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娅和她的女儿普里扬卡（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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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里兰卡总统库马拉通加夫人

　　本报驻印度特约记者 张讴

　　家族政治是南亚的一道独特风景

　　这次印度大选，沉寂了十多年的尼赫鲁家族重新崛起，尼赫鲁家族率领的国大党击败了人民党，重新成为印度政坛的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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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顾整个南亚，政治可以说是一项家族事业。斯里兰卡依然是班达拉奈克家族独步天下；孟加拉国是由卡莉达·齐亚和谢赫·哈西娜统领的两大家族轮流执政；巴基斯坦曾经是布托和谢里夫两大家族轮流坐庄，直到1999年穆沙拉夫终止了这两个家族的政治游戏。但是贝·布托依然担任巴基斯坦人民党的主席，谢里夫把穆斯林联盟主席的位子让给了兄弟沙巴兹。这两大政党都准备在下一届巴基斯坦大选中东山再起。喜马拉雅山脚下的尼泊尔王室则是当今世界上最古老的王室之一。由此看来，政治家族在南亚地区表现得最为充分，魅力依旧。

　　南亚社会有浓厚的“家族情结”，人们更相信血浓于水

　　英国统治南亚次大陆时，把英国式的选举制度也带到了这方土地。先后独立的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也继承了这种选举政治，可以说选举政治造就了南亚的政治家族。选举是反映民众价值观的一个关键尺度。把选票投给谁，自然包含着选民的价值取向。

　　尼赫鲁—甘地家族，在印度一直是拥有魔力一样的姓氏。这次印度大选，记者在新德里街头采访普通民众，询问他们心目中的印度领导人。大部分人的回答是，希望新的国家领导人“能像我们的父母亲一样，时刻关怀我们，想着我们的前途”。当索尼娅的儿子拉胡尔在阿梅提竞选议员时，当地的一个农夫就说：“尼赫鲁—甘地家族就像我们的家人一样，索尼娅·甘地就是我们的儿媳妇。”5月19日，索尼娅宣布自己不担任新一届总理后，让国大党的支持者感到极度失望。作为索尼娅的密友，德里首都区首席部长迪克西特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表示：“我们的心伤透了，我们之所以加入国大党阵营，就是因为有她这面旗帜。”索尼娅安慰支持者说：“我不会离开你们，国大党是我的生命，你们都是我的家庭成员。”听到这句话后，国大党的支持者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南亚地区的老百姓还有一种惯性思维，他们习惯于家族式经营。像印度首都新德里，竟然没有一家大型超市，一家家店铺像马蜂窝一样挤在一起。每个店铺里无论缺少什么货物，有两样东西万万不能缺少：一是自己信奉的神像，另一个就是父亲或者先人的遗像。这两个像都放在离收银台最近的地方。每天店铺开门时，第一件事就是点燃一炷香，然后用手轻轻扇动空气，让香烟弥漫到神像和先人的遗像上。这时候店主心里才会塌实下来。这种家族作坊式经营是传统的根基与命脉所在。他们重视自己的家族，也就不会轻视别人的家族，对于社会地位高的家族更是表现出相当的尊重。

　　印度人的强烈家族意识是在历史上逐渐形成的。这种家族意识决定了民众对待国家和政治的态度。传统的等级制度也加强了他们的家族观念。除此之外，种姓观念至今根深蒂固。印度中产阶级大都接受过西方民主教育，却依然抹不去内心潜藏的等级意识。浓厚的宗教氛围、世袭传统、等级观念构筑起南亚家族政治这一独特风景，深深植根于人们的头脑中，人们更相信血浓于水。往往是一个王朝结束了，家族的魅力依然存在。

　　印度还存在着“有钱人”施舍庇护“穷人”的社会现象。有一定财富的家庭通过雇佣关系为穷人提供最基本的生活条件，后者则以忠诚和感恩的态度来报答主人。记者在新德里的房东属于中上层社会，他家雇了7个用人。他们分别负责洗衣服、做饭、扫地、看门，每个人都很愉快。每个这样的家庭都是一个金字塔。在这种稳定而又牢固的结构中，民众对家族的忠诚甚至高于对国家的忠诚。倘若有人出身

　　高贵，又肯为贫穷者奔走呼号，那他就会被民众奉为甘地一样的圣人。

　　“第一家族”别无选择

　　南亚社会的一个独特现象是政治女杰层出不穷。这些政坛女杰都来自名门望族或政治世家。当万众敬仰的政治领袖去世后，或被对立派别仇杀后，出于对“第一家庭”的膜拜和同情，其妻子或女儿在民众的拥戴下，沿着亲人鲜血铺成的道路，一步步走向政坛。“孤儿寡母政治”成了南亚政治的重要特征，同时也具有浓厚的悲剧色彩。

　　在英迪拉·甘地1984年倒在枪口下之后，家族光辉和使命感迫使拉吉夫·甘地接过了总理权杖。1991年，拉吉夫·甘地遇刺身亡后，妻子索尼娅并没有从政。有着家族情结的国大党元老反复劝说她担负起领导国大党的重任，以挽救国大党的颓势，索尼娅才站了出来，并带领国大党赢得了今年的大选。政治家们相信，政党领袖的遗属忠于她们的亲人以及他们所从事的事业，并愿意为之献身。

　　出身这些名门望族的孩子，从小就处在激烈的政治漩涡中，更容易了解政治权术的诡秘。想当年，尼赫鲁为印度独立奔走呼号时，他的女儿英迪拉就说过：“在我们家，坐牢成了家常便饭。我当时认为，坐牢是走向政治的第一步。”这次大选中，索尼娅的女儿普里扬卡讲述了曾外祖父尼赫鲁、祖母英迪拉·甘地和父亲拉吉夫·甘地这三代总理为印度所做的贡献，以及祖母和父亲壮志未酬的理想。许多选民听后都落泪了。普里扬卡一生下来就笼罩着家族荣耀的光环，这道光环也使她成了尼赫鲁家族年轻的政治明星。

　　斯里兰卡独立以来长期由班达拉奈克家族执政。总统库马拉通加夫人的父亲所罗门·班达拉奈克是斯里兰卡前总理。在他1959年遇刺身亡后，国民推选他的夫人———西丽玛沃·班达拉奈克为总理。女儿库马拉通加夫人进入政界后，其丈夫又被害。经过一系列特殊政治环境的锤炼，库马拉通加夫人1994年当选总统至今。库马拉通加夫人除了具有才识和智慧外，政治家族的巨大声望也是她成功的重要筹码。

　　女性更富于情感，这种情感也可以化为政治的动力。孟加拉国前总理谢赫·哈西娜是孟加拉国独立领袖、已故总统穆吉布·拉赫曼的长女。在1975年的一场血腥军事政变中，父亲及26位亲人遇害。正在德国与丈夫一起度假的哈西娜逃过一劫。复仇几乎成了她参政的主要目的。1996年，当上总理的哈西娜，下令对当年全家被杀事件进行调查，并处死了15名直接参与杀戮家人的军人。孟加拉国现任总理卡莉达·齐亚是孟前总统齐亚·拉赫曼的遗孀，1981年丈夫遇刺身亡后开始从政，1991年成为孟加拉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理。由卡莉达·齐亚和谢赫·哈西娜统领的两大家族，在孟加拉国政治舞台上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同样的家族恩仇也在巴基斯坦上演。1977年，巴基斯坦总理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在军事政变中被逮捕，并于1979年被处极刑。布托家族———这个巴基斯坦政治舞台上的名门望族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在丈夫去世后，布托夫人当选为巴基斯坦人民党终身主席，这对女儿贝·布托后来当选为巴基斯坦总理起了重要作用。1988年8月17日，推翻佐·阿·布托总理而上台的齐亚·哈克将军因飞机失事而罹难。贝·布托立刻抓住时机，借助布托家族的政治声望，登上了巴基斯坦总理的宝座。贝·布托当时是伊斯兰国家第一位女总理，还是当时世界上最年轻的女总理，她的当选引起全世界的关注。

　　南亚是各种冲突最为激烈、矛盾难以化解的地区之一。暴力和暗杀一直充斥着南亚历史。在动荡不安的环境下，家族成了稳定社会的基石。也许一些家族的厌倦了政治，想远离政治，但是政治目前还离不开这些家族。这就是南亚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