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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恕肇事司机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29日14:26 《法律与生活》杂志

  本刊记者/杜智娜 通讯员/胡柳

  面对巨额赔偿,有人提出逃避,张研却积极地面对,最终用诚意换回了受害者家属的谅解和宽恕。

  “事出了以后,我们压力特别大,心里面特别不平静,已经快两年了。”11月7日,张研的母亲向本刊记者回忆起两年前发生的事,声音哽咽。

  车祸后,勇敢面对

  “我们家这一出事,我的朋友和张研的朋友们都过来帮忙。有人给我粗粗地算了一下,说死了4个人,估计要赔200万元。这时有朋友就说‘如果真是200万元,你们就别赔了,不行就搬家’。”听他们这么一说,张母的心“动”了一下:“我说我得和张研商量一下。第二天,我去医院看他,把搬家的想法告诉了他。他说‘妈,咱们总得面对,总会有办法的,躲不是办法,死的都是朋友,和他们好好说说,他们会原谅咱们的,咱们有多少钱就赔多少钱’。”

  听儿子这么一说,张母下定了赔偿的决心,“我尊重他的意见”。

  张研的一位朋友介绍来一位律师。律师告诉张母,虽然张研在车祸中负全责,但对于张研车上的3位死者来说,他们也有过错,他们明知张研喝了酒还乘坐他的车。另外,对于死者家属,家中有老人和孩子的与没有的赔偿情况不一样,可以分别对待。

  律师的一席话,让张母的心豁然开朗。“我姑爷、干儿子,还有张研的几个朋友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到各家去谈。他们每天商量了什么方案,见到4个死者家属是什么情况,谈得结果如何,晚上回来后都向我汇报,我就细细地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张母用手指着客厅的桌子说,“他们每天都坐在那儿开会商量,而我的主要工作就是给他们做饭。”

  张母说,那段时间他们都在积极地与受害人家属联系,希望得到他们的谅解。“最感动我的就是,这4名死者的丧葬,这哥儿几个都跟着去了。有一次,我姑爷来北京就待两天,一天参加一个葬礼。”张母的声音再次哽咽。

  “除了‘千里马’的女司机之外,其他3名死者都是我大哥(张研)的朋友,我们去他们家里谈赔偿的事,他们并没有抵触情绪。因为平时关系不错,一提到张研的名字,家属也都知道,所以和这3家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张母的干儿子告诉本刊记者,通过协议赔偿,4家都放弃了对张研的刑事附带民事赔偿,“即使是素不相识的‘千里马’司机的家属,见到我们的诚意后,也很快原谅了张研”。

  同时,他们也没有忘了躺在医院里的伤者,几乎每天都会去看他们。“因为他们和张研在同一家医院,我们去看张研时,就去看他们,并支付了2多万元的医药费。而且,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将出事的‘捷达’和‘桑塔纳2000’修好了,所以两车的伤者都没有提出刑事附带民事赔偿。”

  北京市东城区法院主审此案的法官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也表示,张研对受害者家属积极赔偿的行为,在案件量刑上是有体现的。在此类案件中,积极赔偿与不赔偿在量刑上是有差别的。

  赔偿后,感人的宽恕

  几经沟通和协商,最终,张母与4名死者家属签订了赔偿协议,总计赔偿80多万元。

  张母说他们是工薪家庭,一次性拿出80多万元有困难,所以在签协议时写明分期付款。到张研交通肇事案在东城区法院开庭审理时,张母和家人已经按协议的约定赔偿了4名死者家属近60万元。这期间,她向自己的亲戚朋友借了几十万元钱。

  “姑爷让我列个名单,看看向谁能借到钱。之后,干儿子开着车,我们一趟就把钱都拿回来了。”张母说,最初她想把现在居住的房子卖了,再买一套便宜的房子,这样里外里可以省下20多万元,“但是张研坚决不同意,后来我想我这个岁数了,现在已经有很多事了,不能再分心装修新房子了,只好算了。多亏亲戚朋友的帮助,使我们渡过了难关,使受害者如期拿到了赔偿。”

  张母说,张研住院期间,她不能每天都去陪他。于是她就找来两个日记本,和张研每天都写日记,然后两人交换着看。张研渐渐习惯了用日记来记录心情。他在2005年12月22日的《洗澡的感觉》中写道——

  到今天为止,一个月零十天了,第一次洗了澡。躺在窗前的床上,阳光斜斜地洒进屋里。在洗掉了足有半斤的泥和腐皮之后,心情像窗外房角的天空一样湛蓝。

  忍不住拿起纸笔,只想记下这种再世为人的感觉。第一种感觉是幸福,一种与这段时间以来相比的无以伦比的幸福,原来幸福是需要比较的,曾经的苦难越深,时过境迁之后幸福的感觉越强烈,所以我感受到了我有生以来最强的幸福。第二种感觉是幸运,毕竟我还活着,到今天终于有了比较真实的感觉,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跟东宇、凤海、徐金玲、吴大姐相比,我还有机会,而他们却没有了,难道我不幸运吗?

  张母说张研是幸运的,不仅仅是在车祸中捡回来一条命;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4名死者家属的谅解和宽恕。

  徐金玲的父亲在给法院的建议书中写道:“我们的家庭并不富裕,交通事故发生后,起初我们无法原谅张研,但是将近一年过去了,张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悔过的愿望,我的家人也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在此深切地请求执法部门,让张研继续照顾我们全家,留在我们的身边。”

  当张研的妻子和铁哥们开车到山东为徐金玲的妹妹送2万元的嫁妆钱时,徐父托他们转告张研:“我的话,你们一定带到。我在山东,离得太远,不能过去看他,让他多注意身体。”

  “张研刚住院的时候,郭东宇的姐姐说要去医院,当时我还担心她去了要钱,会让张研心堵,没想到她是去看望张研的,不仅给他买了东西,还对他说‘大兄弟,你别着急,我们是看你来了,我们不给你增加压力,就是让你好好养病’。后来葛凤海的哥哥也到医院来看张研,走时给张研放下100块钱,说‘你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我’。”

  他们的到来,张研都记录在日记里,分别用了《祭东宇》和《至凤海》的标题。

  郭东宇的父亲更是对张研有了感情,他在建议书中写道:按照达成的赔偿协议的约定,张研已如期支付了三期赔偿款,期间,张研曾数次来家看望和安慰家人,表达了自己内疚的心情与赔偿、补偿的愿望。鉴于事后张研的态度及积极的行动,我们希望能减或免张研的刑事处罚,使之能认真悔改,以实际行动履行赔偿的义务。

  “张研病好出院后,第一时间买了东西去看望郭东宇的父母,他对郭父说‘我妈说了,我以后就是4家人的儿子’。那天郭父非要留张研在家吃饭,他说‘你不许走,在我这儿吃饭,你不是说是我儿子嘛,是我儿子就不许走’。”张母说,如今张研已经被判刑,郭父还要到监狱去看他。

  张研在日记中写道——

  时过境迁!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满一年了。我感觉这件事情对我的惩罚还远远不够,因为受害方的家属都基本原谅了我,只在这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而我只是做了我所能做的一点点的补救,而这些补救在亲人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判刑后,欣慰的收获

  就在记者采访的当天,张研的父亲刚刚给葛凤海的哥哥寄去3000元钱。“这钱按协议原本应该明年给的,但他给我们打电话,说家中有急事,我们就先寄给了他。”张母说,两天前,他们刚把约定的钱给郭东宇的父母送到家里。

  “有人说张研都进去了,还给他们钱干嘛呀?我说那不是我家的风格,因为张研出来还得为人处事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呢。还有人说赔了这么多钱,还判了4年,冤不冤呀?早知道这样就不还了。我说不冤,这是两码事,我们对死者问心无愧。如果我们还欠着钱,张研肯定不干。我觉得钱该花就花吧,谁让他犯这么大的错误呢。”

  张母说,最让她欣慰的是,张研在东城看守所呆的3个多月里,看了十几本书,并且每天坚持背英文。“他看了于丹的书,还有《老子》、《孔子》、《孟子》,并且写了读书笔记。他还对我说《围城》在家看了好几遍没看懂,说看完于丹的书以后再看就看懂了。他还准备报心理学的课,学习心理学。他能这样,我觉得特别好。只要能够有收获,就当上封闭式学校了。我告诉他‘别管什么原因,别管外界条件多么不好,这也算是一个机会,你能冷静反思’。”

  在看守所的那段日子,张研常常给家里写信。因为没有信纸,他便将别人寄给他的明信片的彩页撕掉,把信写在空白处。张母拿出张研在那段日子里写的散文《黄花•花蕾》,文章是写在信封背面的空白处的。“我觉得这篇散文表现了他积极面对已经到来的另一种生活的态度。”

  “既然出了事就应该承受,无论是什么结果,一个男人应该站得起来,勇敢地承担一切后果。站起来了才是强者,即使我的考卷要难上10倍,也只有尽力写完交上去,这就是生活。”这是张研日记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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