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案实录 ■

　　肇事抛尸者自杀前的62小时

　　——江西省会昌县“2·10”交通肇事抛尸逃逸案侦破纪实

　　王健根 黄达/文

　　2012年2月11日，家住江西省会昌县珠兰乡珠兰村的六旬农妇池月秀发现，丈夫前一天午饭后外出修手机一直没回家，从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电话也打不通。于是，她叫来孙子叶晓伟一起到附近寻找……到了11日10时许，她们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丈夫叶天寿正俯卧在离家不远的路边一水渠中，已经死亡。

　　惊慌中，池月秀立即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河沟中发现的抛尸

　　叶天寿现年67岁，他个头不高，右腿有点瘸，平时在家附近帮别人管理果园。其妻池月秀向警方反映，老叶2月10日中午出门后，到了晚饭时间仍没有回来，孙女打他手机打不通，后来一晚上多次打电话都无法联系上。老叶每天都会回家，但是这次彻夜未归让全家人都感到蹊跷。天亮后，池月秀叫上孙子一路寻找，没想到在离家几百米的下坑口水沟中发现了丈夫的尸体。

　　随后赶到的大批刑警对现场进行了细致勘查，尸体俯卧地名为下港子小溪，水量不大，流经100多米后连接贡江，临近省道会杉线，距离公路30余米，附近有大片菜地和垃圾堆。民警在与周边村民的走访中了解到，叶天寿为人平和，很少与人结怨，家中也不宽裕，被谋杀的可能性非常小。在进一步的走访中，有几户临近的农民向民警反映了内容相似的一条重要信息：2月10日傍晚约19时左右，听到公路上传出车辆碰撞声。因为看不清其他细节，村民们以为是有车出了故障，没有想到是撞了人，现在叶天寿的尸体在附近被发现，这几名目击者都肯定叶天寿就是被昨晚的那辆小车撞死的。

　　涉及交通肇事逃逸的可能性陡增，出警民警向交警大队发出协查电话。交警赶到现场一同勘查，但是现场周边的道路上并没有发生过车祸的痕迹。考虑到多名目击群众的相同证词，以及前一天下雨可能冲刷了车祸痕迹，不能排除交通事故的可能性。这时，法医检验尸体的结论传来：死者腘部(膝盖后窝)有明显撞伤，颈部有玻璃碎片，因脑内出血致死，死亡时间大约在18小时之前。此时间正与群众反映的车祸时间相吻合。民警感到案情重大，迅速向公安局领导做了汇报，由交警牵头，刑侦、派出所等警种近30人的“2·10”专案组立即成立，对案件展开深入调查。

　　交通肇事、抛尸逃逸，如此恶劣的情节迅速轰动了赣南会昌小城，群众议论纷纷。专案组负责人、交管大队教导员周志强在案情分析会上推断，事故发生时，肇事车辆撞到死者膝盖部位后，死者因屈膝后仰倒在引擎盖上，头部撞击前挡风玻璃处，随后由于巨大的冲力被掀翻，最后倒在地上，并被车子碾轧。专案组迅速制定侦查措施，分组展开调查。

　　布下天罗地网

　　现场走访组民警了解到，死者叶某家离现场约600米，根据案发时间应该为叶某沿公路步行回家时遭遇车祸。目击者叶发说，看到肇事车是一辆较新的黑色小轿车，有后备箱，事发当时车上先后下来两人，一高一矮，高的有1.7米以上，是平头，矮的看不清楚，车子在公路涵洞前的树底下停了几分钟，向前开十几米后掉头，然后往县城方向开走。目击者丁全说，他当时正在家中，听到公路上的碰撞声响，马上探头向屋外看，看到一百多米外的路面上，“有辆黑色小车停在路边树下，开着车灯，但是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3、4分钟，车子掉头往县城方向驶去，车子开得很慢，看得到车子前挡风玻璃有破洞，轮胎和引擎盖一些位置还发出‘像卡住了’似的异响”。死者妻子在距离尸体30多米的地方找到了丈夫叶天寿当时穿的一只雨鞋。现场勘查组民警再次勘查现场发现，伏尸所在的小溪杂草丛生，水草有1米多高，旁边大堆垃圾散发着恶臭，如果不是刻意寻找，很难发现草丛中有尸体。而且，尸体所在位置距最近的公路也有30多米的横向距离，一般交通事故不能把人撞到如此远的地方，在小溪中刑警也提取了几只模糊的大脚印。各种信息汇总后，可以基本断定死者叶天寿是被车撞死后，人为转移到水沟中藏匿的。

　　事故科科长吴昌奉带领信息排查小组民警第一时间调取了会昌进出城治安卡口监控资料，这处卡口监控位于县城所有进出车辆的必经之路，距离案发现场约9公里。在第一波排查中，民警调出了事发前后15分钟42辆途经车辆的资料，逐一查询车主信息，要求立即“见车见人”。其中有9辆属于外地车辆，专案组致电当地交警部门参与协查。

　　2月11日晚上，汇总到专案组的信息显示，42名排查对象全部排除肇事嫌疑。难道肇事车辆没有经过该治安卡口，抑或就是附近村庄的？专案组将侦查目标转移到临近乡镇车主上，全面检索相关车辆。同时，印制了大量的《悬赏通告》在珠兰乡、县城以及周边乡镇广泛张贴，悬赏5000元征集案件线索，发动群众参与破案。

　　当晚，民警罗群发在调取珠兰乡公安天网监控录像中发现，事发当晚19时左右有一辆小车由北向南拐入珠兰乡小路，往晓龙乡方向驶去，但由于夜晚光线暗，无法识别车辆详细信息。在该路段群众走访中，也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专案组紧咬不放，再次排查进出城卡口车辆，并扩大了筛选时间范围。2月12 日的第二波排查中，调出了目标车辆125辆，逐一查询车主，进行更大范围的摸排。事后印证，肇事车辆在当晚事发前的确经过了卡口，但是由于经过时正在超车，因道路分道抓拍，将此车录进了进城车辆，而且录像存盘时间存有误差，使其漏过了第一轮排查。在第二轮摸排中，该肇事车辆被列入对象名单之中，该车也正是逃逸时选择了绕道晓龙乡。

　　追查奇怪的自杀者

　　2月13日下午15时许，位于县城湘江大道的某小宾馆老板报警称店内有人自杀。赶到的民警调查到，该名男子登记入住使用的身份证名为“胡纬平”，入住时间是2月12日下午16时59分。民警在现场发现一部红色诺基亚E63型手机，手机处在“多媒体”菜单上，民警打开其存储的视频照片文档，看到其最后录有两段视频，系胡纬平当天上午自拍录制。在视频中，胡纬平或哭诉、或苦笑，有“实在太巧合了”、“应该报警的”“自己太不小心，太存在侥幸了”等遗言。

　　胡纬平，39岁，无固定职业，妻子方梅常年在上海亲戚家做事，家住县城护堤路。民警通过技术手段查得，胡纬平拥有一辆黑色比亚迪轿车，2月10日晚上19时后去了珠兰、周田、寻乌等地，之后车辆下落不明。

　　“2·10”专案组民警获知胡纬平自杀案的信息后，迅速联想到胡纬平交通肇事畏罪自杀的可能性，立即介入参与调查，重点查找胡纬平车子的去向。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各方传来的讯息让专案组大为振奋：胡纬平在2月10日晚驾驶自己的赣BH4536号轿车前往庄埠乡(须途经珠兰乡)，县城出发时间正是18时45分左右，而且20时10分之后又到过周田、筠门岭等地，行驶方向倒转，非常反常。通过技术手段又查得，胡纬平当晚21时30分在寻乌县逗留，23时20分返回会昌县城，但是车子没有开回。

　　2月13日下午17时，专案组找到了与胡纬平近三天有联系的朋友蔡小芬(女，21岁)，蔡小芬向警方反映，2月10日傍晚19时多，她打电话给胡纬平约他见面，胡纬平电话中语气慌张，说很忙有事就挂了电话。过了20分钟，蔡小芬又打电话给他，胡纬平说真的有事，并让同车的他的儿子胡桃林(15岁)接电话，胡桃林也说他爸爸真的有事。第二天，蔡小芬叫胡纬平开车来接自己，胡纬平说车子让别人借走了。民警询问胡纬平的儿子胡桃林，胡桃林说他父亲2月10日晚上开车去了庄埠，很晚回来。第二天没有开车而是骑摩托车，说车子租给别人了，在家待的时间短，没说几句话，第三天是打“摩的”回家，到晚上就没再回家了。

　　种种迹象表明，胡纬平可能是驾车肇事并刻意躲藏。但是他是否就是“2·10”案的肇事人，答案只有找到他的那辆赣BH4536号车后才能最终揭晓。会昌警方辗转查到了胡纬平最近联系的寻乌县好友彭森锋，2月14日下午，交管大队长温铮率领专案组民警秘密来到彭森锋位于寻乌县澄江镇的家中，打开院子大门，只见一辆黑色比亚迪小车停在院内，正是赣BH4536牌号的车。民警们到车头前一看，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这辆车车头引擎盖严重变形、挡风玻璃破碎不堪，前号牌也被人扯下一边。证据采集组民警立即采集了该车挡风玻璃碎片，并与受害者头颈部残留玻璃样本进行比对，完全符合！至此，案件水落石出：2月10日晚胡纬平驾驶此车肇事撞死叶天寿，抛尸逃逸后将车藏匿在寻乌，后因警方紧密追查而心理崩溃致服毒自尽。

　　走上不归之路

　　胡纬平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长女在外读大学，小儿子胡桃林也读高中，家中没有太多负担，妻子便去了上海亲戚家帮忙做事。胡纬平性格平和开朗，平时也会上上网，打打麻将。在亲友眼中，他心态很好，喜欢交朋友，没有什么想不开的。2011年10月底，因为有驾驶证，他筹钱5万多元买了一辆比亚迪F3小车，这钱其中向哥哥借了1万，妹妹借了3万。平时车子用于跑出租，一些乡镇的客人要接送的，下乡接送100块钱一天，没出租时车子自用。

　　有了自己的新车，他出门就更加频繁了，结交的朋友也多了起来。但是，生活安逸的胡纬平渐渐沾染了赌博的恶习，经常输得口袋里没钱。买车后的次月一天，他深夜驾车回家，途经一条偏僻小路时，遇到两名在KTV唱完歌后步行回家的女孩，女孩主动招手让他搭载，胡纬平送她们之后互留了联系电话，其中一名90后女孩就是蔡小芬。认识蔡小芬后，两人逐渐成为关系密切的朋友，因为妻子不在身边，他们几乎天天见面。胡纬平还将蔡小芬介绍到朋友开的店里上班。

　　2012年2月10日，因为女儿要去外地上学，胡纬平将女儿送离会昌。下午14时多，胡纬平带上蔡小芬开车送一名租客去了一趟庄埠乡(距县城约35公里)，回到会昌后，他接到了朋友的宴请电话。他把蔡小芬和她的朋友送去一家奶茶店，然后叫上儿子胡桃林一同赴宴。十几个朋友的聚餐让胡纬平心情大好，推杯换盏间，他喝完了一大杯50多度的白酒。这时，他又接到了庄埠租客的电话，要其晚上返回庄埠接他。胡纬平答应了，他催促儿子快点吃完饭，然后两人就起身走了。因为喝了一杯多白酒，胡纬平略显亢奋，车速越来越快。他不知道，前方一场悲剧正等着他，这是一条不归之路。

　　18时59分，吃过晚饭后的珠兰乡村民叶天寿沿着省道会杉线步行回家，几百米外同方向驶来的正是胡纬平驾驶的赣BH4536小车。不幸发生了，由于灯光不强、车速实在太快，胡纬平刹车不及，小车从后撞上叶天寿的腿腘，剧烈的撞击使叶天寿翻上引擎盖，颈脑部撞上了车子的前挡风玻璃，然后又重重地摔在侧边，车后轮从他身上碾过。一系列电影中才能见到的场面发生在自己身上，胡纬平惊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他踩下了急刹车，可是，什么都晚了。

　　罪恶的旅程

　　几分钟之后，胡纬平才对儿子说了一句话：“我撞的人已经死掉了，怎么办？”儿子胡桃林此时完全没有回过神来。胡纬平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走到车后，他仔细看着被撞倒的这个人，只见这个老人衣服被扯烂，脸上全是血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胡纬平惊慌失措，没了主意。此时的胡纬平感到了绝望和恐惧，他害怕失去现在安逸的生活。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趁夜黑路偏，把死者藏起来，没人看见就不知道自己撞了人，然后再把车子修好。一闪而过的念头战胜了理智，带领胡纬平走向了罪恶。

　　胡纬平低下身用力抬起死者，慢慢向路边挪去。恰巧不远处有一条河沟，他决定把死者藏在水沟的茂盛水草中。做完这一切后，他长出一口气回到车边，这时，儿子胡桃林从副驾驶位置下来向车后走来，胡纬平立即挥手说：“上车，不要下来”。他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做的这一切。胡桃林上车后，父亲也马上上了车，他再次启动车子，倒车后就掉转了车头。由于此次撞击，挡风玻璃破了个大洞，车外壳也有点卡车轮，车很不好开，胡纬平咬了咬牙，起步往县城方向驶去。他想快一点离开这里。

　　走在路上，儿子对胡纬平说，“我们回去吧，大不了把房子卖了赔给那个人。”胡纬平略带犹豫地说：“我舍不得房子。”胡桃林便没再说什么了。胡纬平说：“我要去寻乌，先把你送回家去吧。”胡桃林回答：“不要，我陪你。”胡纬平听后没有坚持，当车子开到进珠兰乡路口时，他想到，可能会被人发现踪迹，于是，他立即拐进了这个路口，并且不断绕道，走过了晓龙、周田、筠门岭等地。在路上，他打电话给租客说，“没有时间，不能来庄埠接你了。”

　　由于车的挡风玻璃破碎，冷风直灌进车内，车子开得很慢。胡纬平叮嘱儿子：“今天这事不要告诉别人，你忘了这件事。”胡桃林点了点头。大约21时20分，车到了寻乌县澄江镇，心情沉重的胡纬平径直把车开到朋友彭森锋的家门口，由于手机快没电了，胡纬平用儿子的手机拨通了彭森锋的电话。彭森锋是他以前在会昌认识的朋友，他得知胡纬平来到了他家门口，就马上赶回家。胡纬平故作镇定地说：“今天晚上在寻乌办事出了交通事故，车子被碰坏了。”彭森锋问：“事故有没有处理好？”胡纬平说：“还没有，要过两天再来，先把车子放在你家，下次来处理事故，省得这么远开来开去。”彭森锋不明就里就答应了。随后，他借来一辆小货车，送胡纬平父子俩回会昌。

　　忏悔已没有退路

　　2月12日上午，胡纬平搭班车再次去了寻乌，他来到彭森锋家，看了看停在院子的车子，对彭森锋说：“借点钱，我把车子修好来。”彭说自己也没有钱。胡纬平想不出办法，只好将车子在这儿多放几天，自己去筹钱再修。然后，胡纬平又搭乘班车返回了会昌。下了车，他打了一辆摩的回到家。儿子眼中平时爱笑的父亲，此时没有一丝笑容。胡纬平这次出门前特意叫来儿子说：“桃桃，你一定要好好读书。”或许这就是父子临别前仅有的交代，但是儿子只是似懂非懂地答应了。

　　离家后，胡纬平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来到汽车站附近，路边很多小宾馆小旅社。他随便挑了一家装修较好的小宾馆走了进去。宾馆老板娘蔡琴第一眼看到他的印象是“平头，胖胖高大的，眉目间凶凶的”。经过讨价还价，胡纬平以60元的价格入住501客房。

　　自拍的视频遗言

　　2月13日一早，胡纬平先给儿子胡桃林打了电话，叫他起床去上学。然后自己出去吃了早餐。没有人知道，他就在附近农资店买了一瓶剧毒的农药。回宾馆时，他问蔡琴，住到下午17点要补多少钱，蔡琴说补40元。付完钱后，胡纬平交代蔡琴：“如果有人来宾馆里找他，就说我不在这里住了。”这句话，是胡纬平与他人的最后交谈。8点55分，已然万念俱灰的胡纬平喝下了农药。最后的时刻，他想到了还有很多话要说，他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录下了时长3分35秒的两段自拍视频。视频真实记录了身材健壮、心理却十分脆弱的胡纬平最后的心路历程。在这当做遗言的视频中，他时而摇头苦笑，时而长长叹息，充满了对自己犯下不可饶恕错误的忏悔，也诉说了对家人的留恋：“桃桃，对不住……对不住父亲，对不住两个兄弟，一辈子受你们的帮助……弟弟和妹妹也对不住……老婆，最对不住的就是你，是老公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的，你要带好桃桃……”当天15时左右，宾馆老板蔡琴打算去楼顶晾衣服，经过5楼时闻到了浓烈的农药味，发现是501号客房传出来的，她一边敲门一边叫，无人应答，房间被从里面反锁了。她急忙叫来丈夫赖天长上楼一起敲门，房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赖天长拿来工具将房间门锁拆下，但还是打不开房门，门被里面的暗锁栓住了。但从拆下门锁的洞中看到，房间里面有个人躺在地上，就感觉到可能有人在里面喝了农药。蔡琴急忙拨打了110报警电话，赶来的民警将门一脚踢开，发现一名男子倒在客房的地上。

　　驾驶员应接受职业道德强化教育

　　小城恢复了平静，但是一出悲剧已经上演了，留给世人的两个破碎的家庭和亲人无尽的泪水，以及人们发出的唏嘘。对此案，江西会昌县公安局交通管理大队大队长温铮说，驾驶员数量逐年增长，车辆保有量也大幅增加，机动车进入千家万户的门槛越来越低。很多驾驶员并没有将驾驶车辆当做一项严肃而且具有法律含义的行为，潜意识里认为是驾驭一件工具或者当做一项爱好，他们在面临车祸等突发情形时，无法从容面对和正确处置，心态不平和，易生“激变”念头，逃逸事故频发就是例证。应该在所有驾驶员群体中开展职业道德的强化教育，牢固树立“守法行车、文明礼让、依法处置”的驾驶理念，同时应在普及交强险、交通事故困难救济等方面多做文章、做好保障。

　　交通肇事后采取自杀的极端方式，能否就此“一了百了”呢？根据刑法诉讼条款规定，犯罪嫌疑人死亡的，不再追究刑事责任，但是交通事故受害方仍可在交强险索赔后，提起民事赔偿诉讼，从犯罪嫌疑人遗产中请求赔偿。

　　(注：文中人物除办案民警外，其余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