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

　　《华尔街日报》专栏作家NealTemplin感叹，他最近一篇提倡节俭过日子的文章，遭到许多读者抗议，认 为这种寒酸味影响了他们过节的心情。

　　一位读者更是讽刺他：“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在明天突然死掉，请不要让你的家人为你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就离开他 们而感到遗憾，更不要让他们因为你的离开而感到一丝轻松，因为他们从此就可以享受生活了。”

　　这不由让我想起保尔·柯察金的那段名言。但可惜，两者的涵意正好截然相反。当然，美国人也不会去读这本俄罗斯 共产党人写的书。

　　但是提倡节俭，还是继续慷慨消费，这确实是在当前金融危机下许多美国家庭面临的抉择。形势使然，很多人选择了 前者。耶鲁大学金融学教授陈志武就有切身感受。尽管陈教授收入不菲，加上他还有挂职对冲基金的红利，但他告诉我，经济 大环境不佳，加上本身职业“敏感度”高，危机感马上就来，省钱也就自然而来。

　　陈教授此前出去吃饭，如果就几十美元餐费，考虑到报销手续太过麻烦，他往往就自掏腰包。但现在如果能报销，就 尽量报销。用他的话说，日常生活，虽还不至于锱铢必较，但能少花还是少花为妙。

　　大教授也节俭起来，许多普通老百姓自然更得算计着过。所以在超市里，经常就看到拿着各种优惠券找特价商品的老 人、妇女，还有不少年轻先生。这也是没办法，收入减少，失业增加，前景叵测，人们不得不为最糟糕的结果做准备。许多人 也开始改变假期疯狂购物的习惯，比如，将以前丢在一边的东西重新拿出来用。不少美国朋友调侃说，自己正在自家衣橱里“ 购物”。

　　大街上的自行车也明显多起来。据说不少年轻人俱乐部都号召骑自行车上班，省油、环保，另外还锻炼身体。但美国 没有自行车道，害得许多美国司机现在开车都提心吊胆，因为冷不防旁边就会窜出来一辆自行车。

　　消费者捂紧钱包，美国经济自然雪上加霜。这个圣诞节黄金销售期，尽管不少商家打出了5折、4折，甚至两三折的 超级折扣，但许多消费者仍是“该出手时不出手”，预期今年圣诞期间消费可能下降了8%。消费是美国经济的主要推动力， 占到经济总量的三分之二，消费这个发动机熄火，美国经济滑入深度衰退也就在所难免。

　　勤俭节约，或许正成为许多美国家庭的必修课。纽约从事奢侈品行业研究的心理学家DebbieThen说，过去 人们总买回一堆并不需要的东西，但现在的金融危机使“人们过去那种购物习惯终结了”。许多高档精品店前开始门可罗雀， 用美国报纸的话说，许多富人也感到，这个时候如果还大肆购物，社会观感不好，“人人都有一种负罪感”。

　　但美国人果真会从此节俭过日子吗？这倒未必，对绝大多数美国人来说，节俭并不一定就是美德。不然，Templ in先生也不会遭遇读者的抗议了。而在遭到抗议后，Templin也反省认为：确实，艰苦朴素并不总能带来好的结果。 比如，他的家人就曾抱怨，他从超市买来的减价牛排，硬得几乎难以下咽；又比如，因为他总想着尽量省钱，导致家庭出游活 动扫兴而归。

　　怎么办？对大手大脚惯了的美国人来说，突然间节衣缩食，似乎还是外界的想当然之举。美国人不过略为节省，但离 寒酸还有相当距离，与养成节俭习惯也是两码事。事实上，许多美国人不过是出于危机下的谨慎心理，自觉不自觉地压缩了开 支。这其实跟经济学中的通胀预期类似，在通胀高涨的时候，人们通胀预期更高，由此进一步推动物价上涨。一旦情况出现转 折，事态就会迅速好转。美国人自然也会恢复以往的消费习惯，这就跟上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后美国人照样喜欢油耗高、动 力足的美国车一样。

　　在动荡的市场条件下，许多人其实在等待着投资良机。股市暴跌，让一些观望者摩拳擦掌；房价走低，许多有意买房 人已开始跃跃欲试。陈志武教授说，他前一段时间还准备搬家，换个更大的房子。但他太太说，现在经济情况不太好，还是观 望为妙。在日常生活上，他太太似乎比他这个金融学教授更有投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