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来自伊拉克战场的故事:战争没有最后的赢家

一名伊拉克武装分子在一辆被焚毁的美军军车前做出胜利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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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二零零三年三月二十日残酷的伊拉克战争打响以来，发生在这里的暴力事件就从没有中断过，斩首、暗杀、绑架、自杀式爆炸等等，一个个血腥恐怖的字眼频频出现，不仅让人们感到“耳熟能详”，也让人们敏感的神经变得麻木起来。当历史的车轮转到二零零五年的时候，当惊人的死亡数字再次从人们眼前闪过的时候，人们再一次被震惊了，因为在这个乍暖还寒的短暂日子里，暴力事件比以往任何时候来得都猛烈了一些。

　　一个抵抗组织成员的故事：出发点不同目标只有一个

　　自从美国大兵入侵伊拉克的第一天起，这片古老而又千疮百孔的土地上就再也没有停止过激烈的反美斗争。在这些抵抗组织里，有人是为了国家的尊严与独立而战，有人是出于宗教信仰而战，也有人是身为恐怖组织成员在“忠实”地执行着“领导”的命令……总之，各种各样的出发点使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名称———抵抗组织。谈起他们时，我们不能轻易地给他们贴上孰是孰非的标签，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般简单。

　　关于抵抗组织成员的故事有很多很多，而给人印象最深的应当算是费卢杰最后一战中，处在生死边缘的抵抗分子扎瓦赫通过电话向《泰晤士报》讲述的血泪经历。

　　这个故事发生在2004年11月份一个寒冷的日子里。扎瓦赫当时是一名留在费卢杰城内反抗美伊联军进攻的反美武装成员。他和自己领导的小组成员都非常年轻，其中一名成员叫阿拉布·阿卡巴，曾是一位为人师表的园丁；另外一名小伙子阿布·盖斯，一周前刚刚从澳大利亚来到伊拉克。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城镇，来自不同的派别，但为了同一个目标—————抗击美军，他们走到了一起，并成为了并肩战斗的好战友。

　　三人随后被安排到费卢杰北部的乔兰地区参加战斗，因为这里是美军最先攻击的目标之一，所以危险毫无疑问将时刻与他们相伴。唯一令他们庆幸的是，当时在他们的前方还有一组反美武装，可以减轻自己的压力。晚上10点左右，美军突然发动了进攻，扎瓦赫和自己的战友刚开始还感到胜券在握。但是到凌晨1点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前边的抵抗武装不知何时已经逃跑，留下他们孤零零地守在战斗的最前线。

　　无路可退的扎瓦赫与战友们只得放手一搏，然而灾难也在此时开始降临。他们分成两组退到了两所房子里，可就在这时，残忍的炮弹落在了他们中间。那名本来可以成为官员的教师阿拉布·阿卡巴被炸得伤痕累累，生命垂危，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而是气喘吁吁地对扎瓦赫说：“死亡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与真主同在。”当扎瓦赫透过浓浓硝烟摸到其他战友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停止了呼吸。

　　残酷的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扎瓦赫立即跑到另外一栋房子里找到两名成员索非安和萨米，三个人决定去袭击美军的坦克。“但是当我们拿起武器试图向坦克靠近时，却没有注意到远处的狙击手。一颗子弹击中了索非安的头部，他立即倒在了地上。”扎瓦赫抽泣着告诉《泰晤士报》记者，“萨米也受伤了，他慢慢地爬进了路边的一个壕沟里，以躲避狙击手的射击。但是一颗炸弹在我们周围爆炸，随后我听到一阵密集的枪声，萨米也被打死了。”

　　扎瓦赫虽然侥幸逃过了这名狙击手的“索魂枪”，但当他离开壕沟开始后撤时，远处的另外一名狙击手击中了他的大腿、肩部和小腹。身受重伤的扎瓦赫在路边有气无力地躺着，挨到了第二天上午9点钟左右。后在当地一位居民的帮助下包扎了伤口，但是腿部的子弹却没法取出，扎瓦赫的生命岌岌可危。

　　故事距今已经过去四个多月，由于人们没能再与扎瓦赫取得联系，他是否依然活着，人们不得而知。

　　一个伊拉克警察的故事：这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

　　人们可能还清楚地记得，2004年10月24日，伊拉克巴古拜附近被分成四排“展览”的49具伊拉克新兵的尸体。人们可能现在仍在为2005年头三个月里触目惊心的警察伤亡数字摇头不已。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伊拉克战争后至今，已经有1500多名警察因公殉职，伊拉克警察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

　　尽管如此，仍然有众多的伊拉克年轻人希望成为一名警察，他们有的人是为了养家糊口，有的则是出于朴素的民族尊严。巴格达赛来赫警察局局长伊赫辛就是其中一位想为伊拉克的安定出一份力的当地人。

　　42岁的警察中校伊赫辛，黑瘦精干，腰板笔直，两眼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位训练有素的警长。伊赫辛曾在空军服役18年，参加过两伊战争。2003年伊拉克战争结束后，他成为伊境内第一所警察局的创建者。

　　2004年4月12日，巴格达的战火硝烟刚刚散尽，伊赫辛就与25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找到美军，要求筹建警察局维持治安。美国人看中伊赫辛等人的职业军旅生涯，更需要当地人来协同维持秩序，于是很快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伊赫辛将战前的一所警察学校改造了一下，并把得到的一些枪支、子弹以及发电机等设备充分利用起来。战后伊境内的第一所警察局———巴格达赛来赫警察局就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诞生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这所警察局规模不大，设备不精，但是在执行任务方面毫不含糊，而危险也因此与他们一直相伴。开始的时候，伊赫辛组建的警察支队只是保护一些供水系统。有一次，水站内一辆汽车下被人安置了一枚手榴弹，车子一动即会引爆。伊赫辛机警地发现了这一险情，并非常小心地将其排除。

　　出勤抓捕犯人或者开车追捕罪犯，甚至与对手展开激烈枪战对于伊赫辛来说更是家常便饭。但更加注重使用智力来办案。有一次，伊赫辛抓获4个交易盗窃汽车的罪犯，但同一团伙还有数人在逃。为了能将这一犯罪团伙一网打尽，伊赫辛对被抓的罪犯说，他的同伙可以拿5000美元来警局赎人。5个同伙果然中计。伊赫辛如瓮中捉鳖一般，不费一枪一弹就将这些人悉数捉拿。

　　警察行业的危险也时刻让伊赫辛的亲人为他忧心忡忡，甚至这一切曾让他考虑过当警察是否值得。伊赫辛家里有2套房，靠房租便可以维持生活，完全可以不干这行。但伊赫辛认为，自己“当警察不是为了钱，而是出于对社会和国家的责任心。打击犯罪分子，让百姓早日过上平安正常的生活”。

　　伊拉克要想消除目前甚嚣尘上的暴力活动，需要大量伊赫辛这样的优秀警察；伊拉克要想摆脱美国大兵的“搀扶”，早日实现真正的独立，更需要伊赫辛这样的优秀警察。但伊拉克警察今天的遭遇表明，伊拉克离实现这些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个美军士兵的故事：从“纽约英雄”到“美国英雄”

　　战争自古以来就带有残酷性和破坏性，所以很难准确地说谁是最后的赢家。伊拉克战争同样如此，因为它不仅仅给伊拉克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同样给战争的始作俑者———美国带来了无尽的伤痛：众多美国士兵的生命消失在伊拉克满目疮痍的土地上，这其中包括曾经冒险营救世贸废墟生还者的“9·11”英雄克里斯·恩格尔德拉姆。

　　39岁的恩格尔德拉姆曾是一名美国国民警卫队士兵。1986年，21岁的恩格尔德拉姆就参军入伍，并作为一名伞兵参加了1991年的第一次海湾战争。

　　1997年他加入纽约警察局工作。1999年，他终于获准前往纽约市消防队工作。恩格尔德拉姆异常喜爱消防员这份富有挑战性的工作，甚至称纽约市消防队是他的“初恋”。恩格尔德拉姆无论在哪种岗位上都是兢兢业业，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

　　“9·11”恐怖事件发生后，恩格尔德拉姆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兑现了自己的诺言。2001年9月11日早上，就在世贸大楼的第一座塔楼倒塌后不久，恩格尔德拉姆和同事就火速赶到现场，不顾危险地冲进废墟中开始寻找幸存者，使许多人有机会逃出。恩格尔德拉姆也因此被纽约市长布隆伯格封为“纽约英雄”。

　　不幸的是，躲过“9·11”劫难的恩格尔德拉姆没能躲过反美武装的子弹，本想到伊拉克战场大干一番的恩格尔德拉姆不得不面对生命的终结。2004年11月29日晚上，恩格尔德拉姆和战友奉命在巴格达市郊战斗，保卫一座重要大桥，阻挡费卢杰残余恐怖分子的攻击。在战斗中，他所乘坐的装甲车遭到猛烈的榴弹炮袭击。最终，包括恩格尔德拉姆在内的3名美军士兵被打死，16人受伤。

　　噩耗传到美国本土，这位昔日的“纽约英雄”迅速升级成一位“美国英雄”，并得到全国各地的悼念，但是却再也不能挽回恩格尔德拉姆的生命。

　　迄今为止，已经有1500多名美军士兵命丧伊拉克，他们中的多数人不可能像恩格尔德拉姆一样为外界知晓，但他们的死同样给亲人带来了无限的伤痛。侥幸活着的士兵日子也并不好过，对企盼早日回归故里的他们而言，不得不忍受等待的煎熬，而许多年轻的生命也很可能在等待中丧生。天籁

　　报道策划　安世鹰　童庆安

　　相关专题：伊拉克战争两周年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