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伴随着小布什正式宣誓就职，克林顿就离开了已经主掌8年的白宫，开始他全新的生活。回首8年时光，似乎在一瞬之间，然而对于克林顿来说，却是他施展才能、确立自己历史地位的关键时刻。

　　作为二战后第一位“婴儿潮”中出生的总统，作为自从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以来第一位连任的民主党总统，作为美国在后冷战时期的第一位总统，克林顿的所作所为可圈可点，也为后人留下了许多有争议的课题。

　　大多数美国人认可克林顿任内的政绩，其中24%的美国人认为繁荣经济是克林顿任内最大的成绩；13%的美国人认可他的外交政绩；5%的美国人认可他在降低国内债务方面所做的努力；5%的美国人认可他在降低犯罪率方面所做的努力；另有6%的美国人把克林顿的国内政策当作他任内最大的成绩。

　　繁荣美国 功不可没

　　在克林顿执政期间，美国经济维持了有史以来最长的繁荣期，这是克林顿政府的一大亮点，也是奠定克林顿本人历史地位的一个重要基点。1992年大选中，克林顿就是以“美国需要一个新开端”为旗帜，打出改善经济状况的口号入主白宫的。在其任内，失业率是美国30年来的最低，民众收入增加，实现了60年代以来的最低通胀，创造了2200万个工作机会，美国的国际竞争力也有所上升。此外，在1993年到2000年之间，全美暴力犯罪率下降了27%。

　　尽管对于经济繁荣的原因和克林顿政府在其中所发挥的作用还存在不同的观点，但毫无疑问的是，克林顿任内所采取的一些措施多少直接或间接地与经济的持续繁荣紧密相关。

　　首先，克林顿上台伊始就推进的财政政策，也就是缩减政府开支和适当增加税收，解决了越战以来就困扰着美国经济的赤字问题，为经济的良性循环打下了必要的基础。克林顿入主白宫时，联邦年度财政赤字高达2900亿美元。克林顿经济班子制定出削减赤字的一揽子计划，并以一票之差使得国会通过了这项议案。根据管理与预算办公室的估计，2000年的财政结余预计将达到2560亿美元，这将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预算结余。

　　其次，适应全球化的形势，推进自由贸易，开拓市场，为美国经济的持续增长打造了一个良好的国际环境。尽管遭到了国内劳工组织和许多民主党人的反对，克林顿还是极力推进自由贸易，积极参与各类地区经济合作，签订了近300个贸易协定。在他的大力推动下，国会批准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世界贸易组织协议，并支持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此外，克林顿还创立了国家经济委员会来协调国内外的经济政策。

　　第三，重视教育，加大对于科技发展的投入，克林顿政府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对于国际互联网的发展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科技特别是信息通讯技术的发展成为美国新经济的引擎和主要推动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根据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尽管美国历史学家们将克林顿的整体表现排在42位总统的中游水平，但是却将克林顿的经济管理能力排列在富兰克林.罗斯福、乔治.华盛顿、林肯和西奥多.罗斯福之后的第五位，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

　　经济的良性运转，财政出现结余，使得克林顿政府能够对于教育、健康保险和环境保护加大投入。他在民权和种族和睦方面也做出了努力，对于少数族裔的利益给予了应有的关照，因而受到他们的拥护。尤为突出的是，他获得90%以上美国黑人的支持。

　　左右逢源 中庸治国

　　另一项具有深远意义的是克林顿所推行的“中间道路”，这种实用主义的做法对于美国乃至整个西方社会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克林顿主义”的核心是在于其试图将原先似乎不可调和的自由和保守两种理念混合在一起，放缓民主党传统的自由调子，尽量向中间靠。通过这种方式，克林顿在一定程度上重塑了民主党，出现了所谓的“新民主党人”。早在1992年大选中，克林顿就“窃取了共和党的一些政策主张”，从左向中间转。作为一个民主党总统，克林顿所推行的经济政策是近乎传统甚至是保守的：平衡预算，节制政府对于经济的干预，较多推行了自由放任的政策，并推进自由贸易的发展。克林顿强调：政府应扩大机会，而同时要求获得帮助的个人承担对社会的责任。他改变了民主党过去在社会福利上免费赠与的做法，而要求接受资助的穷人在限定的时间里去工作，实现自立，同时加大对低收入工作家庭的帮助。尽管这一做法和收到的效果存在很大争议，但许多穷人摆脱了贫困，这是不争的事实。据统计，到了2000年12月，享受社会福利的人数从1993年以来已经下降了60%，这是30多年来的新低。

　　克林顿的策略还影响到共和党阵营。在2000年的大选中，小布什提出“富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试图走中间道路，多少也是受到了克林顿的启示。尽管两党在一些核心理念上还有本质的区别，但从两边向中间靠的趋势将会继续影响美国政治的未来走向，这种影响可能更为深远。

　　合纵连横 成绩显赫

　　克林顿上台之初，不少人担心这个来自阿肯色小州的总统能否主掌美国外交，并对美国的对外战略做出调整。经过一段摇摆和摸索，克林顿终于入门，并在外交上颇为活跃。

　　克林顿政府提出了“参与和扩展”战略，确立了经济、安全和人权三大战略目标，基本确立了美国在后冷战时期的对外政策框架。强化与盟国的关系，推进转型国家的变革，维护美国的霸主地位。一定时期内，美国只会在这个框架下做出适当的调整，不可能对此做出根本性的变革，这一点在未来会看得更为清楚。

　　完成了美国外交政策的过渡，重新界定了新的安全威胁。后冷战时期，美国没有把任何大国视为既定对手，而把地区冲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极端民族主义、种族冲突、国际恐怖活动、毒品走私、环保、偷渡移民等问题列为对于美国战略安全的威胁。克林顿政府加强了在这些方面的努力，采取措施维护美国的安全利益。

　　推进经济外交，为实现美国的战略目标服务，试图通过经济交往和援助，来推进有关国家如俄罗斯、中国、越南等国的政治变革。既维护了美国的经济利益，拓展了美国的海外市场，从长期而言也有利于美国的安全利益。

　　克林顿在推进北爱和中东和平进程、缓和朝鲜半岛紧张局势方面也做出自己的努力。这尤其表现在他在中东和平进程的努力上。尽管现在以巴关系再度紧张，中东和平已蒙上巨大阴影，但克林顿的努力是值得称道的。鉴于这一问题前途未卜，目前对此做出评价还为时过早。

　　在对华政策上，克林顿花了将近3年的时间才对于对华关系的复杂性有了一个较为深刻的认识。1995-1996年“台海危机”后调整了对华政策，积极发展对华“战略性伙伴关系”，使得中美关系重新步入了正轨。在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和敦促国会通过关于中国PNTR议案的问题上，克林顿都做出了巨大的努力。这为中美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克林顿任内颇引起争议的有北约东扩、两伊政策和对于巴尔干冲突的介入等问题。尤其是其鼓吹的“人权高于主权”的论调、以人道主义为借口而推行的“新干涉主义”引起了国际社会的不安和抨击。　　

　　丑闻不断 身价自薄

　　不管如何争议，克林顿任内，美国国内外环境颇好是不争的事实。美国人对于克林顿的评价也不低。2000年12月，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民众对于克林顿工作支持率高达66%。这是盖洛普民意调查自1952年有史以来最高的，甚至超过里根和艾森豪威尔总统。难怪克林顿也毫不掩饰地说，如果没有任届的限制，他仍然可以连任总统。

　　风光归风光，克林顿难过的时候也不少。白宫8年，大多数时间他要面对共和党控制的国会。他曾经和金里奇领衔的众议院较劲，直至政府被迫关门。即使在民主党控制国会的情况下，他也没有能在1994年通过健康保健的议案。这还不算，克林顿任内，个人的爆炸性新闻一个接一个。大选中就传出他越战期间逃避兵役的丑闻，接下来是“白水事件”、“非法集资案”。至于他的绯闻更是不断，直至爆出莱文斯基案，最终使得他成为第一个在任内因为作伪证而被弹劾的美国总统。正如克林顿所坦诚的，他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许多人认为，如果不是这些丑闻，克林顿可能会取得更大的成就和更高的历史地位。而正是这些连续不断的丑闻，影响了克林顿个人的形象，使得他成为美国历史上一位颇具争议的总统。所以，未来评判克林顿时，丑闻将与其同在。

　　不过，同样令人惊讶的是，每一次风波乍起，克林顿都可以“幸免于难”，涉险过关。除了其他因素外，还因为克林顿突出的政治才干。克林顿具有出色的亲和力和独特的个人魅力，演说富有鼓动性。即使是他的政敌金里奇也不得不承认，克林顿是他一生中所见到的最具才华的政治家。有人甚至说，尽管有缺点，克林顿可能为现代的美国总统设立了一个政治标准，迫使其继任者去模仿。

　　离开了白宫的克林顿将会做些什么？许多人都在揣摩着。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克林顿不太可能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卸任总统。毕竟，克林顿才仅仅54岁，同上任的布什总统同年。他的一举一动还会受到人们的关注，说不定又会曝出什么新闻来。对此，我们不妨走着瞧。(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 袁征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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