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700万元福彩假票案疑点重重(4)

　　困顿而艰难的审判

　　“我再也不愿回到益阳这个伤心地。”于海的妻子贾薇薇在于海被拘留半年后远走上海，“整个过程如恶梦一般，三年了，为什么还不结束？”

　　事发时，贾薇薇只有二十来岁，与于海刚刚结婚一年多。“家里一切都挺好的，他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自己送上门去被拘留。”于滨也表示，当时于海至少在老家沈阳还有一栋几十万元的房子，经济状况也不错，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尤其冒险的过程还这么诡异。”

　　于海家属最关心的疑问就是：法院为何迟迟无法判决，甚至检方也一度失去信心撤回起诉？

　　查阅案件程序可以得知：2004年12月31日，于海被湖南省公安厅直属公安局刑事拘留，2005年2月4日被逮捕。2005年5月5日，湖南省公安厅直属公安局侦查终结之后，移交湖南省益阳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

　　但是，检方审查全部案卷材料后认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两次退回警方补充侦查。同年10月20日，向益阳中院提起公诉。在开了3次庭之后，由于证据上的问题，案件依旧无法审清。2007年4月3日，检察院干脆撤回起诉。

　　不过，对于于海而言，案件并没有因为检察院撤诉就柳暗花明，他依旧被关在看守所中，8月1日，益阳市检察院重新起诉于海。

　　仔细对照两次起诉可以发现：第二次重新起诉并没有提供新的主要证据。

　　知情者称：该案困境在于，由于证据问题，该案三年尚未结束一审，而检察院撤诉之后，本应释放于海，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释放之后彩票怎么办？720万元兑奖的问题如何处理？这些问题正是促使对于海重新起诉的重要细节之一。

　　粗糙的程序和对彩民的“有罪推定”

　　在本刊记者的调查过程中，一位长期跟踪此案的作家分析道：于海案更重要的意义是将彩票兑奖过程的程序粗糙一展无遗。在充满疑云的彩票封存过程中，省福彩中心在最主要的当事彩民——于海不在场的情况下进行封存程序，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于海所委托的曹鹏飞，都是彩票系统的人，这样的过程在保证公正性上是可疑的，事后放进保险箱的信封被动过就说明了一切。

　　尤其重要的是，省福彩中心当时已经知道彩票与数据库不符，因此，即便于海出于信任委托曹鹏飞兑奖，在出现这样重大变故的情况下，应当取消这种委托，立即通知于海到场。

　　因此，无论于海有罪与否，兑奖程序都应当改进。

　　那么，如今兑奖程序是怎样一个过程？对此，如今的湖南省民政厅福彩中心主任、于海案中福彩系统主要经手人李文玉坚决拒绝本刊记者的采访，并拒绝透露与于海案相关的任何信息。

　　而这个案件最引人思考处，在于对彩民“有罪推定”的假票案处理模式。

　　在本刊记者查阅到的2004年12月16日晚上湖南福彩中心向中彩公司的报告中自陈：问题发生可能有三个方面原因，“一是彩票系统出现故障；二是彩民有意伪造彩票；三是投注站有意伪造彩票。”

　　在两天后省，福彩中心副主任李文玉向警方报案时也称有三种可能：“第一，我们的彩票销售系统有故障。第二，于海作假搞诈骗。第三，于海和曹鹏飞合谋诈骗。”提到事件的后果，李文玉向警方说：本案对全国福利彩票影响很大，如果是系统有问题，那全国12个省彩民有几千万，他们会提出质疑，怀疑福彩的真实性……

　　据悉，2007年1-8月，湖南福利彩票销售额已经达到12亿之多。

　　然而，在于海到福彩中心来之前，报案已经将目标指向他，而随后所有的调查也都是围绕着于海造假而进行，主要的证据更是来自福彩中心或者开发商提供。除了于海诈骗，福彩系统出问题和投注站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如何排除？进行了哪些调查？这些都不得而知。

　　据悉，在2007年4月湖南省公布的2006年省纪委、省监察厅直接立案查办的十大要案中，湖南省民政厅原助理巡视员朱海棠，在担任省福利彩票发行中心主任兼省募委办主任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先后8次收受他人财物共计人民币84万元，案发前退还人民币19.7万元，滥用职权造成国家损失人民币278万元，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并被判处有期徒刑13年。

　　闹的沸沸扬扬的西案假彩票案，就和于海案发生在同一年。于海的弟弟于滨说，中奖者刘亮去兑宝马大奖时，也是首先被认定为造假者，西案体彩中心和国家体育总局体彩中心对这张彩票进行查询验证，结论为：这是一张假彩票。如果不是刘亮爬上抽奖现场的一个大幅体彩广告牌，以死相争，其结局也可能和于海大同小异。而彩票系统中真正的造假者也不可能被揭露出来。

　　于海结局如何？到底有罪无罪？怎样才能逼近事实？一切都需要更强有力证据的出现及法院的最终判决。《瞭望东方周刊》记者黄志杰/长沙、益阳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