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合格医生多出国淘金 穷国有意培养庸医

马拉维首都医院印证医生短缺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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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医使分娩成为威胁产妇生命的杀手。

托拉在给患病的孩子诊断病情。

　　庸医误人甚至会医“死”人，但非洲的贫穷国家却正有计划地培养“庸医”，这些医生没有达到合格医生所必须的培训时间和完成规定的医学课程，但他们却被广泛派驻农村的诊所里担当合格医生的职责。明知庸医不济为何还要为之？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

　　埃塞俄比亚一个尘土飞扬的的村庄里，拉尔色·托拉正身着白大褂在村中的诊所中给前来求医的村民诊病开药。外头正下着大雨，村中的道路泥泞不堪，雨水拍打着诊所的屋顶

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诊所里的两名女村民表情痛苦，看样子需要好好医治。

　　那个中年妇女患了严重的月经失调，托拉问过病情后给她开了些简单的药，然后给另一个妇女做检查。她得了贫血。这时，又一个妇女抱着孩子走进诊所，孩子大概刚学走路的年纪，有气无力地趴在妈妈肩头。托拉停下手中的工作先给孩子检查，他扶起孩子的头看了看喉咙，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呼吸，嘴里咕哝着说：“他得了肺炎”。托拉给孩子开了些抗生素，又开了验血单让孩子留下血样检查是否患了疟疾。孩子的母亲一边满怀敬意地感谢托拉，一边走出诊所。

　　托拉今年33岁，来到诊所已有两、三年。在埃塞俄比亚贫困国家的农村诊所里，有许多像托拉这样的医务工作者，他们的主要工作便是诊断和治疗痢疾、肺炎和疟疾这样的乡村流行病，这些病在医疗水平高的国家治起来容易，但在非洲穷国的农村却是名副其实的“杀手”。

　　托拉这样的医务工作者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专门学过医，并在学成之后从事医生的工作，实际上却都不是合格的医生，称他们为“庸医”也许不算过分。实际上，他们被称为辅助医务工作者或者“替代医生”，许多国际医疗专家认为，正是这些“不合格的医生”解决了像非洲穷国共同面临的棘手问题：合格医生大多去了西方国家以及稍富裕的非洲国家淘金，国内则医生急缺。

　　“庸医”比合格医生稳定

　　非洲的医疗状况一直是国际医疗机构关注的重点，联合研究创始会，一个大约由100名专家学者组成的研究机构，他们估计，非洲目前有60万名医生和护士，但这远远不够，至少还有100万人的缺口。埃塞俄比亚、莫桑比克、马拉维，这些极缺医生的贫穷国家，目前正努力扩大辅助医务工作者的数量，争取在短期内让“替代医生”增加一倍。在莫桑比克，这样的“医生”已经是手术室里的骨干，他们像取得合格凭证的医生一样，用手术刀挽救了数以万计的生命。在马拉维，他们已成了紧急剖腹产手术的主要人员。

　　然而，这些计划却遭到一些人反对，他们质疑培训的效果，认为培训太过简单和匆忙，学员不能担当治病救人的重要责任，对于这种培训“粗制滥造的替代品”，当地有影响力的外科医师和产科医师往往表示反对。

　　但是，几项严格的调查研究表明，这些辅助医务工作者提供的医疗服务还不错。这一事实得到国际医疗专家的认可，他们认为，如果非洲想战胜流行性疾病，就必须扩大培训人数，加快培养出更多的“替代医生”。相对于培养合格医生，这些国家的“替代医生”作用明显：培训“替代医生”所需的费用低；他们执业后收取的费用比有正式执照的医生收费低；他们愿意到贫穷的农村工作，不会有太多人为了高薪而很快离开他们的国家。虽然如此，单单依靠他们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非洲缺医的问题，他们当中也越来越多人被私人医疗机构的高薪所吸引，离开公共医疗体系。

　　由于医疗工作的特殊性，培养大量“替代医生”也不容易。一般来说，接受医疗培训的人最起码要高中毕业，根据他们所选择专业的难易，接受三到五年不等的培训，这个时间对培养一名合格的医生来说实在太短。虽然如此，培训完毕后，他们基本可以处理一些流行性传染病，在医生紧缺的地方撑撑局面。

　　莫桑比克 大多国家不接受“替代医生”

　　使用辅助医务工作者弥补合格医生紧缺带来的不足也不是最近才有。早在1975年，莫桑比克从葡萄牙殖民者手中独立出来不久，整个国家1400万人口，才只有2个外科医师，4个产科医师和80个合格医生。政府因此从高中毕业生中招收了几百个学员进行为期3年的医疗培训，完成培训的学员都被分配到农村。

　　接着，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他们中的一些人又接受了两年的外科手术学习。在非洲，妇女分娩时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仅仅因为她们周围没有会做剖腹产手术的外科医生，而这样的手术其实无需太复杂的技术，通过简单的模仿就能掌握。接受短期外科手术培训的医务工作者的职责，主要就是给农村地区的难产妇女进行剖腹产手术。过去20年间，莫桑比克只培训了60个这类的医务人员。去年，莫桑比克才又开始了新的培训计划，27名辅助医务工作者开始接受外科学习。

　　“非洲大多国家都不接受这类医务人员，”负责培训这些人的外科医生佛南多·瓦兹说，“他们怀疑这些人的能力，但他们对莫桑比克真的有用。”研究表明，这些人的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就拿剖腹产手术讲，他们与外科医师和产科医师的手术效果并无明显的差距，而他们的动手能力甚至好于普通医生。

　　马拉维 重要的是他们留在国内

　　马拉维， 一个人均寿命不超过40岁的赤贫国家，也计划将其培训的辅助医务工作者数量翻番，增加到每年90人。该国唯一的卫生学校才建校十来年，总共只培养了206名医生，但这些年离开该国到英国淘金去的护士和产科医生数量大增，与此同时，上世纪90年代，马拉维妇女死于分娩的比率则翻了一番。

　　马拉维的辅助医务人员被称为临床工作人员(临床员)，与该国公共医疗体系的从业医生的比率已达3比1。他们不但是急诊助产治疗的中坚，也是防治艾滋病的骨干。临床员的工作能力被普遍认可，更重要的是，他们大多能留在国内。“如果你只是个临床员，离开马拉维你还能干什么呢？如果你是医生，离开马拉维，你可以去世界任何地方。”马拉维卫生部高级顾问欧卡罗这样说。正因如此，马拉维更支持培养“替代医生”。

　　埃塞俄比亚 “替代医生”受高薪诱惑也想逃离

　　埃塞俄比亚的情况也差不多。在这里，类似的辅助医务工作者被称为卫生员。该国农村人口庞大，国家虽然每年出钱培训150名公职医生，但其中2/3都不按要求到公共医院工作。由于每个月的薪水只有236美元，大多医生都愿去西方国家或者相对富裕的非洲国家淘金，最坏的情况也都能到私立医院发财。埃国内急缺医生，但在美国和加拿大工作的埃塞俄比亚籍医生却有400多个。埃国卫生部规划部主任阿兹内说：“我们不打算再去期待培养外科医师，他们就像沙子里的金末，你根本找不着。”但是，卫生员一般不会轻易退出公共医疗系统，他们的数量已由1996年的30人上升到了2002年的近500人。

　　埃塞俄比亚正积极推进卫生员培训计划，以缓解妇产医生急缺。这些卫生员虽不能治疗大病，但却能让分娩有困难的妇女得到及时救助，避免失血过多、感染恶疾或产瘘症。

　　卫生员医术虽不高，但他们也常被私立医院的高薪吸引。托拉，文章开头的那个乡间诊所的卫生员，也遇到了类似的选择，公共医疗系统的要求和个人利益正在他头脑里斗争。他坦白说出心声：“多数医生都不喜欢来农村，他们都想呆在大城市，而成为卫生员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你会被分配到农村去。”托拉快要完成因接受国家培养而必须完成的4年服务期限，他正等着看能否回到卫校读硕士，如果可以的话，他完成学位后必须再到公共医院干四年；如果不行的话，他也打算辞职到私立医院去，毕竟那里工资高。 本版编译 阿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