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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发动“进攻”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0月17日12:20  中国新闻周刊

  2007年7月底,如意出生了。大人悄悄地观察着吉祥,吉祥悄悄地观察着妹妹。

  如意是剖腹产生的,洗干净后抱回病房,吉祥蹭过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林先生揽着大女儿说:“你看到的她,就是当时的你。你就知道你的生命是怎么来的。”他注意到,吉祥一会捏捏妹妹的脸,一会碰碰她的手。趁大人不注意时,还偷偷去亲妹妹。

  吉祥清楚记得第一眼看到妹妹的样子。“满脸都是黄色的渣渣。这块还有皱纹,跟老头一样。这块(后脑勺)特别长,跟外星人似的。头是椭圆的,特别小。眼睛那儿还有条白线。然后就躺在那儿。我大多数看她的时候,她都在睡觉。”

  第二天再去看时,妹妹眼睛睁开了;第三天,她抱了妹妹,特别重;第四天,妹妹睁开眼睛的时间更多了;第五天,妈妈出院回家了。

  林太太出院回家第一周,平安无事。吉祥总在一边看。她看林太太喂奶,说,要不我吃一口吧。林太太笑着让她来,她却说好恶心。如意换纸尿裤,她说,真脏。

  观察了一周,吉祥开始发动“进攻”。35岁再做母亲的林太太,全身心都被这个新生命占据,对大女儿的情绪毫无察觉。

  此时,吉祥正在放暑假。爸爸是大忙人,用月嫂的话说是“两头见不着”。早上大家吃饭,他在睡觉;晚上他回家,大家都睡了。妈妈和月嫂、保姆整天围着如意转。她的朋友们暑假出国的出国,去外地的去外地。邻居知道林太太坐月子,都不让自己孩子来添乱。她整天除了写作业,就是在父母书房的电脑上挖地雷,或者跟自己的洋娃娃说话。

  这天下午,百无聊赖的吉祥走进妈妈房间。林太太坐月子,不方便爬三楼,跟住二楼的吉祥调换房间。吉祥进来找自己的玩具,在屋里转悠一圈,然后悄悄从背后爬上妈妈的床。

  林太太家的规矩,孩子从小就不允许上大人的床。有时,林家夫妇晚上在床上看电视,吉祥进来,除非林太太开口,只能站在床边说话。

  林太太正侧躺在床上给如意喂奶。如意快要睡着了,她自己也睡意蒙胧。她没理睬在她背后躺下的吉祥,迷迷糊糊地说:“吉祥,睡会吧,妈妈挺累的。”吉祥挑衅地说:“你天天在床上躺着,有什么可累的呀。”

  吉祥见林太太不理她,不停地在林太太后背上蹭来蹭去,还拿下巴颏拱她肩膀,趴在她胳膊上不动弹。坐月子不能开空调,大汗淋漓的林太太被吉祥蹭得越来越烦躁。“你该写作业了。”吉祥口里说着“知道”,就是不动弹。“我喂奶呢。你像个肉球一样。”

  吉祥不高兴了,她隔着林太太去拍妹妹的脸:“你这只猪。你这小不点。”

  如意被拍醒了。林太太知道自己睡不成了,对吉祥喝道:“你再闹,你妹妹睡不着觉了。你赶紧滚出去。”

  林太太骂走吉祥,又让月嫂来抱走如意,还是睡不着,越想越窝火。月嫂端着催奶的红豆汤进来:“该喝汤了。”她没好气地说:“喝什么喝呀。”

  林太太奶不好,天天吃难吃到吐的月子餐还是不下奶。孩子吃不饱只能加奶粉,吃饱了她偏偏又有奶了,只能用吸奶器往外挤。吸奶器很难吸尽,总会有剩奶,胸口全都是硬结,这样会得乳腺炎,过几年就是乳腺癌。她都烦死了,大的还来蹭⋯⋯

  林太太越想越觉得这月子坐得命苦,抓起电话向老公抱怨。晚上老公回来,她又向老公诉苦:“你们再这样我要得产后抑郁症了。产后抑郁症很麻烦的,会跳楼自杀的。很多得这病的,抱着孩子一块往下跳呢。”

  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宠爱女儿的林先生轻易不愿意说孩子。为了平息妻子的怒气,答应召开家庭会议。家庭会议以一月一两次的频率不定期召开。一般是主讲人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敲边鼓的坐在右手边的双人沙发上,被教育的坐在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林太太有时也会坐在这个单人沙发上,解释这个月为什么超支了,是不是喝咖啡去了。

  吉祥从楼上下来,沉默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林先生在长沙发上落座。林太太披着外套下来坐好。林先生不喜欢嗦,简要地对女儿提了两点要求:第一,不要烦妈妈;第二,不要给阿姨添乱。

  吉祥低着头抠手指,直接应道:“知道了。我能上楼了吗?”

  此后,吉祥五天没跟父母说话。她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在饭桌上也不说话。林先生逗她:“吉祥,你要跟我说话吗?”不说?不说就算了。林家对待孩子闹情绪的态度是:等她自己消化掉;不愿说话没关系。

  有一天,趁爸爸妈妈不在,吉祥踹了妹妹一脚。她对月嫂说:“你要敢告诉老爸老妈,我跟你没完。”

  “希望两个孩子永远在一起, 即便是在户口本上”

  林太太记得,自己心理变化最大的,是初一那年。母亲常驻荷兰、香港,父亲因为长期画图伤害了眼睛,住院治疗。她被送到天津的姑姑家寄养。这一年,独生子女的她学会了看别人脸色,哄别人的孩子。姑姑是那所学校的教务处处长,害她交不到朋友。整整一年,都没有同学理她。

  她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学会独立的。这一切,似乎在吉祥身上重演了。

  暑假过后,她转学到新学校。头两天,没人跟她说话。甚至有人用香蕉皮砸她。

  第三天早晨,教室里跟往常一样热闹,同学们嬉戏打闹,只有吉祥独自坐在座位上,周围空荡荡的。她用削笔小刀对准左手食指“唰”地一划。“差不多要自杀了。要把自己亲手杀了。”

  回到家,也同样感觉孤独。她经常呆在自己房间里,吃零嘴,看电视。“其实我不爱吃零嘴。就是来消磨时间的。”

  “小讨厌”成了吉祥对妹妹的昵称:“小讨厌,你这个多余分子,妈妈干吗要生你?”或者:“你真讨厌,你把妈妈全都占有了。”

  有时候,这种讨厌转变成性别歧视:你是个妹妹你太讨厌了,你要是个弟弟,我就喜欢你了。如果问她,那妈妈再生个弟弟行吗?她又会说:坚决不行。这个已经够了。你要再生,我就离家出走。

  最让林太太焦虑的是,吉祥还跟妹妹抢月嫂。如意在家里的婴儿游泳池里游泳,刚被拎出来,吉祥已经蹦进去了:“快,阿姨,像看如意那样看我。”看着她像个毛毛虫似的,在那摇头晃脑,林太太又好笑又好气。

  如意三个月后,林太太开始腾出手来,调整一度失衡的重心。为此,她在十个月内连续四次给阿姨加薪,以便让自己能够腾出手来。吉祥在家时,林太太把80%的时间留给她,陪她滑冰、弹琴、游泳、做功课。

  同时,她还开始着手另一件大事:给如意跑户口。

  那时已是冬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天天往居委会跑,还摔倒在雪地里,“去一次我哭一次,去一次我哭一次。”居委会的大妈说:“36万。你准备去吧。你等着吧。”其实她也理解他们,因为她的超生,人家一年的奖金没了。再跑区计生委。计生委同志的态度很好很人文。她带来了吉祥小时候在儿童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住院的资料。她说,如果孩子真的出了问题,她接受不了。所以,当她意外怀孕,她决定要这孩子。社会抚养费是按北京市前一年人均收入的8~10倍征收,根据情节,她被定为8倍。计生委的同志还问她:你能不能接受?这一番好言好语说得她心里真的有点内疚了,给国家添了麻烦,她说:我认了,我真的认了。

  其实,如果把孩子的户口落在老家内蒙古,她是蒙族,可以不花一分钱办下来;她当初也可以选择去香港生。她选择北京,因为她希望两个孩子永远在一起,即便是在户口本上。为此,花16万也在所不惜。

  15万9千8百24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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