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孩在印尼抢救原始森林

　　文李一方

　　

　　如果“洋娃娃”

　　碰到苏门答腊虎

　　为了种植棕榈树，印度尼西亚的森林大面积被毁，吉尼斯世界纪录将印尼评为“全球毁林速度最快的国家”。日前， 绿色和平组织在印尼苏门答腊岛上的廖内(Riau)省发起“森林拯救站”活动。作为绿色和平组织森林项目的工作人员， 我于10月12日抵达印尼原始森林。

　　曾有朋友这样评价我：“你穿上条蕾丝小裙子，我就能把你装在塑料盒里，当洋娃娃卖了。”其实，被囚禁在这样一 个外表下的我，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温顺和柔弱。一路读到硕士，我所有的学习和工作经验都和环境相关，听说绿色和平组织将 在印尼建立“森林拯救站”，我就打定了主意——保护森林是我的工作，如果我连真正的森林都没见过，怎么有底气去劝说别 人呢？

　　绵延在印尼、巴布亚新几内亚以及所罗门群岛上的天堂雨林，是亚太地区最大的热带原始森林。在非法采伐、森林火 灾和棕榈树种植的蚕食下，这里也成了世界上森林消失速度最快的地区。由于大规模的毁林，印尼成了温室气体第三大排放国 。森林的毁坏造成了物种的灭绝，也使得当地居民流离失所。绿色和平组织在印尼建立“森林拯救站”，就是希望揭示森林破 坏对气候变化造成的灾难性影响，从而帮助发展中国家保护仅存的原始森林。

　　可是，当这个任务真落到我头上的时候，我还是免不了有点儿发怵。“霍乱、疟疾、黄热病……”看着长长的传染病 疫苗清单和那些我听都没听过的户外装备，我开始胡思乱想：要是碰到苏门答腊虎，我是该装死还是该装成树枝？陷到沼泽里 要不要趴下？

地震的时候该躲在哪里？我的野外经验很少，看着镜子里的那张娃娃脸，我不禁问自己：我能行吗？

　　

　　“危险”写成了

　　厚厚的一本书

　　刚出雅加达机场，我的头就像被放进了蒸锅里，又潮又热，氧气不足。据说，我们在廖内的营地要比这里潮、热一倍 。也难怪，这里离赤道不远了。

　　整个印尼都在放假，人们都在街上唱歌，绝大部分店铺都停业了。在这一个月内，虔诚的穆斯林在日出和日落之间不 能吃东西，甚至不能喝水。大太阳下，“森林拯救站”的穆斯林志愿者滴水未进，却仍在勤奋工作，很多人都中暑晕倒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找

出租车和买食物着实花了许多心思。填饱肚子，我的大脑重新恢复了功能，开始学习“森林拯 救站安全措施”。没想到，绿色和平组织把我们面临的“危险”和“解决方式”，几乎写成了厚厚的一本书，从野兽到艾滋， 从天灾到人祸，面面俱到，用心良苦。

　　比如，“交通方式”这一小节里写道：

　　“飞机：印尼航空的安全性一向很差，以至于欧盟不允许印尼航空的飞机飞入欧洲……Garuda公司的航班可以 算是印尼国内最安全的，但依然在今年发生了一起坠机事件……

　　“公路交通：公路事故致死的人数比其他任何交通方式都多。和印尼一样的很多国家，道路条件很差，司机没有经过 正规训练，交通法规常被忽视……

　　“水上交通：印尼的水上交通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仅在2006年，就有50起事故发生。”

　　我们从这里到营地要乘坐1小时的飞机、5小时的汽车，外加1小时坐船。既然上面提到的交通方式我都要尝试，也 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们放火

　　把森林烧成灰烬

　　一早出发去营地。先坐飞机。飞机在云层中颠簸。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印尼的大学教授，我们攀谈起来。他拿出地图 ，让我看印尼的森林分布，并很骄傲地说，印尼有很多原始森林。

　　我问：“那你知不知道，在吉尼斯世界纪录里，印尼是世界上森林消失最快的地方？”

　　他惊讶地说：“真的不知道。”

　　飞机开始下降，从云雾里探出头来。忽然，教授指着窗外说：“可以看到森林了！”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幅 生在城市的我从未见过的图画：浩瀚的绿色古老而深沉，河流在其中勾画出不可思议的美妙曲线。

　　然而，下飞机后的5小时车程里，我再没看到一片真正的森林。能看到的，只是烧焦的树干和刚栽种的棕榈幼苗。裸 露的橙色土壤上，随处可见水土流失造成的沟壑，就像一道道伤疤。

　　下了车，我们乘船顺着运河前进。河两岸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老鹰在天空中盘旋，猴子在树枝间追逐。风吹过来，满 是花和水果的香气。河岸上散落着几间民房，黑黑的小孩子坐在门口朝我们招手。可惜没有见到鳄鱼，据说它们在夜里才出来 活动。

　　营地坐落在岸边，所有物资都通过小船运送。

能源基本来自太阳能板，只有在阴雨连绵的时候才需要自己发电。通讯 靠卫星，所以电邮一天只能统一发送两次。上了岸走过一片菠萝田，就可以看见几座木制的房子，这就是“森林拯救站”。房 梁上挂着草席，上面写着“保卫森林，拯救气候”。

　　同事们都出来欢迎我们。我算了一下，大概有来自9个国家的近30名工作人员和志愿者。营地的位置紧挨着刚刚被 一家公司清空的林地。从瞭望台上可以看到，方圆3公里的区域，只有被烧焦的树根和刚栽种的棕榈幼苗，再往外才是深绿色 的森林。

　　这些经营棕榈油的公司，通常先在原始森林里修建河道，砍伐下来的珍贵木材从河道运出，然后放把火将森林烧成灰 烬，再通过河道排干地里的水，便于种植棕榈树。这个过程会释放出大量温室气体。与此同时，无数珍稀动物失去了栖息地， 过去在这个地区常见的红猩猩和苏门答腊虎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这里，我和当地村民一起，开始了阻止棕榈油公司破坏森林的斗争。

　　(希望得到绿色和平更多活动信息，请发邮件到green＠cn.greenpeac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