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故事：姐弟情深

　　人生只能面对而不能假设。假设，弟弟不是先天性痴呆和先天性心脏病，妈妈临终时也许就能合上双眼；假设，弟弟生活能够自理，自己也许早就成家生子，不致孑然一身。当54岁的高秀珍成天守着42岁的弟弟高德净时，这样的念头偶尔也会闪过，但稍纵即逝。

　　7月22日中午，记者来到凤凰庄小区高秀珍的家，只见铺在客厅的床上盘坐着赤膊的弟弟，不停地将手中的报纸举起又落下。尽管头顶上方的微风吊扇嗡嗡旋转，但花白头发的高秀珍还是坐在床边给他扇扇子，左一下右一下，那封存几十年的记忆往事，也就随着习习凉风拂面而来。

　　她打小就有这种感觉，兄弟姐妹8人中，排行老四的她同这个老幺弟弟最亲。可能是年龄梯度合适，当弟弟三四岁时，双职工的父母便把“大带小”的任务交给她。至今她还清晰地记得，30多年前，她背弟弟在秦淮河边玩耍、给他买5分钱一个的“金刚奇”点心、夜里抱着他上医院等场景。她不否认，从小到大，父母和其他兄弟姐妹陪弟弟时间的总和，也不及她一个人多。

　　她性急、能干又好管事，并乐此不疲，自然成为这个大家庭的“总管”，以致拖到27岁才让她进厂工作。当时15岁的弟弟成天乱跑，险象环生。为给父母解忧，她把弟弟带到厂里，边工作边照看。厂里上下都夸她是个懂事善良的好姑娘，许多人给她提亲，不少小伙子还主动追求。可见她总把心思放在痴弟弟身上，追求者心存疑惑，纷纷打起了“退堂鼓”。要强的她发誓，要找就找个理解她的人，否则宁可不嫁。

　　由于厂里效益不好，20年前她干脆办理了“内退”手续，回家一门心思照顾弟弟和这个家。白天，她拉着弟弟的手买菜、遛弯，到家则眼牵着弟弟，手忙着家务。夜晚，她把门听音，防止弟弟溜出家门。夏天，她看紧热水瓶、热稀饭，生怕他碰翻烫伤。冬天，给他灌“汤壶”暖脚，套又厚又宽的棉被，还夜夜起身为他掖被保暖。30多年来，她说很少睡过安稳觉，即使睡着了，心也是醒着的。

　　近几年，弟弟身体抵抗力下降，满口牙七零八落，不仅做饭做菜要软和，而且要给他加营养，防止得病。万一得病了，他嘴不会说，治起来难，而且费钱，看病那个贵啊。所以，她给弟弟一人订了2瓶奶，而自己就免了。

　　记者问她，这些年同弟弟相依为命，耽搁了青春和婚姻，怨不怨、悔不悔？她手一摊，说：“谁让我俩是同胞呢？我再苦，也没弟弟可怜。我心肠软，不能看到可怜人，别说我弟弟，就是见到不相干的残疾人我都掏钱。”说着，她从桌上拿起弟弟的《残疾证》，翻开递给记者：“你看，我弟年轻时的照片多漂亮，帅得很。”她盯着弟弟的照片，满脸柔情，两眼笑成一道缝。本报记者 林 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