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二夫喋血婚姻保卫战

　　2007年5月16日，辽宁省东港市法院对一起血案开庭审理。这起血案共一女两男3名当事人，其中一人当场死亡，两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本案中，杀人嫌犯叫李金凤，死者是她“事实婚”的前夫，伤者是她“法律婚”的丈夫。公安机关将此案移交后，自杀未遂而被送往医院抢救的李金凤就一直处于准植物人状态。如果她能够醒来，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审判。是什么原因使这“一女二夫”喋血闹市呢？

　　事实婚姻 不幸生活

　　今年44岁的李金凤出生在黑龙江省龙江县前进乡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里，姊妹9人，家境贫寒，她在姊妹中排行老大。当她18岁那年，父亲病逝，更使她那个贫苦的家庭雪上加霜。无奈之际，她被过早地嫁到在当时还算比较富裕的龙江县龙兴镇。丈夫张青海比她大8岁，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五，当时，他们没有办理结婚登记，就稀里糊涂地生活在一起。不久，李金凤随着张青海迁移到内蒙古扎兰屯市哈多河乡。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金凤先后生了一儿一女，张青海身上的毛病也逐渐显现出来：好酒，常常喝得醉醺醺的，爹妈不认；好赌，手里有余钱就打

麻将，还常常欠着赌账回来；且嫖，手头没钱时，还在夜间偷偷用独轮车拉着自家的黄豆送给村头的寡妇；暴戾，稍不顺心就拿李金凤和孩子出气。由于丈夫不务正业，家中生活的担子几乎都落在能干的李金凤一人身上。有一次，李金凤病了，得了重感冒，不舍得到医院治疗，找了赤脚医生在家里打吊瓶。正赶上张青海从外面喝酒回来，见状大怒，拽下吊瓶摔得粉碎，还骂道：你个败家的老娘们，咱家是什么条件你还摆这个谱？气得李金凤浑身发抖，病情加重。

　　在这种家庭氛围中，李金凤忍耐了十多年后，终于忍耐不下去了，她提出离婚，张青海对她连打带骂地说：“我还有一口气，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无奈之下，1992年，她忍着悲痛抛下了13岁的儿子，带着9岁的女儿悄悄地离开了张青海，到黑龙江省的大庆市和哈尔滨，靠打工艰难度日。她独自一人把女儿养大，嫁了人，了却她的一桩心愿。

　　2003年秋天，李金凤的儿子辗转找到了在外打工的母亲，母子相见时，李金凤抱着儿子痛哭流涕地诉说着相思之情，儿子劝说母亲回家和父亲重归旧好，李金凤想起了张青海以往的所作所为，坚决不同意。怎奈亲生儿子反复哀求，不吃不喝，甚至跪在地上声称母亲不答应就不起来。李金凤只好应承下来，随着儿子来到了辽宁省瓦房店市和张青海相见。当时，还住在出租房里的张青海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一定改掉过去的毛病，好好过日子。张青海没有文化，也没有技术和专长，只能靠打零工挣钱。起初，他真的起早贪黑地四处打工。在黑龙江的女儿也回了家，在附近打工。此时，应该说他们的家庭是大团圆。可是，好景不长，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三个多月后，张青海又旧病复发，终日饮酒打麻将，不思挣钱，也不干家务活，邻居问他这样下去能行么，他说：“我不干活有不干活的资格，现在她们娘儿几个养活我，我就有这个福分。”当这些话又转到李金凤和儿女的耳朵里时，娘儿几个十分失望和伤心。还有一次，他的女儿上班，将两岁的外孙女交给他看管，他将孩子带到市场，自己去打麻将，孩子走丢了。傍晚，一家人发现孩子丢了，都快急疯了，一起出动找到大半夜才将孩子找到。于是，李金凤娘儿几个气坏了，背地里一商量，撇下张青海，一起北上回到黑龙江，仍然靠打工为生。

　　李金凤走后，张青海一下子变成了光杆司令，他痛心疾首地悔恨自己的行为，又开始四处打短工艰难度日。后来，他感觉靠打工赚钱太慢太累，就变着法子向自己的亲友借钱，这家五百，那家三百的，当然是有借无还。渐渐的亲友们都知道他的伎俩，都避之唯恐不及。有一次，他到他二哥家借钱，被婉言拒绝，他恼羞成怒，买了一瓶农药，声称如果不借钱给他，他就宁肯死在二哥家的炕上，最后，他二哥被逼无奈，只好拿出一千块钱给他。

　　就这样，张青海将自己在亲友面前的路都堵死了，他只好又四处寻找李金凤的下落。2004年末，他辗转来到黑龙江，在女儿所在的镇里找到了李金凤。这次，张青海是煞费苦心，苦苦哀求，甚至是自打耳光求得李金凤的原谅。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这次李金凤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真能痛改前非，好好干活挣钱好好过日子。经过几天的软磨硬泡，李金凤又答应和他一起过。而这次，张青海提出他们一起到辽宁省东港市谋生，因为那里靠海，钱相对好挣一些。2005年春，张青海和李金凤来到了东港市新兴区友好村，租了房子，两人一起打工度日。

　　前夫挡道 难逃“藩篱”

　　栾志军是张青海的同乡，今年44岁。当初李金凤嫁过去的时候，他和李金凤就彼此认识，他深深知道张老五的为人，暗暗为李金凤感到惋惜，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限于邻里同乡。栾志军虽然文化不高，但为人实在，心灵手巧，勤快能吃苦。他28岁结婚，儿子一周岁的时候，妻子就患脑瘤去世了。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着儿子度日。7年前，他从家乡搬到辽宁省东港市新兴区友好村，在船上打工。3年后，靠着他的勤快和对海的悟性，当上了船长，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的他，居然能将船上现代化的卫星导航设备摆弄得滚瓜烂熟。妻子过世后，他也曾有过暂短的再婚生活。他和那个女人分手后，深深地体会到再婚的不稳定性。他一个外乡人，最终受伤的必定是自己，上哪里去找知根知底的人？就这样，栾志军打消了再娶的念头。张青海来到东港市后，免不了要和在当地谋生的老乡聚聚，一来叙叙旧，消除人在他乡的寂寞；二来也希望老乡们能在各方面给个照应。于是，张青海一家和栾志军家就时常有些来往。张青海在老乡的照应下，找到了一份当力工的活儿，李金凤也四处干杂工，日子也能过得去。可是，几个月过去后，张青海又旧病复发，先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后来索性辞了活儿，终日赌博酗酒。家里的零用钱都被他打麻将输光了，赌输了心情不好时，就喝酒拿李金凤出气。起初李金凤忍让着，可是，张青海不思悔过，竟愈演愈烈，达到了张口就骂举手就打的程度。有一次，张青海耍酒疯打李金凤时，被栾志军遇到了。栾志军抱住张青海的后腰，李金凤才逃过一顿暴打。后来，李金凤心一横，仗着自己健壮的体格，和他平打平闹地干，这下，张青海才有所收敛，但恶习仍未改。在这期间，李金凤多次在老乡们其中包括栾志军面前数落张青海的恶行，透露离开张青海的想法，都被老乡们以“都这么大岁数了，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好歹凑合一辈子算了”为理由劝阻了。

　　栾志军知道了李金凤的处境和详细情况后，非常惋惜。他知道李金凤为人善良厚道，勤劳能吃苦，是居家过日子的一把好手，竟落到了张青海这个不争气的主儿手里。

　　到了2006年春节前夕，李金凤在外面干活领了几千块钱工钱。老乡们都劝她要把钱存好，要是让张青海知道了，他就会拿去赌博给祸害掉的。于是李金凤就瞒着他，但是家里的吃喝用度都是李金凤开销。张青海感到手头紧了，就跑回黑龙江李金凤的娘家，对李金凤的母亲说：“妈，不好了，你外孙骑摩托车带着他妈，一下子把他妈的腿给撞断了。现在已经花了三千多元，还得四千多元才能出院，金凤让我到这儿来借几个钱。”当母亲的一听女儿的腿断了，心急如焚，立刻凑了几千块钱，硬是要和张青海一起到辽宁来看女儿。正巧此时母亲接到李金凤的问候电话，母亲才得知女儿安然无恙，张青海的伎俩才没能得逞。这件事让李金凤非常生气，也对张青海彻底失望了。又过了几天，张青海又和李金凤说：“你这几天回黑龙江一趟，到你哥家，就说我们过了年就到七台河打鱼去，就说那里的鱼可多了，是个挣钱的营生，先和他借几千块钱做本钱置办网具。”李金凤知道张青海又想骗自己哥哥的钱。这次，李金凤很痛快地答应了张青海的要求，她已经对张青海失去了耐心，她要借此机会离开张青海。其实，老乡们都很同情李金凤的遭遇，也都知道李金凤此去的目的，只是瞒着张青海一个人。有几位老乡还为李金凤出主意：要想彻底摆脱张青海，就必须到当地法院办理离婚手续，办了离婚手续，张青海一般就不会再来纠缠了。临走的时候，李金凤为了和老乡们保持联系，留下了栾志军的手机号码。

　　听了乡亲们的话，李金凤回到黑龙江，到当地的一家法院咨询，得到的答复是：像她这种情况，以前没办理过结婚登记手续，在以前属事实婚姻。现在新婚姻法称为同居关系，要想办理离婚手续，就必须先补办结婚手续，否则是无婚可离，可自行解除婚姻关系。李金凤完全没有想到多少年来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不幸婚姻竟然如一缕轻烟，法律根本不保护。

　　捍卫婚姻 喋血冲突

　　李金凤顿时感到心情无比的轻松，立刻通过电话将这件事告诉了栾志军。他们经过商量认为：此时要想摆脱张青海的纠缠，就只有结婚，等李金凤有了合法丈夫，张青海自然就会退到一边去。这个话题一提出，李金凤和栾志军双方的心顿时都突突直跳，都感觉到对方语调的变化。在栾志军眼里，李金凤善良、勤劳，尤其是年轻时就认识，知根知底，是他理想的再婚对象；在李金凤眼里栾志军心眼好，乐于助人，有技术，为人本分可靠，也非常理想。当他俩的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之后，两个人的感情就逐渐升温，经常在电话里一聊就是很长时间。

　　张青海将李金凤送走后，一等不回，二等也不回，后来他挨个给李金凤的亲属打电话，回答都是：没有看见李金凤回来。日子长了，张青海回过味来，知道李金凤又离他而去了。无奈之下，他离开了东港市，到外地打工去了。

　　当李金凤得知张青海离开了东港市后，很高兴，她悄悄回到东港和栾志军见面，这次见面已经非比从前，而是久别重逢的恋人相见。当天，栾志军向船主请了假，和李金凤在一起共叙相思之情。

　　2006年7月4日，李金凤带栾志军回到内蒙古扎兰屯市哈多河乡的户口所在地，在哈多河乡政府办理了结婚手续，领到了结婚证。然后回到东港，重新租了一所比较好的房子做新房，开始了新的生活。

　　8月初，张青海回到东港市，听邻居说李金凤和栾志军结婚了，气坏了，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来：本来是我的老婆，怎么说和别人结婚就结婚了？8月3日，他知道了这件事的当天就找到李金凤。当时栾志军出海没在家，李金凤面对即将失去理智的张青海，很害怕，她喊来几个邻居来家作伴。张青海气急败坏地威胁李金凤：“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有结婚证没结婚证的，你就是我老婆，没经我同意和别人结婚就不行。你要是不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我就弄死他。”他吵闹了小半天后，看见邻居多，就悻悻地离开了。8月4日早晨7点多钟，张青海再次来到李金凤家，此时栾志军在家。栾志军为了甩掉张青海，不把事情弄大，他约朋友宋大勇夫妇一起到市里溜达。于是，栾志军夫妇、宋大勇夫妇，四人一起到市里逛街。张青海就尾随其后，不离不弃，就像跟班似的跟了他们一天。其间，他几乎没说什么话，只是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们。

　　当天晚上，栾志军和李金凤商量：“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小子看起来不能舍弃，让他走法律程序他也不干，看那个眼神恐怕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我们得防备防备呀。”李金凤说：“是呀，这小子我知道，什么坏事他都能干出来，你得防备了，他说了要弄死你。”于是，栾志军到夜市，托人买了一把电棍和一把尖刀。

　　8月5日早晨，栾志军为了躲避张青海，6点多钟就带着妻子离开了家。当然，他们带着一个皮包，里面装有电棍和尖刀。下午5点多钟，当他们从外面回来走到村头时，遇到了在此等候了一天的张青海。张青海对他们破口大骂，栾志军说：“你别骂人，我们是合法夫妻，你不要无理取闹，你不服可以找法院去。”张青海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一边大骂：“滚你个狗屁合法夫妻，本来是我的老婆你给抢了去，我才不去法院呢，我今天就饶不了你。”一边往栾志军身上捅，栾志军立刻拿出电棍还击，无奈是伪劣产品，捅到张青海身上没有效果，他已经身中5刀倒在地上，他情急之中朝李金凤大喊：“快，快拿刀来！”此时，愣在一旁的李金凤听到喊声立刻从包里拿出尖刀，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丈夫，新仇旧恨瞬间冲破理智，恰巧张青海捅完人后准备逃跑时摔了一跤，李金凤手持尖刀，扑了上去，对着张青海的胸口就是一刀，张青海当场死亡。悲愤之中的李金凤感到自己无法承受如此悲惨的结局，就心一横，将尖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经医院奋力抢救，身中5刀的栾志军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因胰腺和肠子多处受损，经历过两次大手术的他，现已瘦弱不堪，被开发区公安分局监视居住在其住所。李金凤因心肌膜受损，在心脏手术中心脏曾停止跳动3分多钟，是医生打开胸腔用手动恢复了心脏的跳动。但因脑部长时间缺血，导致部分脑组织坏死，现在处于失明和意识不清的准

植物人状态，因涉嫌故意杀人被监视居住。如果李金凤能够醒来，等待着她的是法律的审判。这个悲惨的故事告诉人们，我们的行为必须在法律的规范之内，任何无视法律和超出法律的行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有时惨重得甚至要付出生命。

　　追 失 路 边 责任编辑 张 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