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贵

　　4月中旬，布什宣称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取得了历史上最为成功的战争的胜利”。这意味着美国在伊拉克的主要战事已宣告结束。几乎与此同时，美国对叙利亚和伊朗发出的“警告”甚至“威胁”却逐渐加剧。全世界不约而同地在问同一个问题：布什政府在中东的下一个打击目标是谁？

　　布什政府的中东战略起于伊拉克却不止于伊拉克，其目标是要改造阿拉伯世界乃至整个中东。而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也决不局限于先发制人地发动战争，还有以战争相威胁、政治施压、经济制裁和经济援助等非战争手段。

　　“和平”改造叙利亚、伊朗、沙特

　　“中东”是一个地理、政治、历史和文化的综合性概念。中国学术界所使用的“中东”概念，一般指西亚和北非地区，即欧、亚、非三大洲的结合部，包括土耳其、塞浦路斯、伊朗、阿富汗、叙利亚、黎巴嫩、以色列、巴勒斯坦、约旦、伊拉克、科威特、沙特阿拉伯、巴林、卡塔尔、阿联酋、阿曼、也门、埃及、苏丹、利比亚、突尼斯、阿尔及利亚、摩洛哥、毛里塔尼亚等24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在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方面影响较大的国家有以色列、土耳其、伊朗、沙特、埃及、伊拉克、叙利亚等7国。

　　这些国家各有特点。以色列堪称美国在中东最重要的盟国；土耳其属北约组织中惟一的伊斯兰成员，正积极谋求加入欧盟，也是美国的盟国；伊拉克“萨达姆政权”已经被推翻，美国正在努力把伊拉克重建为“保持密切军事合作关系”的盟友；伊朗属波斯人的国度，是伊斯兰国家却非阿拉伯世界的成员；沙特、埃及、叙利亚、伊拉克是阿拉伯世界的主要国家。

　　布什政府对外战略的基本路线大致可以概括为“三点一线”，即“反恐”、“反扩散”、“民主”。根据这条基本路线加以判断，在伊拉克之后，叙利亚、伊朗、沙特、埃及将成为布什政府改造中东必须攻克的“堡垒”。其中，埃及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未被美国列为长期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所以暂时没有受到布什政府的威胁，相反还继续享受美国的援助；沙特虽然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被列为恐怖主义的主要支持者。如此盘点下来，叙利亚、伊朗和沙特很可能成为继伊拉克之后布什政府“改造”的主要对象。如果进一步缩小范围，叙利亚可能已成为首要目标。

　　从当前情况看，如果布什政府挥师西向叙利亚，改变巴沙尔政权，那中东地区早已脆弱不堪的政治生态将遭受严重破坏而陷入混乱与动荡，美国要完成重建伊拉克的这个“中心任务”将变得更加艰难。因此，布什政府对叙利亚发出警告和威胁，并非接着就要通过先发制人的军事打击改变巴沙尔政权，除非他们已完全陷入非理性状态。

　　布什政府的真实目的可以说是“一石三鸟”：一是通过恐吓迫使巴沙尔政权调整政策和终止已有行为；二是防范萨达姆向叙利亚逃亡；三是以此促使中东其他国家顺从美国政府在中东的意愿和安排。重要的是，布什政府目前认为通过“政治战争”可以使叙利亚的政权发生变化。至少在当前和今后一段时间情况将是如此。

　　对伊朗和沙特等其他主要国家，布什政府也很可能采取不同于伊拉克的政策。正如新保守主义智囊库美国企业研究所研究员戴维·福鲁姆等人所言：“尽管布什政府非常重视重塑中东，但并不意味着该地区将爆发更多的战争”；“伊拉克战争渐趋结束，和平改造中东的进程才仅仅开始”；对伊朗和沙特，美国都将采取和平的政治手段，像在菲律宾、波兰、匈牙利、捷克和南斯拉夫一样，向它们的人民提供政治支持，促使它们从专制向民主和平过渡。如果叙利亚、伊朗和沙特3个大国实现“民主化”，加上摩洛哥、巴林、卡塔尔和约旦等国现在已经在谨慎而渐进地进行经济和政治改革，那中东确实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然而，这将是一个极其艰难而漫长的历史进程，很可能需要几届美国政府在数十年时间里不懈努力，并花费巨大代价才可能获得成功。在这个比较长的过程中，美国如何平衡它在中东的战略利益与现实利益将成为美国政府经常面临的一个重大难题。美国式民主能否在中东存在并扎根？即使中东多数国家都实现了“民主”，该地区是否就能获得永久的和平与安全？这些都还有很大疑问。

　　推动巴以再上和平轨道

　　伊拉克战争之后，巴以冲突再度面临缓和的“真正”大好机遇。从历史经验看，巴以和平进程的每一次历史性突破都发生在战争之后。1973年第三次中东战争之后，在尼克松总统和福特总统尤其是基辛格的穿梭外交的积极推动下，以色列分别与埃及、叙利亚签署了两个和一个脱离军事接触的协议。1976年第四次中东战争之后，以色列与埃及于1979年实现和平。1991年第一次海湾战争结束之后9个月，旨在解决阿以冲突的马德里和会就在老布什政府的积极斡旋下召开了。后经克林顿政府努力，巴以于1993年签署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奥斯陆协议”；1994年以色列与约旦实现和平。在克林顿政府的推动下，以色列与叙利亚、黎巴嫩、巴勒斯坦的和谈都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从国际形势看，国际社会普遍强烈呼吁布什政府努力推动巴以回到谈判桌旁，尤其是美国对伊发动战争的坚定支持者英国布莱尔政府也敦促布什政府在巴以问题上做出努力。从地区形势看，广大穆斯林民众对布什政府不积极介入巴以冲突反而发动伊拉克战争的做法已非常愤怒；阿拉伯世界尤其是埃及、沙特、约旦等亲美的温和政权纷纷呼吁美国推动巴以和谈；原来“反对”和平进程最激烈的伊拉克萨达姆政权已经跨台，叙利亚、伊朗等美国所谓“反对”和平进程的国家或势力都在美国的强大震慑之下采取了守势。

　　以巴双方也都有谋求缓和冲突的意愿：以色列国内形势呼唤和平(当然前提是安全)，其经济已经陷入冷战后10余年来最坏的状态，75岁的沙龙也愿意以“和平缔造者”的身份留名青史；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不仅表示愿意接受“和平路线图”，而且阿拉法特主席与新任命的总理阿布—马赞已于4月23日就新内阁人选达成妥协，基本满足了布什政府公布“中东和平路线图”的条件。

　　以色列目前处于非常有利的和谈地位，但它仍在积极游说美国对尚未公布的“和平路线图”加以修改。从布什政府方面看，推动巴以重开和谈有利于缓解中东地区的反美情绪，为重建伊拉克创造良好的地区环境，有利于争取国内反对战争和主张推动巴以和谈的民众的支持，为赢得大选创造更多条件，也有利于布什政府民主改造中东的战略进一步实施。

　　从当前形势看，布什政府确实已经显示出推动巴以和谈的意愿，而且也很可能做出一些相应的努力，诸如向世界公布“中东和平路线图”等。但是，布什政府的政治议程还有许多重要事项：对内，它要设法推动国会批准减税方案等一揽子政策以刺激国内经济；对外，它还要处理朝鲜问题等。最为重要的是，布什政府若要促使巴以重开和谈并有所突破，就必须对以色列有所施压。可大选期间谋求连任的布什总统将明显受到选举政治的限制。因此，布什政府在本届任期内介入和平进程尤其是对以色列施压的程度将明显打折扣，最后他很可能只能促使巴以双方再度启动和平进程，而不能使和平进程进一步取得更大的突破。

　　编辑/林惠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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