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哀愁——艾滋病患者的婚姻变奏

　　浅浅一笑，把她婚后幸福感暴露无遗。这个曾不为绝大多数人看好的婚姻，肖珊却打了个满分。

　　2005年3月22日，患有艾滋病的肖珊与健康伴侣李明喜结连理，成为我省第一位与健康人结婚的艾滋病患者。在肖珊夫妇领取结婚证后的第16天，与他们家相隔不过数百米的小镇西北头，健康女性伍兴也嫁给了艾滋病患者曹功。

　　健康者与艾滋病人的结合，承载着太多的爱与哀愁。

　　一

　　肖珊和前夫都曾在河南卖过血，2002年，艾滋病夺去了前夫的生命。“我在丈夫走后，才知道自己染病，当时真想一死了之。”回忆当时情景，肖珊非常感伤。

　　哭过、怨过，一切宣泄过后，看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肖珊不得不面对现实。打零工、卖杂货，贫困的阴影挥之不去。

　　2004年3月，在武汉打工的肖珊认识了工友李明，李明离异后带着一个孩子。两人感情与日俱增。但想到自己是个艾滋病人，肖珊选择了退缩。“我不怕艾滋病，我要与你一起战胜病魔！”李明一遍遍劝说着。终于，肖珊一头扎进李明怀里……

　　肖珊患病的痛苦经历，另一名艾滋病患者曹功也同样有过。400元，仅仅因为400元，让他与艾滋病不期而遇。

　　1995年8月，为凑齐4个孩子的学费，曹功与前妻一道，到河南卖血。结果，两人都未能逃脱厄运。2001年5月，艾滋病夺走前妻的生命。

　　2004年，靠着东挪西借的4000元钱，曹功养起了猪，不料，血本无归。此时，曹家隔壁的伍兴也非常艰难———两任丈夫离去，伍兴的生活一下子陷入困顿。“我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直到2004年10月与曹功接触，我才觉得希望还在。”伍兴说。得知伍兴儿子的生活费没着落，曹功悄悄将自己生活费挪出一部分，塞给孩子。慢慢地，伍兴感到，这个年长7岁的大哥，是她需要的人。

　　二

　　这份不为世俗接受的爱注定有些沉重，却如此执著。

　　得知儿子李明要娶一个艾滋病人，母亲坚决反对。儿子把肖珊带回家，老人毫不客气地撵她走。

　　对于排斥，肖珊并不陌生。平日里，她坐过的凳子，别人总是擦了又擦。

　　类似际遇，在曹功身上也发生过。当初，曹功和伍兴恋爱，遭到伍兴家人强烈反对。伍兴的亲戚还带人冲到他家，将其打伤，并把家具砸得稀烂。

　　道德上的谴责也不绝于耳。“明知自己有病，还结婚，这不是故意传播吗？”“生活注意点，不会被传染。”两对恋人一再说服家人。

　　就在世俗反对力量逐步退却时，一个现实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虽然，我国法律并未禁止艾滋病患者结婚，但当地民政部门不敢贸然发证。“这样做会不会传播疾病？”

　　大冶市性病艾滋病防治所所长陈敦国的一席话让民政部门有了松动。“让他们结婚，可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对艾滋病患者的歧视，且有助于开展医学指导。”

　　2005年4月28日，一场特殊的集体婚礼在大冶市卫生局举行。

　　三

　　对于这份缘分，他们备加珍惜。2005年9月，曹功、伍兴夫妇在镇上租下一个小门面，开起棋牌室。曹功说：“以前，大家害怕被传染，不敢到这里玩，这些年，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隔三岔五来宣传，大家明理多了，我们拥有了不少稳定客源。”

　　中午，曹功给客人们准备好了午餐，大家开心地吃起来。“眼下，棋牌室每月能挣两千多元。”曹功笑着说，满脸幸福。

　　这种幸福感，在肖珊身上同样激荡着。她说，婆家人对她的态度好转，都愿意和她一起吃饭、谈家常。“我们虽是艾滋病人，可也渴望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有歧视，我们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肖珊说：“我有养猪的技能，准备圈块地，专门养猪。”

　　两年过去了，每次，李明和伍兴的艾滋病病毒检测都是阴性。面对结果，两人的配偶很得意：“我们使用安全套，绝对为对方负责。”

　　当年曾用异样眼光打量他们的镇上居民，如今平和许多。居民们说：“以前，我们很不理解，一个健康人何必找艾滋病人；现在，看到他们如此幸福，我们体会到‘艾滋病是人类共同的敌人，艾滋病患者是我们共同的朋友’。”（记者胡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