来那个男生告诉我们,回去后,那个日本留学生说:“你们班女生真漂亮!”

  三年级,我也被选了去做陪住。左元:选陪住有什么要求?章红:普通话好一点,自己报名,有名额限制,但一般报了名基本能安排到。

  左元:自己报名?是想学外语吗?章红:好玩啊,住宿条件也比我们自己的宿舍好多了,人少,还可以洗澡。住自己宿舍,洗澡要跑到大澡堂去。

  左元:陪住有什么要求、有什么任务?

  章红:有要求,去之前得开会,开好几次会,主要是要我们不能做影响国格人格的事吧……有好多条注意事项,具体的,我一条也想不起来了!

  左元:呵呵!陪住中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章红:我陪住时候的那一期短期培训班的学员来自美国杜克大学和史密斯女子学院,都是相当好的大学。两位同屋,葛婷婷是杜克大学的,玛多娜是史密斯女子学院的。

  玛多娜是一个很典型的白种人,金发碧眼,皮肤白得熠熠生辉。她父亲是美国的农场主,所以我们中国学生开玩笑说她是“农民的后代”。

  玛多娜正处在热恋之中,她的男朋友也在这个短期培训班里,是华裔,叫张子民。

  张子民经常来我们宿舍,一来两人就腻在床上,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他一来我就只好背起书包去教室上自习。有一次我下晚自习回来,一推门,正撞上他们两个站在屋子中间KISS。如果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我肯定会说一声“对不起”,然后退出来关上门。但是当时不知道怎么应对,红着脸,坐到自己的桌子前,假装看书。

  玛多娜的父母经常寄包裹来。我记得那年圣诞节,玛多娜的父母干脆给她寄了一棵圣诞树过来——可以折叠起来的假树,还附了许许多多包装精美的礼物。玛多娜拆开包裹后将树安装起来,将那些小礼品一个个挂在树枝上,每天拆开一个。里面有时是戒指、胸针,有时是巧克力、干果等等。那真的是种美好的体验,让我好羡慕!

  每次拿到包裹,玛多娜都很高兴地马上拆开来,摊开一床。有一次她把刚收到的东西摊在床上,人就去吃饭了,我无意中发现那一大堆东西中有一包五颜六色有点像气球的东西,可是显然又不是气球。简直是鬼使神差,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避孕套!”那时候我只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东西,但从未见过。

  我非常想求证一下我的猜测是否正确。我当然不可能直接去问玛多娜,在我心目中这是一个鬼鬼祟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口的词。我悄悄地跟我最要好的一个女同学细细地说了那个东西的“长相”,她先是肯定地说:那就是了,就是避孕套。她说她在父母的衣柜里翻到过。然后她又说:“哎呀,可是避孕套是男人用的呀!”我一听立刻慌慌张张地说:“真的吗,避孕套是男人用的?那就一定不是了,一定是我搞错了……”我真的好慌张——既然避孕套是男人用的,那玛多娜要它干吗呢?所以那就一定不是避孕套!明明不是,我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了,这有多糟糕……我赶快慌慌张张地承认自己“猜错了”,呵呵!

  左元:80年代的大学生大多是这样“无知”的。

  我吃了几口,又挖了一块瓜瓤,然后连勺子带那半个西瓜一起递给旁边的唐亮。他没有接过那半个瓜,而是特别自然地俯身低头,就着我手里的勺子吃掉了那勺西瓜,就相当于我喂他吃了一口西瓜!

  左元:曾经听你由衷地说过一句话:“上帝对我真是太好了,让我碰到了我爱人!”可以说说你们的恋爱吗?

  章红:我没见过比我爱人唐亮更温和更宽厚、更内敛更纯净的男人。他是南大中文85级的,我从化学84转到中文85,跟他一个班。我们那个班男女生关系的头没开好,大家基本不来往,加上唐亮不是活跃分子,我当时也缺乏最基本的与异性交往的能力,所以很长时间我只知道我们班有这么个人而已。

  有一年元旦,系里将男生宿舍与女生宿舍两两安排在一起联欢,我们宿舍正好与唐亮所在的宿舍搭配在一起。当时唐亮所在的宿舍一个个都是高大神气的男生,笼统的印象是觉得“挺傲的”,所以我们觉得绝不能主动去找他们,而要由他们主动来约我们,本来也应该是这样嘛!我们呆在宿舍里等着,结果是,别的宿舍的女生都联欢去了,只有我们,只好自己设法“寻欢作乐”——他们宿舍根本就一点动静没有,根本没过来找我们!

  一直到了毕业前夕,男女同学之间的坚冰才被打破,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熟悉不熟悉的,都以“同学”二字为纽带,依依难舍地一次次相聚、一次次道别。

  当时男生住11舍,旁边有一个篮球场,从南大的后门进去,会经过这个球场。一天,我和一个女同学从街上回来,进了后门,看到我们班一群男生正坐在球场旁边的一堵矮墙上吃西瓜,有人叫住了我们,于是我们也坐过去。没有大刀,他们就把西瓜一切两半,大家轮流用勺子挖了吃,你一口我一口。我吃了几口,又挖了一块瓜瓤,然后连勺子带那半个西瓜一起递给旁边的唐亮。再也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接过那半个瓜,而是特别自然地俯身低头,就着我手里的勺子吃掉了那勺西瓜,就相当于我喂他吃了一口西瓜!我在猝不及防的同时,心里动了一下:这个男生好乖呀!

  这就是我对唐亮最初的心动了。因为有了这点心动,后来大家相互留言,他的毕业纪念册传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就在上面写了几句惠特曼的诗:“陌生人啊,如果你从我身边走过,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我又为什么不和你说话呢?”是不是挺明显的?呵呵呵呵!

  那一年的大学生分配去向是前所未有的糟糕,我进了南京一所专科学校,唐亮算分得好的,进了省级机关。但是那一年所有分进机关的大学生都被要求先到基层锻炼,所以唐亮一报到就立刻离开了南京,一年多我们没有任何联系。

  一年以后,下去锻炼的同学陆续回城。我们有个同学当时在下关,现在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他是个很热心的人。有一天晚上,下放到连云港锻炼的一个男生来南京,要乘第二天凌晨5点的轮船返回连云港。下关那同学约了我和另外一个在南京的同学一起去送他,说索性不睡觉了,大家一起去看场通宵电影。我们早早到了山西路和平电影院咖啡馆,下关那同学说:“唐亮也回来了,宿舍就在附近,把他也叫上。”去了一次,没找着,他不依不饶,又去。过了一会儿,我就看到唐亮跟着他一起过来了,裹了一件军大衣,脖子里塞了一条小细格子围巾。大家打了招呼,坐下来喝咖啡,随便地闲聊着,然后就进场看通宵电影去了。

  电影共四场,前面两场是《苔丝》上下集,我以前看过的,没有了新鲜感,再加上不习惯熬夜,我很快就昏昏欲睡。到三点多钟,开始放一部台湾片子,好像是叫《少女与色狼》,当然是部不怎么样的片子,可好歹我没看过,又很通俗,所以我反而清醒了不少。刚看得起劲,到该去码头的时间了,大家纷纷离座出了影院。

  下关那同学说,有他和另外那个同学送就足够了,我和唐亮就不用去了。大家道过别,影院门前就剩下我和唐亮两个人了。

  我惦记着那电影的结局,就说:“我们进去把电影看完吧。”他迟疑了一下:“你还想看啊?那好吧!”我马上说:“不,不看了。”他说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因为刚才遭受了那个打击,我坚决地表示不需要他送。我们在冬天凌晨5点空旷清冷的大街上草草地告了别,便向着相反的方向走掉了。

  有一次唐亮打

乒乓球,滑了一跤,跌断了腿,下关那同学又组织大家:“你们要经常去看看他。”我跟着去了两次,第三回,我一个人去,正好碰到他同屋,说:“哎呀你就是章红啊,唐亮经常提起你!”我蛮生气的,好像我太主动了似的。我浑身不自在,呆了一会儿就逃了,发誓再也不主动来了。后来我真的没去过,这样我们之间的联系又完全彻底地中断了半年。

  半年以后,他的腿完全康复了,又可以出来活动了。寒假前的最后一天,下关那同学组织了一次包饺子活动,地点就在我的单人宿舍。某一次门被敲响的时候,我去开门,唐亮笑微微地站在门口。

  那时候我已考研。我报了名才开始复习,到考试只有一个多月时间。毕业三年,浑身的骨头都早已懒得散了架,我把它们重新归归拢。还不错,一下子考上了,我又回了母校。

  开学不久就是中秋节,家在中华门外的一个同学邀请我和唐亮去他家过节。他俩在南大的时候就是割头换颈的弟兄,唐亮早已在他家蹭过无数顿饭。

  中秋节那天下午,唐亮先到南大来找我,然后我们一起骑车去中华门,我们几乎要穿过半个南京城。路上,你不主动说话,他就没话说,我一直在东拉西扯地找话说。

  吃过饭,三人散步到了雨花台。树影重重,秋虫唧唧,有点恐怖。到了纪念碑前面,骤然开阔,月色很美。三个人随意地说说话,突然同时叫起来:“这里有桂花啊!”

  11点,我们离开雨花台,我和唐亮又开始了穿越半个南京城的归程。唐亮照例是沉默的,我突然就生气了,心里想,男孩女孩在一起,男孩子本身就负有活跃气氛的责任,凭什么每回都要我来找话说?我一言不发,拼命骑,从雨花台骑到山西路,他在后面追,整个就像自行车比赛!到了,他说了一句话:“你骑得蛮快的嘛!”呵呵!

  中秋节饭桌上,中华门那同学曾说,章红,你现在回到南大了,如果学校放好电影别忘了我们啊。那时候校园里经常放一些外面看不到的内部电影。

  不久学校果真搞了个世界经典影片回顾展,共有二三十部电影。我排了一上午队,买了三套票,然后就给唐亮和中华门那同学打电话。第一场电影,他俩都来了。第二场,中华门那同学说要值班,不能来。后来他不是要值班,就是有应酬,或者家里有事……现在我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这样,我和唐亮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一起看了二三十场电影。看完电影总要散散步,有一回走在汉口路的巷子里,一辆汽车迎面开来,唐亮伸手揽住我的肩护住我。我屏住呼吸,假装完全没有在意这个举动,心里盼望着这样的姿势能够持续得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然而,汽车开过之后,他就放下手,恢复彬彬有礼的原状!

  元旦之前的一场电影散场后,他问:“元旦你有安排吗?”我说:“怎么呢?难道你想请我吃饭吗?”他说:“是啊,如果你没有别的安排,我想请你去我那儿吃饭。”

  31日晚上,我去他宿舍吃了饭,他又约我第二天去爬紫金山。

  元旦早晨,他到我宿舍,带我一起去爬山。下山的时候,我们没走现成的路,跟着感觉,逢坡下坡,遇坎跳坎。后来遇到一个较高的坎,唐亮先跳了下去,当我往下跳时,他在下面伸开双臂接住了我。我站稳脚跟,装作丝毫没有在意这个举动,他也装作不在意。但这以后我们一直牵着手,再也没有放开……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爱问(iAsk.com)
不支持Flash
不支持F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