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新闻报》驻墨西哥记者 王菊芳

　　由于与会各方分歧严重，世界贸易组织第5次部长级会议日前在墨西哥坎昆市无果而终。这次开得颇为热闹的会议为何失败，又将会产生什么影响，引人深思。

　　失败的会议也“有益”

　　坎昆会议之所以失败，原因在于与会各方在农业和是否启动“新加坡议题”等问题上的分歧无法弥合。但值得一提的是，在坎昆会议谈判破裂后，美国贸易代表佐利克和欧盟贸易代表拉米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而一些发展中成员的代表倒显得情绪“高昂”。

　　在此次会议上扮演了发展中成员“领头羊”角色的巴西外长塞尔索·阿莫里姆表示，发展中成员在会议上以集体的力量顶住了发达成员的压力，这是发展中成员的“一次胜利”。

　　在本轮多边贸易谈判、即多哈回合于2001年在卡塔尔首都多哈启动时，发达成员曾经承诺，本轮谈判的重点是帮助发展中国家更好地融入到全球多边贸易体系中。本轮谈判还因此被贴上了“发展回合”的“标签”。

　　发展中成员指出，在坎昆会议上，发达成员仍旧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在不愿大幅削减或取消各种农业补贴的同时，还极力主张启动发展中成员并未作好准备的包括投资、竞争政策等在内的“新加坡议题”的谈判，而这正是此次会议失败的原因。

　　发展中国家联合自强，这是坎昆会议表现出来的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现象。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在对坎昆会议结果表示失望的同时就指出，在本次会议上，发展中成员首次以“集体的声音”，共同维护其在全球多边贸易谈判中的利益。发达成员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无视它们的意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坎昆会议还是“有益的”，甚至可以视为全球多边贸易谈判中的一个“转折点”。

　　谁失去得更多？

　　在坎昆会议之前，尽管大多数成员对会议的前景比较悲观，但各方仍抱有一定的期待。发达成员希望会议能为他们的产品打开更大的市场，发展中成员则希望会议能促使发达成员削减其各种补贴、提高对发达成员的市场准入。

　　正因此，坎昆会议无果而终对各方无疑都没有好处，因为他们不得不在艰苦的努力后两手空空地回家。一些国际金融机构对此次会议将对不景气的世界经济产生推动作用的希望也成了泡影。

　　美国和欧盟等发达成员因此谴责发展中成员固守已见，认为是发展中成员拒绝在谈判中表现出任何灵活性才导致谈判破裂。但这一指责遭到了发展中成员的反驳。一位肯尼亚代表表示，“在谈判中，我们（发展中成员）就像风中的芦苇一样不得不频频弯腰，但发达成员连稍微移动一下都不肯。”

　　不过，与发达成员相比，坎昆会议的失败对发展中成员的影响可能会更大一些。这是因为，发达成员在许多贸易领域拥有优势，发展中成员不可能不同它们打交道。而在贸易规则无法在多边的框架下完成的情况下，发展中成员不得不通过双边的渠道来解决。由于谈判筹码及谈判能力、经验等方面的差异，发展中成员在双边场合往往会更加吃亏。

　　全球多边贸易体制何处去？

　　无论怎样评价坎昆会议，有一点是无庸置疑的，那就是它使全球多边贸易体制继1999年世贸西雅图部长级会议失败以来又遭受了一次重创，多边贸易体制的有效性也倍受质疑。

　　在坎昆会议前，外界普遍将其视为多哈回合成败的关键。欧盟方面就警告说，如果这次会议不能取得进展，那么由于2004年将是美国的大选年，同时欧盟委员会也将进行改选，届时，美欧对多哈回合的关注度将大大降低，而缺少了美欧的推动，多哈回合取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在会谈破裂后，欧盟贸易代表拉米表示，多哈回合虽然“还未死掉”，但已经是处于“重病特别护理期”；美国贸易代表佐利克也坦言，多哈回合在2005年1月1日前如期结束的可能性已基本不存在。

　　美国政府在会前曾放出风来说，如果坎昆会议失败，美国可能会舍弃世贸提供的多边谈判框架，自行同其他国家缔结双边或地区自由贸易协定。美国的这一表态和当前地区一体化的发展趋势，使人们不禁对世贸这一多边贸易体制的前途感到担心。

　　不少人此前就已指出，世贸成员的文化背景、经济发展水平各异，贸易谈判重点不同，再加上该组织实行“协调一致”的决策机制，这些决定了多边贸易谈判机制本身的“先天不足”。拉米在坎昆会议失败后抱怨说，世贸组织的规章制度和决策程序已经像“中世纪”一样过时，无法承受其所肩负的重任，亟待进行改革。

　　而自1999年西雅图会议以来成为各大国际经济会议“一景”的反全球化运动，也代表了民间对全球多边贸易机制的一种看法。反全球化人士认为，目前的多边贸易体制的实质是主要由发达成员制定规则，而发展中成员被迫接受，这种不合理的贸易规则正是南北差距进一步扩大的根源。在此次会议上，数以万计的反全球化人士打出了“不要WTO”的标语，当会议传出失败的消息后，这些人载歌载舞加以庆祝。

　　由于通讯技术的发展，整个地球已经成了一个“地球村”。正因如此，经济全球化的趋势不可逆转，建立在这一基础上的全球多边贸易机制的必要性也不容质疑。维护这一机制的运转，发展中成员都有责任，发达成员更是义不容辞。从这个意义上说，坎昆会议没有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