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巴基斯坦记者 洪琳

　　种种迹象表明，抓捕恐怖大亨本·拉登的行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为了抢发可能会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新闻，一些 西方记者目前已经进入被怀疑可能是本·拉登藏身地的巴基斯坦部落区。在西方记者眼中，这一地区是“最值得本·拉登赌命 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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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被征服过的地区

　　在巴基斯坦，凡是有部族聚居的地方都可称为部落区，大大小小的这样的部落区遍布巴基斯坦的4个省，现在被怀疑 可能是本·拉登藏身地的部落区指的是紧挨着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边界的“联邦直辖部落地区”。该地区包括7个部落特区，它 们分别是巴朱尔、莫赫曼德、开伯尔、奥拉克扎伊、古勒姆、北瓦济里斯坦和南瓦济里斯坦，此外还有邻近的6个很小的部落 区。根据巴基斯坦政府1998年的统计，联邦直辖部落地区总面积为27220平方公里，人口约为318万。

　　联邦直辖部落地区享有高度的自治权，但这里并没有巴政府正式任命的行政长官，而是由西北边境省省督受总统委托 代为管辖。联邦直辖部落地区自治程度高有着特殊的历史原因。在历史上，这一地区几百年来从未被征服过，无论是英国殖民 者、印度王公，还是阿富汗军阀，都对这一地区束手无策。更为特殊的是，这一地区虽然在版图上归巴基斯坦所有，但当地百 姓几乎都是普什图人，与近一半的阿富汗人同宗同族。因此，就连许多巴基斯坦人都认为，这一地区在历史、文化、民族上都 与阿富汗更为接近。

　　重视“荣誉”和“报复”的民族

　　联邦直辖部落地区的范围虽然在地图上标得很明确，但实际上，这一地区的行政和疆界概念都非常模糊。英国殖民者 划定的巴阿边界的杜兰德线在当地部落居民和阿富汗人眼中根本就不存在。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阿富汗的大支尔格会议都 有来自巴基斯坦部落区的长老们参加。在联邦直辖部落地区，正常社会秩序不是靠行政、司法来维持，而是完全靠百姓对部落 和部落长老的忠诚度来维系。在这里，巴基斯坦宪法的约束力要远远小于所谓的普什图族部落法。普什图族部落法虽然并不成 文，但约束着部落成员生活的方方面面，从如何待客到惩罚不忠成员，无不遵循部落法的精神。简单说来，普什图族部落法的 核心内容就是“荣誉”和“报复”。

　　我曾到开伯尔部落特区采访，对两位当地人的一席话至今仍记忆深刻。其中一个人说：“如果你到我家，你就是我的 客人，那我就必须把你当作家人对待，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另一个人说：“你是我朋友的朋友，那你就是我的朋友 ，我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把朋友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这就是当地人对荣誉的理解。而一旦有人伤害了他们的 朋友，无论是外来者还是内部人，他们要做的就是报复。

　　塔利班政权倒台后，一些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残余分子便越过巴阿边境，进入巴联邦直辖部落地区藏身。为了反恐 ，50多年来从未进入过联邦直辖部落地区的巴政府军不顾部落长老的反对，几次进入部落特区采取行动。2月24日，巴政 府军再次采取行动，出动数千人封锁了南瓦济里斯坦部落特区，一举逮捕了25名恐怖分子嫌犯和他们的庇护者，并将一些藏 匿可疑恐怖分子的村民的房屋推倒。但行动过后，巴政府军营地和哨所接连遭到部落村民的袭击，甚至是火箭弹袭击。对于这 样的袭击，巴政府军的惩罚方法类似古代的“连坐”：只要查明袭击是这一部落村民所为，整个部落都要受到惩罚。结果，南 瓦济里斯坦部落特区的一个小部落被罚款540万卢比，约合近10万美元，还有15名部落长老被逮捕。

　　长期以来，巴联邦直辖部落地区虽然被怀疑有贩毒、走私军火等非法财路，但这一地区一直都是巴基斯坦最贫困的地 区之一。根据巴基斯坦1998年的统计，联邦直辖部落地区居民当时的月均收入只有7美元，有44％的百姓生活在贫困线 以下。在受教育程度上，只有29％的男子和不到1％的妇女接受过基础教育。可以想象，在这么贫困落后的地区，近10万 美元的罚款对一个小部落是何等重的惩罚。不过即使这样，对于这些桀骜难驯的部落成员，这样的惩罚能否真正起到震慑作用 还很难说。

　　部落区让政府军望而生畏

　　根据巴基斯坦政府掌握的情报，目前还有恐怖分子藏匿在南瓦济里斯坦部落特区，巴政府已经不止一次地警告当地部 落长老交出恐怖分子。但从双方以往的多次交锋看，部落长老们很难如政府期望的那样就范。事实上，在巴联邦直辖部落地区 ，以前甚至发生过村民把恐怖分子从政府军手中营救出来的事情。村民们当时称，这些人不是恐怖分子，而是他们热情招待的 朋友，他们愿意用生命来保护朋友。

　　在巴联邦直辖部落地区，有相当数量的村民对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持同情、支持态度。一名部落长老就曾放言：“ 我可以告诉政府军，就算我们都是‘基地’组织分子，你们也永远不可能进入我们的部落区。”

　　正因如此，美国一直怀疑本·拉登可能藏身在这里，因而要求巴政府军对这里采取行动。但巴政府也有难处：联邦直 辖部落地区的村民不仅在感情上同情、支持本·拉登，而且可以说是武装支持本·拉登。在巴基斯坦，联邦政府和联邦直辖部 落地区已经形成一种默契，联邦直辖部落地区的治安由部落武装负责，联邦警察不得干预。据巴政府估计，在联邦直辖部落地 区负责维持治安的当地武装有大约2.2万人，这些人绝非乌合之众，而是一支剽悍善战的队伍。实际上，在联邦直辖部落地 区，不仅部落武装成员，几乎每个普什图族男子都会随身携带枪支。当地有谚语说：“不带枪就像不穿衣服一样，让人觉得既 不自在也不安全。”毫不夸张地说，部落区家家有枪，人人都是警察、战士。

　　目前，美国高层官员和各国新闻媒体大多认为，本·拉登藏身在巴联邦直辖部落地区的可能性极大，伊朗国家电台甚 至在不久前报道说，本·拉登已经在巴部落区落网。虽然这一报道遭到美巴两国的一致否认，但使人们对抓捕本·拉登的行动 空前关注。美国《纽约客》杂志几天前报道称，本·拉登就藏在南瓦济里斯坦部落特区，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已经同意美国 派数千军队到该部落特区捉拿本·拉登。该报道还煞有介事地说，穆沙拉夫告诉美国官员，巴基斯坦军方和情报部门在本·拉 登身边有卧底，他们有的给本·拉登提供水果、蔬菜，有的为本·拉登放羊。总之，媒体关于本·拉登是否藏在巴部落区的猜 测已经“登峰造极”。也许，哪一家都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惟一可信的事实就是，巴部落区居民同情支持本·拉登，本·拉登 值得在此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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