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拥抱

　　有一天，我去向老师借东西，情不自禁地扑向老师，迅速地拥抱了他一下，马上分开了。我不愿意嫁给那个男孩子，就要回去。我没太多地考虑后果，只是觉得再不向老师表达我的爱慕之情就没有机会了。

　　大概老师感觉到了异样，开始回避我。临走前，我又借口向他借东西，约他出来，他还是来了。在那么一种特殊的情境中，他拥抱了我，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亲了我一下……

　　父亲来电话催我回去。就在我回去的前一天晚上，他成了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我想也是惟一的一个男人了……那天我们本来可以不这样的，他当时挺理智，劝我不要这样，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许还是觉得以后就见不着他了吧，就……

　　我回了老家，回到父亲身边。找工作中间，我遇到了一件令人恶心的事情。

　　我想进一家事业单位，找到了说话最有用的人物。一天晚上，介绍人带我去找了他，回来的路上，介绍人问：“如果事情办成了，你对我们主任有什么表示？”我说我会非常感谢他，他说“主任不要钱”，“那我就送些名贵物品给他。”我天真地以为主任不好意思直接收钱，怎么也没想到那人说：“也不要！”然后不怀好意地望我笑着。我懂了一些。他又露骨地说：“我们主任人还是比较正派的，但有时也去美容院，我劝他不要去，被抓住了，不得了。所以我劝你以后单独去他家里聊聊……”

　　太无耻了！我拒绝了。

　　我更想念老师了。借口找工作，我回南京一个星期。有两三天，老师跟家里说出差，整天和我呆在一起。他特别体贴，早上把早饭都端到我的床头，让我更放不下他了。

　　回家过了一段时间，我跟父亲说，我想出去闯一闯，同时继续读书。

　　父亲本来希望我能留在他身边的，看我在家里挺消沉的，而且会跟他吵架，没办法，只得同意。

　　失落的痛苦

　　我是2月14日情人节那天来南京的。我带了两箱子书，一些换洗衣服，还有1000多块“闯荡费”，父亲给的。我想打的，又舍不得，给老师打了电话，让他接我。

　　过了两个小时，他来了。

　　分别了那么久，我很激动，心跳得很厉害，尽管他没说什么，但我感觉到，他见到我也是挺高兴的。

　　到南京的两个多月里面，换了几次工作，酸甜苦辣尝了不少，但也挺开心的——摆脱了给我很大伤害的家庭，而且感觉到自己和老师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挺幸福的。

　　我在母校附近租了间房子，像在校时一样，天天到操场早锻炼，这样可以天天看到老师。晚上下班，有时候我从他们家楼下绕一下，看到他窗里透出的灯光，很温暖，虽然女主人不是我，但我感觉他离我很近。

　　我们约会过几次，我的感情陷得越来越深了。白天没什么，要忙，但每晚回来后，房间里空荡荡的，特别想他。渐渐地，我想见他也不能保证了，失落的痛苦越来越厉害。

　　我感觉他妻子、女儿已觉察到什么。我知道，我是第三者，但我又给自己找台阶：第三者是不择手段想拆散别人的家庭的，我不是，我一开始就没想拆散他的家庭。

　　也许我有点痴，有点傻。小时候，我养过一只猫，我喜欢得不得了，天天带着它睡觉。后来，它不小心吃了别人家药老鼠的东西，死了，我悲痛得不得了，几天几夜没好好吃饭，一直抱着它的尸体，最后被父亲逼着才埋掉了。现在，看到别的猫，我一只也不喜欢。

　　我常常痴想，这世上可以依靠的，值得依恋的，就这么一个男人。我希望师母、师妹不要把我当成坏人，师母应该相信老师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而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男人，我梦想我和老师退回到纯粹的师生情、朋友情上，师母、师妹能够接纳我，成为我的朋友，能让我经常到他们家去，让我看到他们，等老师、师母老了，我就和师妹一道侍候他们。但是梦醒之后，我知道，我们的事情，是师母、师妹不能容忍的，是这个社会不能容忍的。

　　我要离开。

　　三个小时，中间我基本一言未发，只是两次将她未喝而凉了的水换成热的，一直听她这么说着。

　　末了，她透露，她不光精神上很痛苦，前不久，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不舒服，下腹部疼得厉害，去医院检查了，结果还没出来，她自己以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如果在这个世上待的日子不会太多的话，我希望能和老师再好好相处”。我不得不表态：首先把病治好吧。她听懂了，苦笑笑，说：“我不会夺走师母的丈夫，不会夺走师妹的父亲…

　　平安无事否？

　　《徘徊在老师的窗外》，首发于2000年春末某期《原声》，后收入《爱是疯狂》。

　　媛媛：这个女孩应该很清秀吧？

　　左元：一般。

　　媛媛：哦？中间有几个细节，比如她的老师看她的眼神，比如找工作的时候帮忙的人提出非分要求，让我以为她很清秀。她骨子里是很善良的，不想破坏老师的家庭，情愿等老师和师母老了照顾他们。后来她离开了吗？

　　左元：稿子见报后她打过一两次电话给我，什么事我记不清了，后来《原声》倾诉者联系聚会，我打她的拷机，隔了很久，一个男人回复了，我估计就是她的老师，说她在准备考研，很忙，就不参加聚会了。

　　媛媛：哦，天哪，再成为他的研究生，那还剪得断啊！

　　左元：所以最近在看高考新闻、大学生求职新闻的时候，我经常会想到她，不知道他们后来出事没有。

　　媛媛：肯定已经出事了。我觉得随着她阅历的增长、眼界的开阔，要求会越来越高，不会像刚毕业的时候那么单纯，除非她找到了合适的对象。

　　左元：她找我，是因为她老师家订有《周末》，她想让师母看了能包容她。虽然她说要离开，但又想给自己一个理由留下。

　　媛媛：她在不断地给自己找理由，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找一个借口让自己理由充分。这种心理也可以理解。

　　左元：她说他们同学都很喜欢这位老师。我只听过一次他的声音，感觉他是高高的个子，戴副眼镜，很瘦很瘦……

　　媛媛：我感觉他不是尖嘴猴腮的，应该个子很高，中等身材，戴副眼镜，眼睛应该很深邃，看上去很稳重的那种。这个女孩从小没有安全感，碰到长成这样的男人比较容易动心。我讨厌这个老师，完全是他造成的。

　　左元：他完全是被动的啊。

　　媛媛：被动也说不过去。

　　左元：男人不会拒绝浪漫的。

　　媛媛：哈哈，我正要说这句话！我不觉得这个男人是爱她的，只是有一点喜欢，再经她几番进攻，就沦陷了。所以这个女孩太可悲了，跟她的家庭背景有关，没有人主动爱过她，她总想去爱一个人。她是那种感情比较专一的，你看她爱那只猫，它死了她就不再喜欢别的猫了。我觉得她又可爱又可恨——在听你说了她后来的事后。

　　左元：祝福她、祝福她老师一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