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女植物人特丽命运升级为政坛争斗(组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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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27日01:30 信息时报 | ||||||||
  ２００３年，被拔掉进食管的特丽睁开眼睛。特丽的母亲坚持她女儿是有意识的。  迈克尔接受媒体访问时表示，多少钱也买不走自己对妻子的监护权。  生病前的特丽活泼美丽，很讨人喜欢。  支持特丽活下去的示威者站在特丽所在的疗养院前，表示对特丽的无声支持。 她是植物人 她是人？ 她是植物？ 1990年，美国人特丽·夏沃不幸变成了植物人。她的丈夫兼监护人迈克尔·夏沃在悉心照料她8年后，由于看不到好转的希望，开始向法官申请对妻子实施安乐死。但特丽的父母却坚决不同意，由此，双方之间掀开了历时7年之久的生死权之争。其中，特丽的进食管两度被拔去，又插上。2005年3月18日，佛罗里达州法庭第3次裁决拔掉特丽的进食管。特丽的
争议一 在医学上，特丽到底死了没有？ 特丽被医生判定为“永久性植物人”，从脑部活动的层面上，她已经是死亡了的。但是，除此之外，她又保留着其他的生命迹象。她的心脏仍在跳动，她的肺部仍能呼吸，她的面部肌肉有时还在抽搐，她的其他器官或多或少仍在运转。 也许我们的疑问应该是：对特丽和我们来讲，这种状态和死亡有分别吗？从某种医学角度上讲，她还活着，这也就是说，她也许意识不到自己完全死亡的那一刻(如果她真的还没有死的话)。 “永久性植物人”状态 这是一种人们通常对“脑死亡”的说法。它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当人的大脑被严重破坏或完全破坏(但脑干尚保有功能)时，人即陷入深度昏迷状态。 植物人不会思考、说话，对外界刺激不会做有意义的反应或沟通。但是他们的身体机能完好无缺。他们可能保留一些反射性动作。 持续性植物人经一段时间后，经医生认定已无恢复的可能性，称之“永久性植物人”。 争议二 谁有权决定特丽的生死？ 丈夫？父母？法院？政府？还是布什？佛罗里达州法律规定，夫妻一方拥有为另一方选择生死的权利，其次为孩子，然后才是父母。佛州法院多次批准特丽丈夫提出的拔去妻子喂食管的要求。但特丽父母一直上诉，最后连佛州州长杰布·布什、美国参众两院、到最后总统布什都参与进来，不断推翻法院判决，导致特丽的喂食管被拔了又插、插了又拔。 何谓安乐死？ 安乐死分积极安乐死和消极安乐死，积极安乐死是指为解除病重病危者的痛苦而应其要求采取某种措施加速其死亡；消极安乐死是指对身患绝症而濒临死亡的人，中止其维持生命的措施，任其自行死亡。而特丽一案即属消极安乐死。 在美国，迄今为止尚没有确立安乐死合法化的地位。在司法实践中，对于积极安乐死至今也持否定态度，但对消极安乐死，在有的司法区则予以有条件地承认。纽约州上诉法院曾裁定：对没有任何康复希望的病人，在其自己明确表示拒绝治疗时，可以停止治疗。 争议三 没有遗嘱，对特丽实行消极安乐死是否违背她的意愿？ 美国曾有法院判定，在病人有书面遗嘱表明自己不愿靠人工方法维持生命时，可以对其进行消极安乐死。但特丽丈夫只是说妻子曾口头表达过此意愿，并无书面证明。因此有人指责他是在获判高额赔偿金后才突然“想起”了特丽的意愿，其实是另有所图。 争议四 7年来迈克尔不顾一切要拔去妻子的喂食管，他这么做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迈克尔目前已与另一名女子共同生活并育有两子。特丽父母因此指责他对特丽早已没有爱意，坚持要“杀死”她好独吞100万美元赔偿金。迈克尔则坚持称自己是为了满足妻子的愿望，让她能有尊严地死去。 争议五 按照“三权分立”原则，行政力量介入司法领域是否“违宪”？ 有人认为，“国会根本不应介入此事，这会把特丽一家的私人悲剧变为一场国家政治闹剧”。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比尔·弗里斯特也承认，国会介入司法以前是很少见的。但很多共和党议员认为，在一些极端的情况下，法官有可能是错误的，因此州议会必须介入。他们说，宪法的本质是保护每一个公民，但在此案中，特丽的权益显然没有得到保障。 示威者针锋相对 特丽的生死在美国全社会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广泛关注。支持的、反对的，各种示威者聚集在特丽所在疗养院的周围，他们高举标牌，喊出自己的声音，让人看到美国社会体系下那惊人的泾渭分明。 � 现年41岁的特丽·夏沃在1990年因饮食失调，体内钾元素失衡，导致心脏停顿，脑部缺氧。法院确定，她将处于永久性植物人状态。从那时起，特丽只能依靠进食管维持生命。她的丈夫兼监护人迈克尔·夏沃1998年向法院申请对妻子实施安乐死。据他讲，特丽出事前曾表示不愿依靠人工手段维持生命。但特丽的父母认为，迈克尔这样做完全是为了100万美元的医疗事故赔偿金，而不是出于对妻子的关心。 此后，在长达7年的时间里，特丽的丈夫和父母进行着旷日持久的官司。特丽的进食管曾两度被拔除，后又根据州议会紧急通过的法令而两次重新插上。双方都向联邦法院提出申诉，但联邦法院一直拒绝审理，认为这是佛罗里达州内部的事务。 2005年3月18日，佛罗里达州法庭第三次裁决拔掉特丽的进食管。 布什中断休假为特丽签署救命法案，特丽父母请求法院强制执行。 在法官命令拔除夏沃赖以维持生命的进食管一天后，美国国会19日达成一项议案，要求重新为她插入进食管。与此同时，夏沃的母亲继续为延长女儿的生命奔走呼告。这场涉及亲情、道德与法律的纷争惊动了美国朝野。美国总统布什20日改变行程，中断休假返回首都华盛顿。20日，这项提议在参议院和众议院获得通过。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布什就签了字。 与国会议员和布什的高效率相比，特丽双亲的律师戴维·吉布斯也丝毫不逊色。他向美国联邦上诉法院提交了强制执行命令，要求一旦议案获得通过，就立即为她插上进食管。此外，吉布斯还计划向位于佛罗里达州坦帕的地区联邦法庭提出类似要求。 美国地区联邦法庭、巡回上诉法庭和最高法院先后驳回了为特丽恢复进食管的请求。 21日，美国地区法官詹姆斯·惠特莫尔就是否为特丽插回进食管举行了2个小时的听证会，但没有作出任何决定。22日，惠特莫尔作出裁决，拒绝特丽父母提出的为她恢复进食管的要求。裁决说，特丽的父母未能证明佛罗里达州法院所作出的拔除进食管的决定侵犯了特丽·夏沃的权利，相反特丽·夏沃的“生命和自由权利”受到了州法院的保护。尽管“决定艰难、时间紧迫，但本庭被迫依照法律衡量本案”。特丽·夏沃父母的律师在收到裁决后已经立即向位于亚特兰大的第11巡回上诉法庭进行上诉。该法庭正在考虑这一上诉请求，就特丽·夏沃的权利是否在法律程序中受到侵犯作出裁定。 23日，美国第11巡回上诉法庭驳回了特丽·夏沃父母的紧急上诉请求，拒绝下令恢复特丽的进食管。位于亚特兰大的第11巡回上诉法庭的3名法官当天上午以2票赞成1票反对作出裁决，没有下令插回特丽的进食管。 遭到拒绝后，特丽父母连夜向联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诉。在向联邦最高法院紧急提起的上诉中，申德勒夫妇认为拔除进食管的判决违反了正当程序和宗教自由等宪法性权利。 无论从时间和司法程序上来说，这都是特丽父母最后一次抗争。但3月24日，联邦最高法院作出判决，拒绝了特丽父母的要求。此时的特丽已停止进食整整6天。医疗专家说，特丽在进食管被拔除后，只能活一到两周。 巡回法院拒绝了州长布什要求让州福利机构监护特丽的申请，布什表示他已是黔驴技穷。 特丽父母的律师芭芭拉·韦勒曾在22日晚些时候探视过躺在病床上的夏沃。当时特丽已经眼窝深陷，皮肤、嘴唇和舌头开始发干。如今，特丽父母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佛罗里达州州长杰布·布什或某一位突然“回心转意”的联邦法官身上。之前23日，杰布·布什和佛州社会服务机构联手向州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对特丽进行监护。但当天，巡回法院就拒绝了布什的要求，而且还下令地方治安官严守特丽所在的医院，防止州官员进入。 法律专家指出，身为州长的杰布·布什手中还攥有最后一张王牌。根据佛州法律规定，州长有权在当事人被怀疑处于危难时，不经法院许可，将其置于24小时的临时监护之下。但杰布·布什已坦言，这回他已是黔驴技穷。对此，布什总统说国会和白宫已经尽了所有可能来帮助特丽活下去，但随后就发生了这一系列不利于她生存的波折，国会对此不会再通过新的法案。 支持特丽的人象征性地为她送水和食物，但都被警方请上了警车。 那些支持特丽活下去的人非常难过，不断有人悄悄给特丽送水、送食物。但是，送水和食物的人最后都被请上了警车，据悉目前被捕的已经有10人，其中包括一名未成年的男孩。不过，美国盖洛普民意调查机构进行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近60%的受访者认为，应该拔掉特丽的进食管。 与此同时，夏沃的丈夫迈克尔已开始筹备妻子的身后事。双方为此再次剑拔弩张。迈克尔的律师费洛斯说，夏沃将会被火化。法庭上，申德勒夫妇请求法官阻止迈克尔将夏沃火葬，因为这么做有违夏沃身为天主教徒的宗教信仰，但遭到法院拒绝。 生死之争 翁婿反目互告7年 在特丽生病的头几年，特丽的父亲鲍勃和母亲玛丽·申德勒与女婿迈克尔的关系一度很好，他们曾一同努力为拯救她而四处奔走。申德勒夫妇甚至还鼓励女婿迈克尔出去和其他的女性约会。 在特丽生病的头几年，迈克尔和岳父母关系很好，一家人更是为给特丽看病、筹钱一起四处奔走。 在1990年2月特丽生病之后，申德勒夫妇就搬到女儿家住下，和女婿一起悉心照顾女儿。那段时间里，他们的关系还挺好，迈克尔也一直管申德勒夫妇叫“爸爸和妈妈”。一年以后，也就是1991年，鲍勃和玛丽说希望迈克尔能够继续正常地生活，并鼓励他与其他的女性约会。迈克尔甚至还会把新交的女友带回去给岳父母过目。“我认为只有这样迈克尔才能恢复以前的生活轨道，并重新找回属于他的正常生活，”1993年鲍勃在一次访问中说道：“毕竟他还很年轻，前面的路还很长。”不过几年后，申德勒夫妇对此又有了重新解释，他们表示之所以当时会鼓励女婿与其他女人约会，最终的目的是希望能从他那儿要回对女儿的监护权。尽管如此，不管迈克尔还是申德勒夫妇，他们都积极地四处求医问药，以求特丽能够得到最好的医治。 为了筹集资金支付特丽巨额的医疗费用，一家人可谓是想尽了办法。他们在海滩上兜售热狗和脆饼，举办情人节舞会筹款，甚至还不惜向当地的新闻媒体请求帮助。在他们的四处奔走下，1991年，特丽夫妇居住的圣彼得斯堡市宣布，将每年的2月17日定为了“特丽·夏沃日”。 那些年里，申德勒夫妇和迈克尔带着特丽辗转于各家医院、疗养院和理疗中心，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唤醒特丽知觉的治疗方法，比如对她的身体进行刺激性治疗，活动她的手臂和双腿，还有语言疗法、味觉疗法等。但遗憾的是，特丽对各种疗法始终没有什么反应，她的母亲玛丽曾承认，一名神经学家告诉过她，“特丽的下半生可能只能这样度过了。” 1990年夏天，特丽的病情稍微稳定后，迈克尔和申德勒夫妇将她带回圣彼得斯堡的家中疗养，可没多久特丽的病情就加重了。于是一家人赶紧将她送往加利福尼亚州接受实验性电极治疗，希望以此刺激她的脑部神经。在那五个星期里，迈克尔一直守在特丽的病床前，晚上就在病房里的临时小床上过夜。迈克尔透露，当有时电极比较强时，特丽会突然坐起来，眼睛也会睁开，可是医生告诉他这些反应仅仅只是身体对刺激的本能反应。 100万美元赔偿金，本是好事，没想却成为迈克尔与岳父母反目成仇的导火索。引发7年争夺战。 然而，迈克尔和申德勒夫妇都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的一笔意外之财给他们的关系蒙上阴影，最终成为导致他们反目成仇的导火索。 原来在1992年11月，也就是特丽发病后大约三年，迈克尔以疏忽罪将两名特丽的主治医生告上法庭，并最终胜诉获得100万美元的赔偿。据悉，迈克尔最初希望能够获赔数百万，而申德勒夫妇称他曾答应将钱分给他们一部分做为在家护理特丽的费用。据报道，那段时间申德勒夫妇的财政状况正陷入窘境，就在特丽生病前的1989年，他们才刚申请了银行破产。鲍勃告诉法庭，迈克尔曾答应过会在经济上帮助他们。对此，迈克尔的说法完全相反。他说自己从未说过要分一部分罚金给岳父母，特别是在获得的罚金比预期“缩水”很多时。在法院判决的100万美元中，70万用于治疗特丽的专项费用，另外的30万归了迈克尔。 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对特丽的治疗一度中断，这激怒了爱女心切的申德勒夫妇。1993年2月14日，在特丽的病床前，迈克尔和申德勒夫妇爆发了一场口角，起因是申德勒夫妇希望能得到迈克尔的部分资金帮助用以治疗特丽，但迈克尔说他认为他们是在向自己要钱，所以他就撒谎说自己没钱。失望的申德勒夫妇拂袖而去，从此双方交恶。 不久后，迈克尔被医生说服，相信特丽早在1990年时就已经去世了。在1998年一次上庭时，他表示特丽曾说过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不希望靠人工的手段活下去。他向法庭申请允许拔去维持特丽生命的仪器。迈克尔的要求简直把申德勒夫妇吓坏了，他们立刻向法庭申请从女婿那儿夺回女儿的监护权，双方从此开始了长达7年的漫长“拉锯战”。申德勒夫妇指责女婿脾气暴躁，曾对女儿恶言相向，还搬出迈克尔曾和医护人员口角作为证明。在他们看来，迈克尔就想杀掉女儿独吞她的钱。 1998年，迈克尔提出愿意将特丽的资产捐给慈善部门，条件是岳父母同意他让人拔去特丽的喂食管。但是申德勒夫妇拒绝了这一提议。法庭的判决显示，尽管特丽一直受到很好的照顾，但她的身体状况不但没有好转，还引发了许多并发症，比如胆结石、肾结石等都在折磨着她，法院判定将她的胆囊切除。另外特丽还患有足下垂，也就是她的双脚向下弯曲，畸形的压力导致她的左脚小趾变形，最后不得不被切除，有时，插入的喂食管也会导致感染。 2000年，申德勒夫妇终于让步，承认女儿的确进入“永久性植物人状态”。但是尽管法院已认定，特丽能够恢复的可能性为零，申德勒夫妇仍然坚信奇迹总有一天会降临到女儿身上。他们认为当他们在女儿身边时她能够感受得到，他们相信女儿至少能够部分醒过来。每到假日，玛丽就会将特丽住过的房间精心布置一番，并且她总爱在女儿耳边柔声唱道：“特丽别怕，妈妈在这儿。”这时，玛丽就会觉得看到女儿眼中闪过亮光。“我想她能听懂，她知道我就陪在她身边，”玛丽说道：“我只是希望，希望她能活下去。”另外，他们坚持称，如果女儿有知觉的话，也一定不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 父亲的恳求 请不要活活饿死我女儿 亲爱的朋友们： 作为特丽的父亲，我代表我们全家肯求大家加入我们，一同努力推翻这个荒唐的判决，它无异于给特丽判了死刑。我们一定要拯救可怜的特丽，她那么善良，从来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但是她却竟然被法官判了死刑，而且她自己无法申诉。特丽惟一的错误就是她拥有100万美元的保险金，如果她一旦去世，那这笔钱就将归她的法定继承人，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 在特丽一案中，金钱是最大的动机，这导致特丽所面临的危险更大。法庭的判决无异于为某些人摆脱他们的“负担”提供了借口，也助长了安乐死在美国的合法化。在得知法庭的判决后，我们一家完全陷入悲痛之中，我们无法形容让自己女儿被活活饿死的感受，这和那些谋杀受害者亲人的感觉完全一样，让人无法承受。 如今，特丽的案子已经引起了全国媒体的广泛关注，来自各地的人向我们伸出支持之手，其中不乏有人和我们的经历相似，他们的孩子或姐妹和特丽一样，也遭受到脑部损害，但他们能哭会笑，会呻吟，也能认人，甚至有时看起来他们在努力想开口说话。许多神经学家总在一开始就断言他们没有可能康复，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最终康复的例子不在少数。 我们始终希望特丽能醒过来！她的丈夫却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一直不肯承认特丽还有机会康复，他不愿让人相信，特丽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在受到刺激的时候总是有反应的。 我们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法院判决的实施。我们必须要让特丽活下去，为她的生命而战。请帮助我们，毕竟我们一家人的力量太过微薄。我们必须向这不公平的判决发出挑战。 希望有一天，特丽可以亲自对你们的帮助表示感谢。 谢谢！ 鲍勃·申德勒 特丽丈夫独家访谈 “她死了“我得不到一分钱” 就在21日美国总统布什签署留下特丽一命的法案之后，绝少接受访问的迈克尔破天荒地和他的律师乔治·菲罗斯一起参加了美国广播公司(ABC)主持人克里斯·巴雷的访谈节目。 克里斯(简称克)：迈克尔、乔治，欢迎你们的到来。迈克尔，以前你很少接受访问，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决定参加今晚我们的节目？你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呢？ 迈克尔(简称迈)：我之所以一直保持低调是希望能保护我妻子的隐私。我不喜欢，也不想看到她的照片被铺天盖地地四处刊登。我只是希望能保护她的隐私。但是今天，就在众议院的议案生效之后，我终于决定向公众表明我的态度，因为这个议案残暴地践踏了我家庭的私人隐私。很难理解，一个家庭事务的案件竟然在打了7年的官司后还没有定论，我们甚至打到了美国最高法院。其中，连州长都牵涉了进来，他对整个案子没有深入的了解，却将个人的意见强加了进来，并且全然无视州法院的判决。那我们还要州法院来干什么呢？ 关于法律 克：据我的理解，这次议案要求，如果有人主张拔掉植物人的进食管，那他需要出示植物人本人所留下的书面证明，是这样的吗？ 迈：对，议会那些人的意思正是如此。 克：让我们来问问你的律师。乔治，你认为这个议案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乔治(简称乔)：克里斯，要知道这种事已是第二次发生了。早在2003年10月，佛州州长杰布·布什就曾派了些全副武装的人强行将特丽带到另一个医院接受治疗，这完全是违背特丽意愿的做法。 佛罗里达高院称这种行为是违宪的。但在政治因素的压力下，立法机关还是通过了另一个违宪的议案。这就意味着，不仅仅是佛罗里达人，所有美国人的权利都受到侵害。 克：迈克尔，我想知道，特丽是否留下过任何关于她意愿的书面证明？ 迈：事实上，她的确没有留下什么书面证明。但是，她曾口头上向我和其他几个人表达过这种意愿。 克：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这样说的？ 迈：那时我们正在看一个电视节目，让我们谈到了特丽当时病情严重的一位叔叔，那时她就说自己不愿意像叔叔那样忍受垂死的折磨。 克：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迈：我想这是大约15年前的事了，也就是特丽生病前不久。 克：那也就是说，特丽没有留下任何类型的书面证明。“她的意愿”也基本上是靠你的回忆？ 迈：对，是这样的。 乔：但我想说的是，必须知道现在全美也只有20%到30%的人会提前写下求生的意愿，所以如果仅因为病人要求安乐死的意愿是口头的而让他一直在死亡线上痛苦挣扎，那我想大多数的美国人都会遇到像特丽一案这样的麻烦。 迈：惟一的不同是现在特丽的事被炒得人尽皆知，否则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讨论。因为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而有些人却想越俎代庖替我们做决定。 关于遗产 克：如果你妻子去世的话，你会得到什么金钱上的补偿吗？ 迈：没有，我不会得到一分钱。 克：但你确实收到过100万美元的赔偿金，对吗？ 迈：是的。 乔：哦，不对。 克：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乔：迈克尔没有收到那些钱。那都是由特丽的财产监护银行在管理。 克：那这些钱是怎么用的？ 乔：大多用于特丽的医疗费用、监护人费用和这些年来打官司的费用。事实上到现在这些钱都差不多用光了，所以就算特丽去世，夏沃先生也根本得不到一分钱的遗产。 克：那么现在特丽的医疗费是由谁支付呢？ 迈：事实上特丽现在已经被疗养院列入贫困名单，但他们仍然在很周到地照顾她。 克：对于你主张拔掉特丽的喂食管的做法，你的岳父母和特丽的支持者们都认为你想将你的妻子活活饿死。对此你是怎么看的？ 迈：他们这样说我并不是一天两天了。事实是特丽并不将是被饿死，只是她的营养和水来源将被拿走而已。这样的事在美国天天都会发生。现在特丽脑部的神经完全死亡，她感觉不到痛苦，也感觉不到饥饿。整个过程会很缓慢地发生：她的钾元素和电解液会逐渐减少，然后她会进入一种短暂的睡眠状态，直到最后离开。 关于人性 克：迈克尔，我能够理解法律层面的问题。但是，我想问问有关人性方面的问题。你能够体会特丽的父母与女儿之间的那种骨肉深情吗？能够理解他们对女儿的万般不舍吗？ 迈：我自己也有两个孩子，我能理解父母失去孩子时的痛苦与不舍。但是，你知道，这已经整整15年了，他们了解特丽现在的状况。 克：这15年里，你认为最困难的时刻是什么？ 迈：我的妻子遭遇了不幸，但这并不表明我不爱她了。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一直都是。但是，现在我却被许多人叫做“谋杀犯”或者“奸夫”，而且一个完全不认识我的州长竟然动用自己的行政权利介入我的私生活。 克：我相信今晚会有很多观众收看我们的节目。如果他们中有人也处在与你相似的处境，你会给他们什么建议？ 迈：提前写好生存意愿。不要顾虑谈论它，死亡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拔除妻子的喂食管 1000万也打消不了这念头 从1998年要求法庭拔去妻子特丽喂食管以来，不仅被特丽的父母告上法庭，迈克尔还承受了来自外界的各种责难。岳父母指责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独吞特丽的100万美元医疗赔偿金，有人甚至还提出愿意以1000万美元做“诱饵”，要迈克尔交出妻子特丽的监护权。但是7年来，迈克尔一直坚持自己当年的主张，他还在继续为拔除妻子的喂食管而四处奔波，他说，这是在履行妻子最后的愿望。 迈克尔说婚后他和特丽很幸福，岳父母却认为，女婿行为粗鲁，还经常责骂女儿。 现年42岁的迈克尔·夏沃出生在美国费城附近莱维顿镇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是父亲比尔和母亲克拉拉5个孩子里最小的一个。还是少年的时候，迈克尔每个周日都会到镇里的路德教堂里帮忙，还和哥哥们一起参加教会组织的暑期夏令营。他逐渐长成了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并成为莱维顿镇伍德罗·威尔逊高中一个颇受欢迎的运动员。 1982年，年轻的迈克尔·夏沃在巴克郡的社区学院遇到了后来改变他一生的女人：特蕾萨·玛丽·申德勒，年轻的特蕾萨是个充满爱心的女孩，非常喜欢动物，她的朋友们都亲热地叫她特丽。迈克尔和特丽情投意合，在认识两年后就结婚了。1986年，迈克尔夫妇离开了宾夕法尼亚州，搬到了佛罗里达州小城圣彼得斯堡，与此同时，特丽的父母也搬到了佛罗里达。 来到圣彼得斯堡后不久，迈克尔就在当地的一家餐馆谋到了一个经理职务，而特丽则进了一家保险公司。在后来的证词中，迈克尔和岳父母一家的分歧由此开始。在谈到这段时间时，迈克尔一家都表示他和特丽的婚姻非常幸福，但特丽的父母却指出，从那时开始，迈克尔和特丽之间就经常爆发争吵。在特丽的父亲鲍勃眼里，这个女婿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男人，还经常对女儿呼来喝去，肆意漫骂。另外，迈克尔和特丽一直都没有生孩子。 1990年2月，一次突如其来的心脏病导致脑受损彻底将特丽击倒，她被紧急送到医院，从那时起，特丽就一直不省人事。那一年，她只有26岁。经过医生检查发现，导致特丽心脏病发作的原因是钾失衡，这可能是由饮食紊乱所造成的。据迈克尔和其他一些人的描述，特丽有一段时间曾患上暴食症。 在医生诊断特丽为“永久性植物人”后，迈克尔带着妻子飞赴加利福尼亚州接受实验性外科治疗，期待奇迹能够发生。为了方便照顾妻子，迈克尔就睡在病房里临时搭起的小床上。然而，不久加利福尼亚的医生表示外科手术也无法改善特丽的病情，但这时迈克尔仍然没有放弃希望。他将特丽带到了佛罗里达州一个脑损伤治疗中心，并雇了一位看护员照料妻子。每天，看护员都带着特丽去公园或博物馆转转，希望能以此刺激她醒过来。可是，希望仍然落空了。另外，在妻子住进疗养院之后，迈克尔报名参加了圣彼得斯堡专科学校的一个健康保健班，并最终获得呼吸临床学和护士专业的合格证书。如今，迈克尔在佛罗里达州一家医院的急诊室工作。 迈克尔现在和另一个女人开始了新生活。但他仍不肯让出特丽的监护权，也坚持要求法庭批准拔去特丽的喂食管。 迈克尔说，她的母亲克拉拉是被癌症夺去生命的，母亲的死让他亲眼看到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亲人那巨大的痛苦。1998年，迈克尔开始请求法院批准移走特丽赖以生存的喂食管，到现在，他已经坚持了7年。对于迈克尔的此举，外界一直议论纷纷。特丽的父母更是指责迈克尔是为了独吞那100万美元才决定“杀死”特丽。对此，迈克尔在不久前接受美国广播公司(ABC)的访问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当时ABC的记者克里斯·巴雷问道：“迈克尔，相信你也注意到了，特丽的父母一直坚称她在某种程度上对周围的环境有意识并能做出反应，并且称有医生认为特丽并非在“永久植物人”的状态，她还有醒来的机会。这15年来，你所看到的是怎样的？”迈克尔回答道：“事实上这15年来，特丽从来没对任何人做出过反应。她只是有时会发出声音，她会呻吟。这15年来一直是这样。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们那些医生诊断的真相：他们仅仅只看过特丽的照片就做出诊断，他们根本没见过她本人。”“移走喂食管的死亡方法基本上是没有任何痛苦的，”在谈到拔去喂食管，也就是让特丽消极安乐死时，迈克尔说道：“这在美国司法史上并不罕见，医生们也能证明这点：这对病人来说是一个没有痛苦的过程。” 据悉，如今迈克尔早已和一个名叫朱迪·森滕兹女子一起生活。现年40岁的朱迪住在佛罗里达州的清水市，据报道，有时朱迪还会陪同迈克尔一起去医院看望特丽。现在，迈克尔和朱迪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这也是让特丽父母非常不满之处，他们指出由此可以看出迈克尔早就对特丽没有了感情。不过，对此迈克尔非常生气地否认了。ABC记者问到：“迈克尔，其实你完全可以直接和特丽离婚，把她的监护权交给她的父母，而且他们也提出愿意承担照顾她的全部责任和费用。你为什么不肯这样做反而要坚持移去她的进食管呢？”迈克尔却认为，能有尊严地死去是特丽的愿望，是她的选择，这也是他能为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说：“如果说我已经开始另外的生活，那也只是一部分。但我始终对特丽有责任，我对她有过承诺。另一个原因就是特丽的父亲曾在法庭上表示，只要能让特丽活下去，他宁愿让医生截去她的手和腿。我怎么能将特丽交给他们呢？” 特丽的生死无疑牵动了无数人的心。据报道，加利福尼亚州一位名叫罗伯特·赫林的商人表示，愿出100万美元给迈克尔，条件是他必须将对特丽的监护权交给她的父母。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迈克尔的反应很平静：“是有这么回事。其实在此两周前还有人向我开出1000万美元的价码。但是我认为这与钱无关，与我无关、与特丽父母无关、与司法无关，我在乎的是特丽自己的意愿。虽然特丽现在不能表达她的愿望，但她的尊严要求我们尊重她被宪法所保护的权利。”他说：“如果特丽的权利受到践踏，如果法庭赋予特丽拒绝接受治疗的权利受到践踏，州长、立法机关甚至国会都掺和进来，那这种情况也随时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美国人的身上。”而迈克尔的律师则指责赫林此举实在是无礼，他说迈克尔已经不止一次地表明，他要求为妻子实施安乐死并不是为了钱，而是顺从妻子的意愿。没人能够出钱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对此，迈克尔的兄弟斯科特表示，他哥哥的努力只不过是为了让特丽可以有尊严地死去。“当这个念头出现在麦克的脑海中后，他决定不让自己再自私下去了。他的想法就是：‘既然再也不能让特丽回来，那就应该尊重她的愿望。’”斯科特说：“迈克尔的想法就是如此，他从没想过会变成被炒作和攻击的对象。 家庭悲剧 政治闹剧 植物人特丽成为政客为自己“贴金”的筹码 早在2001年4月，也就是迈克尔向法院提出拔去特丽喂食管三年后，佛罗里达州当地法院批准了他的申请，特丽身上的进食管第一次被拔去。但此后因为政府的干预，特丽的喂食管被拔被插反复了多次，原本单纯的家庭纠纷里也看到了政客的身影。 州长、国会到总统，美国行政界动用行政特权，多次驳回各级法院准许拔去特丽喂食管的判决。 2003年，在迈克尔的再次上诉下，佛州法院再次批准拔去特丽的进食管，特丽立刻面临维持生命的营养缺乏而死亡的危险。在媒体广泛关注之下，佛罗里达州州长杰布·布什(美国总统布什的弟弟)决定介入。在他要求下，州议会很快通过新法案(即“特丽法案”)，批准州长干预佛州地方法院对特丽案件的判决。6天后，特丽的喂食管又被重新插上了。虽然这个法案暂时保住特丽的性命，但是布什州长的做法引发了一场有关美国三权分立政治体制的大辩论。不少法官、法律界的学者和州议员等都纷纷表示布什州长的做法“过分”。 事情一直发展到2005年，虽然美国国会也表示了关注，但佛州最高法院法官乔治·格里尔2005年3月18日晚驳回国会的要求，判定必须拔去她的进食管。格里尔表示："我认为，没有任何理由让人信服，国会司法委员会应该介入此事。" 然而美国国会并没有轻易放弃。美国参议院和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发出传票，要求特丽、迈克尔以及特丽的护理人于3月25日和28日出席听证会，这实际上是要求保证让特丽起码活到28日那天。 3月16日晚，美国众议院口头投票通过了一个法案，同意在执行地方巡回法庭的判决前，案子由联邦法院再审一次。同时，参议院还计划单独推出一项法案，同意申德勒夫妇把官司打到联邦法庭。3月20日参议院投票通过让联邦法院介入此案，允许重新插入进食管；21日，众议院也通过了此案。紧接着，改变行程、特地从休假地得克萨斯州克劳福德农场返回华盛顿的布什总统在白宫签署了这项议案。 布什签署议案后，前后两天态度迥异，之前信誓旦旦表示要将“生命放在首位”，随后则表示自己已“无能为力”。 在议案上签字后，布什表示：“今天，我在议案上签字，使之成为法律。对于类似存在严重疑问的案例，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法律和我们的法庭应该把人的生命放在首位。”但就在第二天，联邦法官即拒绝了特丽父母为其恢复进食管的要求。事已至此，连布什也已无能为力，他在23日暗示他和国会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联邦法院。 布什说：“我们觉得与国会采取的行动是最好的措施。这是一起不同寻常的可悲案件。我认为，在类似这样的案件中，立法机关和行政机关应当站在生命权一边，哪怕过了头。但我们是从行政机关的角度来看待所有的解决途径。” 行政部门干预司法领域，让美国“三权分立”原则、司法公正受到挑战。分析指在共和党的“热心”背后深藏政治目的。 很明显，特丽一案为外界提供了无比丰富的材料。对于媒体，他们当然不会放弃如此绝好的炒作题材，所以他们才会如此长期地、充满热情地、喧闹地、连续地报道此事。事实上，他们中真正关心特丽命运的却并不多；对于政客，这当然是一个宣传他们宗教权利的绝好机会。去年万圣节前不久，就在佛罗里达州法院批准拔出特丽的喂食管之后，佛州州长杰布·布什立刻无视法律，匆忙地通过了一项法案，勒令将喂食管重新插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特丽的照片让人的心为之颤抖，没有人希望，这个不幸的女人的命运最终竟成为政客为自己加分的筹码。在遭到那次可怕的心脏病袭击后，特丽的脑部因为缺氧严重受损，她因此也失去了生活自理的能力。我们不仅要问，到底应该由谁来决定特丽的生死？为什么？ 面对这一切，特丽的丈夫迈克尔在3月18日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采访时说：“我感觉，政府简直是在破坏我的私生活。很难理解，因为他们个人的感情，一个政府可以随意干涉某个人的私人法律事务。” 分析人士认为，特丽一案成为共和党在明年国会选举前强化其宗教保守政见的机会。众议院多数党领袖汤姆·迪莱在华盛顿对媒体说，拔去特丽的进食管属于“野蛮行径”。加利福尼亚州众议员、政府改革委员会委员亨利·韦克斯曼则指责国会发出传票是"公然滥用职权"，剥夺了特丽享有的医疗保障，“国会把特丽一家的私人悲剧变为一场国家政治闹剧”。此外，还有人批评这样一场岳母女婿的争执竟然也成为政见矛头的指向。参议员麦科恩就呼吁："我希望我们不要把这场人类悲剧演变成政治事件。” 许多持反对意见的民主党人认为，国会投票使得国会搅入了一件本应属于州法院和家庭成员决定的事情，国会领袖们把国会指定为了法官和陪审团。众议院民主党领袖南希·佩罗希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国会领袖不应该用他们的决定替代各级州法庭的裁决，州法庭在这个完全是家庭私事的问题上已经做出全面的考虑。” 对于布什的介入，欧洲、美国众多媒体纷纷刊文评论，贬损远多与褒扬。英国《独立报》一篇文章写道，夏沃父母希望拯救女儿的举动并没有错，“但鼓励他们继续自欺欺人和错觉，长远来说对任何人都无用且无益”，问题在于“‘假定人还活着’与布什过于简单的正义一样不适用于现代社会”，“尽可能保留任何生命形态的观念不切实际、令人抗拒”。不少欧洲国家媒体认为布什这个“好战”总统无视在阿富汗、伊拉克战场阵亡的生命，反而“假惺惺”地化身为生命权的“卫道士”介入特丽案，公然干涉了司法的公正。本版编译 艾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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