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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8日,吴志琼被送到重庆。郎铮也被送到西安医治。郎铮的爸爸妈妈陪着郎铮去了西安,但照顾郎铮仅仅十多天后,又双双赶回绵阳。救灾依旧紧张,他们必须战斗在一线。
有关郎铮的报道已越来越多,但吴志琼看不到电视和报纸,对郎铮情况知道得并不多。7月4日,吴志琼伤口拆线,她当天就赶回绵阳。她以为回到绵阳就能见到孙子了。
直到7月27日,郎铮才回到绵阳。这一次,郎铮紧紧地抱住吴志琼,不停地叫“奶奶”。“那时,我的眼泪就在流,想止也止不住。”说到这里,吴志琼哽咽了。那时郎铮的伤情还没有恢复,臂上的钢针没有去掉,两只手指被切去了一小块,手指不能动。奶奶每天给他揉手指,鼓励他忍着痛活动手指。晚上,郎铮睡在两位老人的中间。
让两位老人担忧的是,回到绵阳后的郎铮,常会突然恐惧。这时候,吴志琼就会拉着他的手说:“郎铮别怕,奶奶拉着你!”
郎铮该上幼儿园了。北京、上海、西安等地,不断有幼儿园发出邀请,希望郎铮去上学。但两位老人不放心。于是,郎铮进了绵阳的解放军某部幼儿园。两位老人也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重新租了一套房子。“大家都知道郎铮,我们不让郎铮到外地上学,也是怕郎铮被宠坏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吴志琼说。
“你和别的孩子一样。”这是吴志琼对郎铮常说的一句话。“我的爸爸是老红军,我们是军人家庭,我们知道,男孩子尤其不能娇生惯养。”吴志琼说这话时,拿起一根细细的小竹竿,“郎铮不懂礼貌、不吃饭的时候,我们就用这个打他屁股。”
“孩子不能教育好,长大就不能成才,我们就有责任。”吴志琼一边说,一边拿出郎铮的成绩报告书。记者细细翻过,刚入园的那天测试,郎铮不能自己吃饭,不能自己系鞋带。学期结束时,数十项评价中,绝大多数老师勾了“真棒”。
最让爷爷奶奶欣慰的是,郎铮始终知道感恩。记者刚到郎铮家时就问他,最近有没有去外地,他说去了北京。记者问他记得哪些人,他说,有刘阿姨、唐阿姨,谢谢她们。郎铮是去年12月份去北京参加公安部的元旦联欢晚会的,刘阿姨是公安部接待他的人,唐阿姨是绵阳市公安局陪他们一起去北京的人。
吴志琼说,郎铮很少吃零食,一是他们不让他吃,二是因为爸爸妈妈的收入不高。“上个月,他爸爸拿了不到1100元,妈妈拿了840元。这在灾区已经不错了,但日子依旧紧。”吴志琼还告诉记者,郎铮到现在没有收到过一笔捐款,分配社会捐款时,别的孩子有,郎铮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因为别人觉得郎铮名气那么大,去过那么多地方,得到的社会捐赠一定非常多。“我们也不希望接受捐款,毕竟那么多灾区的孩子生活比郎铮困难。”郎铮的爷爷白绍志说。
结束采访时,郎铮还在公园里玩。
郎铮的手为何举得那么高
《敬礼娃娃》摄影记者细说敬礼手势
在绵阳晚报摄影部,记者等来了《敬礼娃娃》的作者杨卫华。杨卫华的讲述,从他挺进北川开始。
地震发生后,绵阳晚报派出了12名记者,杨卫华是摄影部主任,又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自然是冲在最前面的人。5月13日上午,杨卫华到达北川,此时的北川,只有一个颜色,那是灰色;所有的人只有一种表情,那是惊恐。杨卫华参与了救人,直到解放军到来,他才拿起相机。他走到老县城边上,郎铮就读的曲山幼儿园正好在那里。那里很高,他想寻找制高点拍摄县城全景。正在这时,他隐约听到废墟里飘过孩子的哭声。他静静地听,并按亮手电筒对着废墟晃动,一遍遍地喊有没有人。不远处的一个隙缝里,有一个黄色的肩膀在晃动。他马上叫来解放军战士。
很快,一个孩子被挖了出来,他就是郎铮。当一名战士把他抱出废墟时,他放声大哭,左手自然下垂。急救医生上来一摸,说孩子骨折了,马上给他包扎。杨卫华拍下了郎铮被抱出时的情景。
郎铮被救出时,身上脸上全是灰,杨卫华和解放军战士一起给郎铮掸去灰尘。此时,郎铮已不再哭,两只眼睛到处转,似乎在寻找亲人。
余震不断,一名军官叫战士们把孩子的担架抬到低处的安全地带,杨卫华端着相机向更高的地方走去,他要继续寻找角度拍北川县城全景。刚走两三步,杨卫华听到背后传来孩子的声音:“谢谢!”他本能地回过头,一只小手刚刚举起,他对着担架连续按下相机的快门。这便是《敬礼娃娃》的照片。
《敬礼娃娃》感动了中国。但后来,有网友对郎铮敬礼的手势提出质疑,说他的手举得太高,手形也不太对,像少先队队礼。杨卫华调出照片仔细研究,并努力回忆拍摄时的细节。“朗铮敬的是军礼,手势不太对,是因为担架在摇,所以感觉手势有点偏。至于为何手举得那么高,是因为我是在高处俯拍,用的又是广角,视觉上就感觉高一点了。”杨卫华说。
6天后,杨卫华和郎铮终于再次相见。此时,知道郎铮被救经过的郎铮家人,称他是郎铮的救命恩人。郎铮回到绵阳后,杨卫华一家与郎铮一家还曾相聚,郎铮爸爸说,那是一次“家宴”。汶川大地震,让两家人就此结下情缘。
记者在郎铮家采访时问郎铮,是谁救了他。郎铮说,是解放军,还有杨叔叔。 特派记者 陈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