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杰线”不只是油管，也是一个国家

　　早报专稿

　　这是21世纪地缘政治大博弈中的“杰作”。5月25日，里海的高质量轻油开始经高加索流向土耳其的地中海港口，巴库－第比利斯－杰伊汉管道（Baku-Tbilisi-Ceyhanpipeline，简称“巴杰线”）是日开始运作。美国是这条管道的设计者和积极推动者，并视之为西方摆脱对波斯湾石油依赖的最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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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peEscobar近日撰文分析了这个“管道斯坦”（或管道王国）的一切。文章说，其本身就是最高法律，可以无视环境问题（高加索国家及欧洲都对此表示忧虑）、劳动法以及对世界银行的抗议，更不用提2700米高的山峰和1500条小河。花费至少40亿美元（其中30亿是银行贷款），历经10年的辛勤工作，终于造就了“巴杰线”。“巴杰线”可不只是一条管道：它是一个主权国家。

　　进入“巴杰线”

　　这个“巴杰线”王国从东到西将阿塞拜疆一分为二，接着同样从东向西几乎也将格鲁吉亚一分为二，在绕过格鲁吉亚存在分离主义的自治共和国埃杰里亚（Ajaria）后向南深入，最后从东北往南呈对角线的方向将土耳其的安纳托利亚高原一分为二。该管道的起点位于阿塞拜疆首都巴库以南40公里的桑加哈尔(Sangachal)英国石油公司（BritishPetroleum，简称BP）所在地。这条1767公里长的管道蜿蜒流经3个国家———其中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极其动荡，而土耳其与遭受剥夺的库尔德人之间也潜伏着冲突。

　　管道本身只有126厘米宽，它就像一条由15万段身子组成的钢铁巨蟒，令人目不暇接。这些钢管由日本生产，在马来西亚安装，最后用船运送到格鲁吉亚的港口巴统（Ba－tumi）———它是埃杰里亚这个拥有弹丸之地的自治共和国的首府，实际上已经不受格鲁吉亚控制。

　　要了解“巴杰线”所涉及的范围之广及野心之大，必须先了解BP在巴库的总部。“巴杰线”的主要股东是BP（30.1％）、阿塞拜疆国家石油公司（SOCAR，25％）、美国联合石油（Unocal，8.9％）、挪威国家石油（Statoil，8.71％）、土耳其石油（6.53％）、意大利ENI（5％）、法国道达尔菲纳-埃尔夫石油公司（Total－FinaElf，5％）、日本Itochu（3.4％）、美国康菲石油公司（ConocoPhillips，2.5％）、日本Inpex（2.5％）和DeltaHess（沙特三角洲石油与美国Am－erada的一个联合企业，2.36％）。

　　BP已经至少在该国投入150亿美元用于石油勘探、开发与管道建设等。巴库的民间人士指出，阿塞拜疆的真正统治者是BP总裁大卫·伍德沃德（DavidWoodward），此人已经在BP工作30多年，足迹遍布从苏格兰到阿布扎比，从阿拉斯加到西伯利亚，脑子里有一本活的石油地图。伍德沃德与BP声称，“巴杰线”将是有史以来最廉价和安全的石油管道。不过格鲁吉亚农民和一些英国非政府组织都对此不敢苟同。

　　美国利益在延伸

　　没有美国出于战略利益安插和扶持的高加索残酷独裁者阿利耶夫（HeydarAliyev，2003年12月已经去世）的支持，BP的“巴杰线”梦想可能无法实现。自感来日无多的阿利耶夫于2003年10月通过一场欺骗性选举将他的儿子伊尔哈姆（IlhamAliyev）扶上了台。曾是花花公子的伊尔哈姆碰巧是国家石油公司SOCAR的总裁。阿塞拜疆从不存在“自由和民主“，也不曾发生格鲁吉亚、乌克兰和吉尔吉斯式的颜色革命。就在最近，阿塞拜疆的警察还在巴库街头痛殴并逮捕了100多名要求“自由”和“自由选举”的反对派抗议者。在华盛顿眼里，阿塞拜疆的阿利耶夫王朝与乌兹别克斯坦的卡里莫夫（IslamKarimov）政权扮演的是同样的角色：他们是“我们的”独裁者。

　　阿塞拜疆、格鲁吉亚和土耳其都马不停蹄，力求“巴杰线”能及时完工。土耳其得到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贷款援助；格鲁吉亚没有拖该工程的后腿很大程度上由于美国出手相助；阿塞拜疆至少建立了一个国家石油基金，以使用石油收入来造福后代。但很少阿塞拜疆人会相信国家石油公司的神话：“巴杰线”将使他们发家致富。他们的生活在离巴库市区不到1公里的地方的真实展现是：无数家庭还挤在缺水少电的苏维埃式的公社大楼里。而BP可在伦敦或巴库豪华舒适的指挥部通过卫星监测到整个动荡的高加索地区所有军队的位置。高加索除了石油之外另一个欣欣向荣的行业是绑架。顶尖肚皮舞女郎克丽丝蒂娜（Kristina）就在石油寡头钟情的卡拉万塞莱（Kar－avanserai）酒店被绑架。

　　格鲁吉亚比阿塞拜疆更错综复杂。因此2003年末的“玫瑰革命”将谢瓦尔德纳泽（EdwardShe－vardnadze）赶下了台，曾在美国接受教育并已经与美国结盟的萨卡什维利（MikhailSaakashvili）坐收渔翁之利。保卫“巴杰线”免受藏身于格鲁吉亚山洞、据说与“基地”组织有染的车臣武装分子袭击仍然是一个问题。但“巴杰线”在杰伊汉的石油终端至少可得到安全保障：该终端正好紧靠美国在因斯里克的空军基地，这恐怕不是巧合。

　　权力政治的杰作

　　就不受规则限制的强权政治和石油地缘政治来说，“巴杰线”是一笔真正的大交易———是美国遏制俄罗斯在高加索和中亚地区影响———以及绕过伊朗的石油和天然气线路这个整体战略的一个关键部分。举例来说，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刚刚宣布，哈萨克斯坦原油在2010年前也将由“巴杰线”负责输送。他甚至提议将哈萨克斯坦里海石油圣地———阿克套（Aktau）加入“巴杰线”。这样一来“巴杰线”岂不是要改为“阿杰线”？值得一提的是，BP过去总是否认“巴杰线”管道需要哈萨克斯坦这个石油供应来源。

　　与“巴杰线”相关的一切无不显示其野心之大。用石油注满该管道将需费时数月，超大型油轮将在该管道终端———土耳其地中海港口杰伊汉装载里海原油。“巴杰线”的设计运输能力为日运载100万桶———约占全球总产量的1.2％。将巴库的原油运送到俄罗斯新罗西斯克港（Novorossiysk）的里海管道财团（CaspianPipelineConsor－tium）日运油量只有50万桶。杰伊汉与新罗西斯克相比具备一项优势，那就是在前者装载石油的油轮用不着穿过拥挤不堪的博斯普鲁斯海峡。

　　“巴杰线”工程的经济意义不大。石油专家们都知道，运送里海石油最节省成本的路径是往南经伊朗或往北经俄罗斯。但在华盛顿及其同盟企业看来，“巴杰线”是权力政治的杰作。曾在哈利伯顿公司（Halliburton）任职的美国副总统切尼（DickCheney）一直对“巴杰线”的“战略重要性”津津乐道。这种巨额的投资是否划算并不在考虑之列。里海地区并不是什么有人梦想中的新科威特，其石油蕴藏量也许只有320亿桶，比海湾小国卡塔尔的多不到哪里。事实上，里海的石油蕴藏量可能还不到整个中东的10％。

　　文章最后指出，真正重要的是如何给这场新的“大博弈”定位。高加索、里海和中亚是这场争夺的焦点。阿塞拜疆（和哈萨克斯坦）石油及天然气的欧洲顾客可能通过“巴杰线”进口部分能源。但是俄罗斯也不会坐以待毙。俄罗斯总统普京将抓住一切机会向欧盟出口俄罗斯的里海石油，以换取后者的投资做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