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不讳疾忌医 民间亦齐心自救

　　罗冼/文

　　自被人类发现后的20多年来，艾滋病魔几乎所向披靡，攻破了一个又一个国家的大门，全球每天有1.3万人感染HIV病毒，8000人死于艾滋病。但在拥有6400多万人口的东南亚国家泰国，艾滋病却遭遇了罕有的惨败。

　　感染人数12年

　　减少八成多

　　由于性旅游业发达，泰国成了亚洲最早的艾滋病受害国之一。该国政府及时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从1990年代初期便发起了全国性的预防运动。

　　这一举措已经取得十分骄人的成效，据泰国政府统计：去年全国的HIV病毒感染人数仅为23767人，比1991年142819人的峰值锐减83%，和中国、印度等亚洲大国感染人数年年剧增的现象适成对照，令国际社会赞叹不已。

　　亚太地区各国纷纷到泰国取经，清迈大学办的艾滋病预防培训班吸引了许多亚洲国家的医疗卫生人员。近期加入这一行列的还包括阿富汗、东帝汶和斯里兰卡等贫穷小国。

　　政府及早正视

　　世界艾滋病专家认为，泰国政府早期干预，以及正视卖淫、吸毒等非法活动的现实主义政策非常值得面临艾滋病扩散风险的国家借鉴。

　　目前这种开放的态度在多数亚洲国家仍属例外，这一地区的绝大多数人对艾滋病人仍避之惟恐不及。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近期在中国出席一次艾滋病会议时，曾在电视摄像机面前坦然拥抱一位年轻的艾滋病患者，而亚洲国家的领导人却很少公开这样做。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驻泰国副代表哈坎·比约克曼指出：“在对艾滋病仍然讳莫如深的社会，就不会就此进行开放的对话。光为人们提供信息不够，还应该举行公开的讨论，而且必须有艾滋病患者参加。”开发计划署也为清迈大学的培训课程提供支援。

　　性产业安全套使用率100％

　　能做到这一点十分不容易，这也是以性产业著称的泰国遏制艾滋病的秘诀。阿富汗政府卫生部派来的夏菲库拉·沙希姆对此感慨道：“我们需要在全地区展开安全套的推广运动；目前我们国家的安全套使用率是零；我们的许多吸毒者还共用针头。”

　　今年迄今，阿富汗记录在案的只有15起HIV感染病例；东帝汶也只有少数人被查出HIV阳性，但据这些国家赴泰医疗工作者表示，真实情况可能被严重不足的检测手段和民众的有限知识所掩盖。

　　社区力量

　　其他国家比较不容易移植的一个泰国经验是：动员社区力量，进行“全民抗艾”。最近学员们参观的帕府就是一例。自1992以来，在这个农村省份的5万人口中，共有800多人被查出感染了艾滋病或HIV病毒；但由于许多病人都能在社区中自我护理、用药，大大减轻了当地医院的工作压力。

　　以沟通消除偏见

　　泰国成功的另一大关键是消除对艾滋病的偏见，即认为这种病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这种态度只会助长对艾滋病的无知。

　　据退伍军人猜班·韦拉查克介绍说，1980年代中期他在感染了HIV病毒后，有一次参加了当地的美食节，但人人都躲着他，他带去的菜肴没人敢碰。但在过去的4年中，他和病友们邀请当地社区的负责人出席他们的自助团体会议，居民对这种疾病的谜团才渐渐消失。

　　病人自助

　　韦拉查克所在的自助团体目前成员人数已增长到130人，病友之间互相鼓励打气，并积极开办小生意自立谋生。有的人种植无农药的绿色蔬果，也在本地市场上贩卖。韦拉查克则与同样呈HIV阳性的妻子一起在家烹饪食品，出售给当地人。他表示：“如果没有像这样的自助组织，我们肯定会遭到歧视。”

　　宗教界助阵

　　除社区网络外，拥有大量佛教信徒的泰国还请出宗教界参与“抗艾”，这种办法也值得其他亚洲国家借鉴。泰国的佛教人士最初认为，艾滋病是对人类罪孽的报应，但近年来已软化立场，不少知名高僧都出面收容遭社会遗弃的艾滋病病人。

　　在清迈所在的泰国北部地区，佛教僧侣已在当地学校开办起艾滋病教育课程，并为HIV感染者提供支持和咨询。一位被已故的丈夫传染了病毒的当地妇女索米娅，对和尚为自己所在的自助团体出的力称道不已：“在这个自助团体中，我们像一个大家庭一样生活。由于有受人尊敬的僧人的参与，现在家人也能够理解、支持我们了。”

　　泰国可能为成功所误

　　伊维/译

　　艾滋病曾让泰国姑娘纳特一度闻之色变。

　　5年前，她曾经以为自己感染了病毒，于是便到处做检测，拼命给医生打电话。但如今她对当时自己的惊慌却付诸一哂：“现在感染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我的朋友们都不是那种可能得病的类型。有时你也得过自己的生活啊。”这位27岁的服装设计师坐在一家夜总会里，一边搅动着手里的饮料一边说。

　　艾滋病成了笑谈

　　在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来临之时，在泰国这个公认“抗艾”大获罕见成功的国家，年轻人正拿着艾滋病开玩笑。

　　与此同时，泰国政府也准备削减用在艾滋病预防的开支，而仅在10年前，泰国刚刚成功地阻挡住一场险些爆发的艾滋病大危机。

　　“如果我们取得过成功，就会沉浸在一种沾沾自喜的感觉中；这是人类的天性决定的。不幸的是，艾滋病和普通的疾病不同，”泰国前首相、“抗艾”活动人士阿南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说。

　　“如果我们骄傲自满了，可以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这种恶疾将再度复发；万一出现了那一幕，我们只能责怪自己。”

　　艾滋病曾险些亡国

　　据专家表示，对现在许多泰国年轻人来说，那个曾经夺走大约40万同胞的生命、估计造成了90亿美元巨大损失的艾滋幽灵只是一个模糊的记忆。

　　20年前艾滋病魔首次浮出水面时，泰国人一度认为这只是海外传进来的怪病，只会影响同性恋者等少数群体。

　　进入1990年代初期，艾滋病演变成一场大瘟疫：泰国几乎半数的性工作者受感染，注射吸毒人群的感染率在一年之内便从零猛增至40%。

　　泰国只得采取一系列预防措施进行反击，其核心武器正是安全套。其他措施还包括：强制电视台和电台每小时必须播出一分钟的艾滋病知识普及广告、向卖淫者免费提供整盒整盒的避孕套等等。

　　自那里起，泰国人的行为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在提倡安全性行为的宣传攻势打响后，原先不愿使用安全套的泰国男性，后来在光顾青楼时戴套率从15%增加到98%。因此，在亚洲面临成为继南部非洲之后第二个艾滋病重灾区风险的今天，泰国去年的新感染病例下降到两万例出头。

　　青少年感染占多数

　　不过，据专家表示，现在艾滋病的传播方式已经发生了改变，而泰国人的态度却有跟不上之虞。

　　泰国卫生部指出，目前青少年已占到HIV新感染病例的大部分；一项对14岁男孩的调查发现，只有四分之一的人使用安全套。

　　一个叫“人口与交流发展协会（PDA）”的非政府组织的负责人表示：“泰国年轻人觉得艾滋病离自己还很遥远，他们认为这只是性工作者的问题；因此当他们与朋友发生性行为时，并不遵守安全规则。”

　　妇女的感染率也在上升，泰国专家称，部分原因是她们受嫖过娼的丈夫传染。但社会工作者却指出，有些年纪很小的少女也受到感染。“据我们观察，目前20岁以下女性的感染率高于男性，这一现象值得警觉，”“性别发展研究所”的所长苏特拉·汤普森指出。

　　政府减弱力度

　　据抗艾活动人士表示，更令人担忧的是，就在泰国社会对艾滋病的态度变得麻痹松懈之时，政府也减弱了预防的力度，并减少了免费安全套的发放数量。

　　PDA组织，称目前政府的相关支出已经比1997年减少了一半以上；卫生部的数据也证实，今年全国各种艾滋病预防项目的筹款总额只有7.65亿美元，比1997年-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时少了60%。

　　活动人士还表示，泰国政府还降低了抗艾运动的规格：自1990年代初开始，泰国政府的艾滋病委员会主席一直由首相本人兼任。但现任的他信政府将这一职责转交给卫生部长，在政治分量上变轻了许多。

　　泰国政府已表示，明年它将重新提高开支，使艾滋病治疗药物抗逆转录酶病毒的发放家庭数量从5万户增加到10万户，并资助开展民间的艾滋病普及教育。

　　针对记者的提问，泰国卫生部发表传真声明称：“预防仍是目前的重点；我们的策略已经从以大众传媒为主，转向能传达并影响人们的社区活动。”

　　声明：《外滩画报》授权新浪网独家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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