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报网站特约评论员文章：布什政府的前反恐事务首席官员理查德·克拉克近日在美国国会9·11事件特别调查委员会上作证，指出布什政府在9·11事件之前并没有真正采取得力行动打击国际恐怖组织。这不单是给美国政坛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最重要的是，他的出手很可能将让世界重新认识9·11事件前后布什政府的反恐政策，并为2004年美国总统选战增加了新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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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开布什政府“反恐英雄”的面纱？

　　对布什政府甚至整个美国共和党来说，关注和强化美国的安全一直是他们引以为荣的“强项”。从90年代以来，共和党和共和党政府都将“安全问题”视为是自己最主要的政治资本之一，总是攻击民主党在“安全问题”上措施软弱。9·11事件后布什政府应对危机的举措和发动的反恐战争，为总统和他的团队赢得了信誉。布什政府一再指责说，之所以出现9·11事件，让本届政府不得不以反恐为美国安全努力的中心，就是因为克林顿政府的8年2届任期内，忽视对国际恐怖主义的打击力度。然而新的信息证明，上述说辞以及先前给人留下的印象只是布什政府和共和党自己给自己披上的一层“面纱”而已。

　　布什政府的首席反恐顾问克拉克3月24日在美国国会听证会上明确表示，布什政府在2001年1月上台后的8个月内，将反恐列为了“重要议程”，但并非“紧急议程”。克拉克甚至指出，他早在2001年9月4日，也就是世贸大楼遭恐怖袭击7天以前，专门向总统及其他高级官员提交报告，提醒他们有情报表明美国将要面临重大恐怖攻击。但他的报告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布什政府也没有相应采取任何重要的预防措施。此外，克拉克的证词也否定了布什政府历来的一种说法，即布什上台后就采取了坚决行动打击“基地”组织为代表的国际恐怖势力，2001年8月，曾亲自主持有关“基地”组织和相关打击行动的简报会。但克拉克证实并没有这样的简报会。

　　3月24日的听证会中，克拉克以一种近乎忏悔的心情来回顾他本人在布什政府内的工作。曾身为总统首席反恐顾问但未能让美国避免9·11事件、或者减少9·11事件带来的灾害，这让克拉克感到愧疚，但同时使得他本人在听证会上充满了要揭示真相的勇气和信心。大批9·11事件遇难者家属旁听了克拉克的证词。克拉克一开始就动情地说：“对于仍然被深爱着的9·11事件死难者们，对于今天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和正在看电视转播的人来说，你们的政府对不住你们，受托保护你们的人对不住你们，我对不住你们。我们曾努力工作，但却并没有改变9·11事件发生的事实；对于这样的失败，一旦真相得以大白，我请求你们的谅解和宽恕”。克拉克的证词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纽约时报》为此评论说，这一场国会听证会的会议室，因为克拉克的诚实而变成了“法庭”。虽然独立调查委员会尚未得出调查结论，但随着克拉克真实的陈述，有关布什政府在9·11事件上究竟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是情报失败的责任、还是政府不适当地忽视了恐怖袭击而应承担的责任，都在3月24日的听证会上受到了良知与道德的审判。

　　·克拉克揭短让布什政府暴跳如雷

　　克拉克的一番肺腑之言无疑是为了忠实历史，也是为了忠实于9·11事件的遇难者。在由美国共和与民主两大政党国会议员组成的特别委员会的听证会面前，克拉克的证词不仅是严肃的，也体现了一个严格的法治社会中政府官员对个人信誉的重视。然而，美国政府随后的反应却让人啼笑皆非，不得不让人怀疑美国这样的民主国家中政治利益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

　　首先，布什政府的主要官员竞相指责克拉克所说的话。24日稍晚，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赖斯出面，对美国新闻界说克拉克的证词“是一则充满了扭曲和出格言论的故事”，指责克拉克应该“把故事说得更直接一些”。赖斯是布什的国家安全事务问题首席内阁官员，如果克拉克的证词属实，她当然难咎其责。为了个人名誉，特别是其仕途在布什第二任总统任期内可能继续看好，赖斯出面回应克拉克的证词本无可厚非。但赖斯的反应等于变相指责克拉克“撒谎”，这就未免强词夺理，甚至有诬陷克拉克之嫌。

　　随后，美国的政党机器就开始发动。共和党议员站在党派政治的立场上，怀疑克拉克证词的可信性，共和党党鞭甚至出面指责克拉克这样在国会作证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进而“捕风捉影”地说因为克拉克的一个好朋友是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克里竞选团队中的人，克拉克说出这样的证词无非是为了给民主党在今年总统大选时攻击布什政府制造“炸弹”。其言外之意，克拉克的证词只是想献给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一份“厚利”，以便今后在“克里政府”中任职。

　　布什政府和共和党如果真的怀疑克拉克的证词有假，完全可以抨击他“说谎”。但他们做不到，因为克拉克确实讲了真话。但布什政府又不甘心，只能用上述方式文过饰非、转移公众视线，力图冲淡克拉克讲了真话而给自己造成的难堪，但使用的手段未免低劣了点。让我们清楚地看到了美国的民主政治中同样丑恶的一面。

　　·9·11事件调查渐入佳境

　　本周内的9·11事件调查国会听证会，让沉寂了将近2年半的调查掀起了高潮。布什政府内阁的主要官员纷纷登场，前克林顿政府的核心成员，如国务卿奥尔布莱特、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伯杰都已亮相。由两党议员和美国司法系统高官组成的联合调查委员会的公开听证会，正在成为改写布什政府反恐形象、改写美国历史的“无形的手”。

　　由于布什本人已经同意在委员会认为必要的时候协助调查，并出席相关听证会，所以，在克拉克扔下重磅炸弹后布什如何在听证会上面对两党议员的垢病，显然已经成为大选年布什竞选形象的重大挑战。最近三周以来，布什和他的竞选班子已经全面出击，无论是竞选演说还是造势广告，似乎都“胜”克里一筹。3月25日公布的美国2003年第4季度经济发展指标似乎也有利于布什竞选连任，这一季度美国的经济增长率达到了4.1%。但9·11事件前后政府反恐政策的真实形象浮出水面，不仅民主党有了把柄可以抓住穷追猛打，布什政府“反恐英雄”的印象在有独立判断能力的美国公众面前也将大打折扣。

　　克拉克的证词是否给布什政府造成了选情的“致命伤”？这还没有。尽管伊拉克战争、国内经济问题以及减税等问题上布什本人在国内公众面前倍受争议，但布什竞选连任势头看涨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克拉克的爆料相当程度上抵销了布什近三周来的选举气势，这到是真的。

　　笔者2004年2月以来，在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旁听克拉克先生在那里客座讲授的“冷战后国际安全”课程。在反恐、情报和国家安全政策等诸多章节中，深受克拉克先生启发。当时的基本印象是，克拉克先生嗓音洪亮，非常熟悉美国政府内部的情报运作和反恐处理的政府流程，对于情报在国家安全政策中作用的归纳更是非常精辟独到。没有想到，这位长期在五角大楼和美国国务院任职、曾担任助理国防部长的高级官僚，不畏政治压力，在9·11事件的历史回声中留下了自己洪亮的嗓音。向您致敬，克拉克先生。（中国日报网站特约评论员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朱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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