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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国”梦醒时分?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01日14:24 新民周刊
“欧洲国”梦醒时分?

5月29日,反对通过欧盟宪法的法国民众在巴黎举行庆祝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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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国”梦醒时分?

希拉克总统在投票前呼吁法国民众支持欧盟宪法


  特约撰稿/刘 洪

  “总有一天,到那时……所有的欧洲国家,无须丢掉你们各自的特点和闪光的个性,都将紧紧地融合在一个高一级的整体里;到那时,你们将构筑欧洲的友爱关系……”130年前,法国大文豪雨果在巴黎世界和平大会上满怀激情呼吁建立一个“欧洲合众国”。

  欧洲的百年史,就是这样一个不断梦想的同时,梦想又不断被破灭的过程。前五十年,两次世界大战的硝烟,让欧洲丧失“世界霸主”地位,以欧洲为中心的国际格局破灭。后五十年,欧洲在废墟上实现和解,法德为轴心的欧洲一体化进程隆隆向前。

  法国5月29日的公投否决了欧盟宪法,让法国和欧洲蒙受前所未有的剧震,法国拉法兰政府因此面临下台的结局。但从长远来看,这个惊叹号,仍不过是“欧洲合众国”发展过程中的一个插曲而已。

  扩张期的欧盟

  法国此次公投的欧盟宪法,勾画出未来欧盟更高层次的联合。

  当联合触及到国家主权时,每迈出一步,确实都需要极大勇气。法兰西民族在犹豫中说了“不”。但法国总统希拉克已表示,法国将留在欧盟,这就意味着法国必须最终做出痛苦的选择。

  在人类几千年发展历程中,可能还没有哪一次国家间的联合,像欧盟的成长一样有序、渐进、成功,并对外层国家产生极大向心力。

  对其他冲突战乱或试图走统一道路的地区来说,欧盟从“经济到政治”的发展模式,可能是人类迄今最成功和可行的联合之路。

  当我们若干年后回顾历史时,2004-2005年发生的最具有历史转折意义的事件,可能还不是阿拉法特的逝世、“颜色革命”的爆发,以及那场噩梦般的海啸。

  最重大的事件是一个更加完整的欧洲轮廓的诞生,欧盟一举从15国扩大到25国,范围一举延伸至从大西洋到喀尔巴阡山脉、从北部的拉普兰一直到地中海东海岸拉万特的广大地区。这种自愿的整合,是拿破仑和希特勒用武力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西班牙《国家报》的评述说:2004年是欧洲振兴少有的一个丰收年,欧盟目前处在“具有决定意义的历史性转变时刻”。

  欧盟无疑还处在一个膨胀发展期。在接纳东欧十国后,它还和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订婚”(完成准入谈判),两国2007年加入欧盟。今年秋天,欧盟还将与克罗地亚及土耳其进行入盟谈话。

  向东,向东,是欧盟强大生命力的体现。欧盟委员会负责扩大事务的委员奥利·雷恩说:“扩大是欧盟最成功的政策和最有力的外交政策工具。”

  向西,向西,则是中近东国家的发展战略。对这些相对贫穷的欧盟邻国来说,融入欧洲,不仅意味着繁荣和富庶,更意味着一种安全和认同。

  边界在哪里?

  扩大的边界在哪里?局限于欧洲地理界限,还是干脆与俄罗斯、土耳其为邻?或者就包括这两个跨越两大洲的国家,并一直往西,直到中亚与中国和阿拉伯世界接壤?

  要知道,俄罗斯总统普京曾说过:“融入欧洲是俄罗斯的重心”;以色列前总理佩雷斯也倡议,要一劳永逸解决巴以问题,只有寄希望于欧盟,巴勒斯坦和以色列都成为欧盟成员国,百年恩仇自然化解。

  中近东国家基本都是小国,冷战乃至更长的几个世纪,一直笼罩在大国的阴影中,成为大国案板上的美食。加入欧盟,有欧罗巴大树庇护,也许再不必沦为世界霸权手中的棋子。

  中亚和高加索一些国家,是欧安组织成员国,心理上更视自己为欧洲人。

  但对有些国家来说,欧盟之梦,可能注定只是一个梦想。比如俄罗斯,从彼得大帝到现在的总统普京,都把俄罗斯视为欧洲国家,但欧盟怎可能轻易接纳一个超过自己任何一个成员国的庞然大物呢?

  另一个棘手的对象是土耳其。这个曾统治欧洲大片土地的奥斯曼帝国的继承者,已与欧盟谈判很多年了。但一年又一年,总是被欧盟以各种理由拒于门外。

  美国极力敦促土耳其入盟。原因何在?土耳其是北约成员,又是一个世俗民主国家,需要在欧洲的怀抱中找到稳定。这也为穆斯林世界树立了一个样板,有利于推进美国改造中东的“大中东计划”。

  欧盟的态度呢?毕竟土耳其是完全不同于欧洲基督教的另一种文化,许多人已担心,数以百万计的穆斯林移民,已经在欧洲引起了宗教和种族争端,并为极右运动提供了温床。再接纳有7000万穆斯林人口的土耳其,欧洲还是“欧洲”吗?

  这次法国公投反对者的一个重大理由,就是土耳其会成为欧盟成员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许多法国人的想法。

  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前主席沃尔夫冈·朔伊布勒就说:“无界限会导致软弱。大多数欧洲政治家都知道,大多数欧洲公民也感觉到,如果土耳其成为欧盟成员国的话,欧盟不能对内变得强大,对外变得一致和有行动能力。”

  欧盟委员会负责扩大事务的委员奥利·雷恩说:“常有人问我欧盟最终边界在哪里。我的回答是……价值观造就了欧洲的边界。欧盟扩大事实上是在延伸欧洲价值观的范围,其中最基本的价值观是自由、团结、宽容、人权、民主和法治。”

  但其实,也许更准确地说,欧盟,仍将是一个基督教的欧盟。土耳其即使入盟,仍然是一个游离于边缘的国家。

  新欧洲,旧欧洲

  欧罗巴,希腊神话中的公主,万神之王宙斯被她的美貌打动,化身一头健壮白牛,将她诱到克里特岛。欧罗巴所居住的大地即以她名字命名,汉译为欧洲。

  今天的欧洲,早已发展出多种文化,当东欧和西欧人前所未有地住在一个屋檐下时,什么才是他们共同的特性?欧洲是一个地理实体,还是一个由拥有共同的历史、文化和人道主义价值观的民族组成的共同体?抑或仅仅是如同欧罗巴一样的一个神话?

  柏林墙倒塌后的15年中,欧洲共同体演变成欧盟,一个纯粹的西欧组织也成了一个包罗万象的大杂烩。有被认为是“发动机”的德国和法国,有一直隔海相望、貌合神离的英国,还有一直不甘居二流地位的意大利,现在又有了8个亲美的前“苏联加盟共和国”。

  欧盟在扩大,裂痕也在显现。以伊拉克战争来说,法德乃至整个西欧极力反对,与美国争得面红耳赤。但对波兰等新入盟的兄弟来说,华盛顿似乎比布鲁塞尔更让人亲切,波兰一国就派兵2400人,规模之大,仅次于美国和英国。

  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提出了“旧”欧洲(西欧)和“新”欧洲(东欧)的概念。法国总统希拉克也认识到了这种分裂,他警告说:“新”国家“错过了一个保持沉默的极好机会”。他的警告更被东欧人看作是一种“大国傲慢”。

  希拉克、施罗德和布莱尔的频繁会晤,也让其他国家心生不安,担心出现占支配地位的三国“理事会”。普遍的抱怨声尽管是以意大利为首,但东欧的声音最高。

  牛津大学欧洲问题专家蒂莫西·加顿指出:“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特别的时刻。欧洲名义上已经存在了2500年,但它现在还处于规划阶段。”

  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从政治和文化上看,大国一般都出在中西欧,当冷战结束、核阴影不再时,他们更树立了一种大国雄心,希望与美国平起平坐,这也是欧盟东扩动力所在;但东欧历史上多小国,冷战的阴影使他们对超级大国美国的保护更有信心。

  美国《国际先驱论坛报》文章称,“由于战后在铁幕后生存,大多数新成员会带来不同心态和不同习惯。它们容易对位于布鲁塞尔的遥远的行政机构心存怀疑,就像过去对莫斯科一样,但同时又急于接受欧盟的施舍。它们往往过于理想主义,希望传播自由、反对极权,但同时对政治领导人持怀疑态度并习惯于日常生活中的腐败。”

  罗马尼亚前外长安德烈·普莱舒则说:“当我们东欧人说起欧洲的时候,我们往往想到过去的东西,一个我们已经失去但必须重新获得的东西。”

  “它是褪色的老照片里的东西,是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世界,是一种怀旧、一种渴望。在西欧,欧洲是一项计划。在东欧,它是一种回忆。”他说。

  欧洲毕竟是欧洲人的欧洲,欧盟还处在“消化”过程中。随着欧盟法律、政治氛围消磨掉东欧的锐气,欧洲将最终变为一体。但其中文化的冲突、经济的纷争,对东西欧人来说,甘甜中也有苦涩。

  富裕和贫穷

  自欧洲走出黑暗的中世纪,就长期称雄世界。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大部分疆土,都曾沦为它的殖民地或半殖民地。今天世界许多根深蒂固的问题,都与欧洲当年的罪孽有关。

  巴勒斯坦人就抱怨:“欧洲人对犹太人犯下的罪行,却要我们巴勒斯坦人来归还。”南非大主教图图则说:“当白人来到非洲的时候,他们手里有圣经,我们手里有土地。白人说:祈祷吧,于是我们闭上了眼睛。当我们睁开眼睛时,发现我们手中有圣经,他们手里有土地。”

  尽管辉煌不如往昔,但今天的欧洲,依然集中了世界三分之二以上的最发达国家。

  如果不纠缠于历史的恩怨,欧盟的扩大,也是一个财富东扩过程。尽管东欧也蒙受了改革的阵痛,但汽车制造商、电信和电子公司等西欧大公司的东迁,也促进了东欧经济的迅猛增长。西欧企业则得到了更多利润和竞争力。

  已经与欧盟“订婚”的罗马尼亚总统就说,罗马尼亚希望得到欧盟的援助,不希望“已经订婚的新娘被偷走”。

  在今天全球化已势不可挡的时代,“我赢必然你输”的观念早已陈朽。就像今天中国的经济发展,对世界许多国家同样意味着更多的机会一样。这是一种双赢!

  如果把欧盟比作一条船,那么3.8亿西欧人是掌舵人,7500万东欧人是乘客,总舵手则是德国和法国。船开得太快会散架,人上太多会沉没。西欧人现在就担心太多东欧人的涌入会带来沉船的危险。

  这种恐惧可能不现实,但却根深蒂固。在几乎每个西欧国家,都有党派和民众担心,打开大门会使财富和就业机会流走,太多移民则使社会资源受损,引发宗教冲突,右翼势力扩张。

  东欧新成员国的确相对贫困。拥有3800万人口的波兰是最大的新入盟国,GDP约占所有新加入国家的50%。但这只相当于欧盟整个GDP的约2%。捷克在东欧是富国,人均GDP8900美元,但还不到德国的1/3。

  美国记者约翰·达恩顿评价说:“西欧正在很不情愿地打开大门,带着一种高贵的不屑一顾的感觉。”

  “欧盟综合征”逐渐显现出来。在德国,新纳粹沉渣泛起,光头党袭击外国人;在法国,一个右翼党派竟然一度获得许多席位,犹太人墓地遭到袭击。在奥地利,极右翼党派上台,引得有历史伤痛的以色列干脆一怒之下撤回了大使。

  政治上,“全体一致”的决策模式让许多议题议而不决。因为任何一个问题都须得到25个成员国的同意。每个国家只要发表一句话,就得耗上半小时。经济上,“大国自私”更为明显,例如,最近成为牺牲品的中国纺织品,按照世贸组织规定,从2005年起所有配额都应取消。

  法国公投否决欧盟宪法,就是一个最新例子,普通法国人更担心的是自己的生活水平、就业问题。作为一个有独特文化的欧洲大国,他们同样担心法兰西传统的丧失。

  东欧人则担心,西欧的产品会冲击他们自己的产品,促使价格上涨。尤其令他们失望的是,西欧15个国家,都有限制东欧国家工人进入的措施。英国《每日快报》的一篇文章说:“东欧吉普赛人正前往英国来依附我们。我们不希望他们来这儿。”

  东欧的“虎头蛇尾”的感觉非常明显。波兰电视台的制片人马切伊·卡尔平斯基说:“加入欧盟过去总像是一个梦想,但是现在真的成为现实,却并不觉得很重要。”

  对历史的忏悔

  整合旧大陆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不仅是雨果一个人的梦想。为消除欧洲众多国家之间的隔阂,消除战争根源,实现永久和平,欧洲的先贤一直致力于这一目标。17世纪法兰西科学院院士圣·皮埃尔最早提出了完整的欧洲邦联理论,德国大哲学家康德系统阐述了欧洲联邦主义。

  尽管道路一直曲折,其中甚至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但从历史上看,现在的欧盟模式已让其他所有国家联盟相形逊色——阿拉伯联盟貌合神离,独联体各国各有算盘,东南亚十国也只限于经济合作。曾经是超级大国的苏联,早已分崩离析。纳赛尔的阿拉伯联合共和国,也仅维持了几年就分崩离析。

  欧盟看似“乌托邦”梦想,却在50年风雨中一步步将梦想转变成现实。事实上,当今许多地区的组建共同体,包括东盟、阿盟和即将组建的亚洲共同体,都是以欧盟为原型的。

  经济上收获成功的同时,也取得巨大的安全效益。至少在今天的欧盟范围内,除了英国和西班牙直布罗陀遗留问题外,已基本不存在历史的积怨和领土纷争,内部发生战争更是不可想象的事。

  联合必须是建立在对历史的深刻反省基础上。比如德法关系,如果没有德国发自内心的反省和对历史的忏悔,它怎么可能得到邻国的谅解和尊重,最终成长为欧洲的核心支柱?

  当初的设计也体现了这一点。“欧盟之父”让·莫内1949年提出的首先与德国实行煤钢联营的主张。之所以选择这个领域,一个重要原因是法国可以在煤、铁、钢的增产中及时发现德国重整军备的迹象,从而加以制约。德国的和平发展态度最终消除了一切歧见。

  “泥足巨人”?

  欧盟宪法需要25个成员国的一致批准。类似法国公投否决的冲击,其实对欧盟并不陌生。1965年,法国总统戴高乐就曾实施“空椅政策”,法国代表连续6个月拒绝参加欧共体会议,最终迫使其他国家让步,同意授予法国实际上的否决权。

  在建立欧元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上,丹麦1992年全民公投否决,当丹麦政府在防务政策、欧元以及欧盟公民身份等问题上获得让步后,丹麦在第二年的再次公投中通过。欧元最终发行,欧共体更名为欧盟。

  里程碑总是在风雨后竖立。法国不可能退出欧盟,因此,欧盟宪法很可能略作改动,在法国进行第二次公投时通过。当然,这次法国公投失败主要原因是内部经济问题,民众对政府不满,这也需要希拉克政府改组政府,切实满足民生需要。

  在冷战时期,美国积极推动欧洲统一,目的是有一个强大盟友与苏联抗衡,并为东欧国家制造样板。当欧洲大陆逐渐成为美国经济和外交上的强大竞争对手时,美国态度会怎样呢?

  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曾打过这样一个比喻:“如果没有美国,欧洲会成为欧亚大陆顶端的一个半岛……如果没有欧洲,美国会成为欧亚海岸线以外的一个小岛。”共同战略利益和相同价值观念,使欧美双方不可能发展到像美苏一样的对立关系。

  欧盟将是又一个超级大国,还是一个“泥足巨人”?

  毕竟谁都看到,尽管德法对伊拉克战争出离愤怒,但美国依然启动了战争机器;尽管欧盟已准备解除对中国武器禁运的歧视政策,但还在顾及美国态度犹豫不决。当年在对南联盟动武问题上,没有美国的军事支持,欧洲只能一筹莫展。

  欧盟确实已是一个经济帝国,它是当今世界唯一可在经济上与美国分庭抗礼的力量;但在政治尤其是军事上,它还远未具备一个超级大国的特征——但这或许并不远了,德法在伊拉克问题上与美国的抗争,正是欧盟自信力的一次展示。

  一个强大的欧盟正在欧洲中心部位崛起,美国的小兄弟们已联合成长为平起平坐的伙伴。用查尔斯·库普钱的话讲:整合和繁荣的欧洲在新的世界地缘政治地图上,成为强大的实体,正在改变全球景观——就像跨太平洋关系在重新调整一样,跨大西洋关系也正处在新的振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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