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巴格达记者 王波

　　提要：3月18日，中国驻伊拉克大使率领使馆人员和三家中国新闻机构的工作人员共13人抵达约旦首都安曼，另外一名中国核查员也随联合国其他武器核查人员一起撤离，至此，所有中国人已安全撤离伊拉克

　　伊拉克当地时间3月16日晚，中国驻伊拉克大使张维秋在向国内请示并同法国等国大使交换意见后，果断做出决定：第二天上午8点50分撤出在伊拉克的所有中国人；出发地点在使馆门口；撤离路线从巴格达至约旦首都安曼的高速公路。

　　当时在伊拉克的中国人有：使馆留守组7人、新华社2名常驻记者、中央电视台3名记者和香港有线电视台记者1人，共13人。

　　在伊拉克从事武器核查的联合国核查人员中，还剩下唯一的中国核查员吴刚，他刚刚怀着悲痛的心情乘坐联合国专机，将他的战友郁建兴的灵柩送到塞浦路斯。他将随同联合国其他武器核查人员一起撤离。

　　大使发出“最后通牒”

　　接到使馆赵广龄参赞的电话通知已是晚上10点半，当时我还在紧张地发稿。得知要求我们第二天撤离，当时脑袋都大了，这比我心里定下的撤离时间提前了。我一直有这样一个决定是否撤离的尺度：即联合国核查人员撤离。可是，从核查小组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核查人员还没有接到联合国要求撤离的通知，而且第二天还继续核查。

　　我答复赵参赞说：“我和分社记者梁有昶的离境证还没有办呢，要办也得明天办。要不你们先走吧。”

　　赵参赞一听就急了：“你明天必须按时到使馆集合！”

　　大使接过了电话：“你说吧，明天什么时候能办完，我们等你，但最晚不能超过10点。否则你将承担一切责任！”大使向我发出了“最后通牒”。

　　随即，我拨通了新华社副总编辑刘江家里的电话，当时已是北京时间凌晨4点。被电话铃声惊醒的刘副总编辑镇定片刻后说：“党、国家以及全国人民都非常关心在伊拉克中国人的安危，人的生命价值高于一切，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所以我建议你们同使馆一起撤离。”

　　军令如山，此时只有服从命令。我立即向在分社工作的5名伊拉克雇员作了撤离前的最后交待和安排：45岁的贾迈勒·哈西姆任新华社巴格达分社战时首席记者，负责分社的阿拉伯文和图片报道；65岁的苏菲·哈达德负责英文报道；参加过两伊战争的哈桑负责分社的安全保卫。这些雇员们纷纷表示，他们将在“中国老板”不在的情况下，坚守岗位，保证新华社发自巴格达的声音不会中断。

　　五星红旗依然飘扬

　　由于使馆在撤离前要对财产做一些必要的处理，所以原定的撤离时间不得不往后推迟。我和同事小梁驾驶着装满了行李的尼桑车来到使馆门口，香港有线电视台记者冯德雄正坐在租来的一辆通用越野车里等候。我们事先已商定好，三人同坐这辆车前往约旦，把尼桑车放到使馆保存。

　　冯德雄说，租车价格今天已猛涨到500美元，而上个月才100多美元，车价随着战争的临近而暴涨。下午1时30分，中央电视台水均益他们乘坐的越野车姗姗来迟。他们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他们的护照在一个伊拉克雇员手里，可是这个雇员不见了踪影。大使决定，水均益等3人回去找护照，其他同志先走，然后在伊拉克海关等候他们。

　　30分钟以后，由两辆奔驰和一辆通用越野车组成的使馆车队驶出了使馆，电动大门徐徐关上，鲜艳的五星红旗还在使馆楼顶上高高飘扬。大使说：“离开了日日夜夜工作和生活的伊拉克真有些舍不得。但我们还会回来的。”还在坚持上班的4名伊拉克雇员也出来送行。

　　我急忙拿出了海事卫星电话，向北京发出了离开伊拉克前的最后一条消息：中国使馆率领中国人撤出伊拉克。

　　伊拉克老百姓没法走

　　从巴格达到约旦安曼的公路总长约为1000公里，行车距离将近11个小时。路两旁全部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一路上，偶尔也有向我们一样满载着行李的车队，但没有看到想像中大战前的难民潮。

　　的确，外国人和少数一些伊拉克富人可以撤走，然而，伊拉克的普通百姓却别无去路，只能留下。行前，伊拉克一些老百姓与我们聊天时，就无奈地说，这次战争，他们都不准备外逃——他们也没有能力外逃，只能呆在家里。1991年海湾战争时，很多巴格达市民都逃到了乡下，但后来发现，乡下也不安全。

　　出巴格达向西开车两个半小时后，有一个驿站。大多数车都要停下来加油，乘客和司机下车休息、喝水和吃东西。

　　在加油站正巧碰到了印度尼西亚驻伊拉克大使。趁着给自己汽车加油的空，他对我说：“伊拉克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制裁和战争，当然是不堪一击。美国很明显是在欺负人。如果不是外交部指示我撤离，我会和伊拉克人民战斗在一起。”历经22小时终抵安曼

　　经过了5个半小时的路程，终于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伊拉克边境海关的灯光。我们很快办好了出关手续，但是直到晚上8点，还没有水均益他们的任何消息，而且通讯中断联系不上。大使坚持一定要等到他们来，一起离开伊拉克。

　　由于我们的司机是伊拉克人，他很担心在没有返回之前国内爆发战争，所以不同意在这里等，即使我们许诺再给他加钱。考虑到局势确实紧张，瞬息万变，大使决定我们先走，他们在休息室等。

　　在已是深夜的约旦境内又开了5个小时，我们3个人终于到了中国驻约旦大使馆，陈文龙大使率全体使馆同志已等候在门口迎接我们。

　　“胡锦涛主席非常关心大家的安全，他亲自打电话过问在伊拉克所有中国人的撤离情况。李肇星外长也打来电话嘱咐我们做好接待从伊拉克撤下来的同志的工作。”陈大使立刻转达了中央对我们的关心和挂念。

　　不久后，在伊约边境也传来了消息：水均益他们已找到了护照，并且正行驶在离开巴格达的路上。

　　18日上午，经过22小时的长途旅行，年愈6旬的张维秋大使终于率领其他的人员安全抵达安曼。虽然显得十分疲惫，但张大使仍然十分激动地说：“目前局势非常危险，非常严峻，否则，我们也不会从巴格达撤离到安曼待命。在伊拉克的所有中国人，无论是大陆还是港澳台地区的现在已全部撤出伊拉克，1名中国核查人员也应该随着其他核查人员撤了出去，因为他隶属于联合国机构。”

　　据水均益后来说，一路上，开往安曼的车很多，沿途加油站限量供应，每辆车每次只许加10-20升油，从巴格达到约旦边境500多公里的路程，他们乘坐的两辆越野车一共加了5次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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