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欧盟内的联邦主义者来说，建立一个类似于美利坚合众国的欧洲合众国一直是他们的一个梦想；而在欧洲怀疑论者看来，朝向这一目标的欧洲一体化则无疑是他们的噩梦。因此，欧盟宪法的起草和谈判也必须在这两派之间搞好平衡，这样宪法的妥协痕迹也就随处可见。
欧盟宪法生效后，未来的欧盟和现在相比将不会有很大不同。欧盟依然是世界上还
从未有过的一种奇特的政治混合体。在某些领域如经济和货币政策方面，成员国放弃其主权，允许在欧盟内进行多数表决并给予欧洲议会更大的权力，欧盟委员会在诸如WTO谈判等国际场合中代表欧盟各国以一个声音说话；但在另外一些领域，成员国仍将继续保有其权力，这意味着欧盟要想在世界政治中以一个声音说话还是不容易，因为只有欧盟各国意见都一致后才能做到，而在关键问题上这种情况是很少的。宪法将不会迫使成员国在类似伊拉克战争这样的问题上采用共同政策。
宪法生效后，欧洲将首次拥有一位常设理事会主席和一位外交部长。这无疑将提升欧盟在世界政治中的能见度和影响力。只是理事会主席虽有很高的地位，但却不会有很大的权力。这一职位的设立实际上是为了平衡欧盟的执行机构———欧盟委员会的权力，强化成员国在欧盟事务上的主导作用。
欧盟宪法也使欧盟在朝向一个更集权、更联邦化的体系方面迈出了几步，如欧盟将设立一个公开检察官职位，这是未来联邦总检察长的雏形；它提出了一个由相关国家组建特别战斗单元的计划；在军事采购方面进行更紧密的合作等。它还将“双速欧洲”的概念法律化，允许联盟内的几个国家在防务等问题上进行更紧密的合作。但为了达成妥协，法案限制了在诸如税收、社会安全问题、外交和国防等领域上的泛欧决策。英国等国坚持在条约中加上了所谓的“紧急制动”条款，以保留这些国家在敏感问题上的决策控制权。
因此，欧盟宪法即使能得到各成员国的顺利批准，它也远未能建立一个欧洲合众国。当美国人在1787年召开制宪大会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他们也最终做到了这一点。而欧洲人在讨论宪法时却并没有一个共同的心愿，他们有太多不同的意见，为了达成一致，就必须做出妥协，结果，宪法虽然有很多创意和革新的地方，却并不具革命性。所以，对一些国家来说，宪法已经走得太远，但对另外一些国家来说，宪法的规定离合众国理想还差很多。欧盟的“合众国”之路注定不会平坦，不会一帆风顺，但随着各国融合程度的加深、各国民众认识并更深地体验到一体化的好处，欧洲必将出现一个强大的超国家实体。那时，一个能与美利坚合众国相比肩的欧洲合众国也将横空出世。
□张健(北京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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