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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血战迎来驱狼大反攻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10日09:06 南方日报

  引子

  60多年之前,那是多么遥远的年代。我们对那场战争中血、泪、火的了解,过去只来自于书上。然而,2005年7月,当记者奔走在滇西的雨和雾之中采访,尤其是在腾冲县国殇园,那一切在静寂之中推到了我的眼前。

  这天,冷雨一直绵绵不断,国殇园内参观的人们却几乎都没有撑伞,在轻轻地走动,默默地沉思。当人们向后面走去,只见乌云中透出微薄的阳光,罩着一幅令人深深震撼的景象:整个儿山丘齐齐地、密密地排列着石碑。它们一座座不过一尺高,带着风霜的蚀痕,就如同当年战火中出征的官兵队列。

  我知道,国殇园是在1945年7月7日落成,这里所葬的几千个官兵,都是正当青春年华,来自五湖四海,属于不同部队,但有着同一个名字——中国远征军,而主碑石上也标出他们共同的称号——“民族英雄”。其实,墓碑上的姓名只是远征军烈士的一部分。在这国门内外的浴血奋战中,远征军陆续牺牲的官兵达十几万人,其中包括第200师师长戴安澜。

  另外,这里还有着19座平卧的墓碑,属于在滇西反攻战中牺牲的美国盟军烈士。他们为了世界反法西斯事业,与中国的战友一起长眠在这四季长青的土地上。

  晶莹的水珠从苍翠的树上不断地坠下,这是知道远征军事迹的后人对英雄感激的泪、追思的泪。

  踏访

  “铁城”攻坚战声动江河

  腾冲是滇西边陲的重镇,四周有高黎贡山为屏障;其城墙是明代石料所筑,因高大坚固而号称“铁城”。日军在此经营两年,堡垒和坑道密布,他们因此自称是万无一失。1944年8月初,中国军队开始这一攻坚之战。

  近日,记者寻访到一个村庄的深处,听95岁的老农刘凤蒋平静地讲述当年如何浴血奋战、从层层叠叠的死人堆中生还的故事。

  累死饿死的比战死的还多

  刘凤蒋原先是远征军53军警卫营的士兵,所在的部队参加过打击日军的长沙会战。1944年,该部经过美军的训练和配备,开到云南进行反攻,从楚雄向西一路打过来。到了滇西一带,硬仗才真正开始。他们靠强大的炮火压住日军,强行渡过了怒江,进军到腾冲外围的高黎贡山山脚。

  老刘记得,那正是阳春三月。日军守在遍布工事的山上,我军在山下朝上打。由于雨不停地下,在陡峭的山路上往往会摔死人,或者被水冲跑。而且粮食运不上来,官兵们几天都吃不上饭,只得吃竹笋、野菜。打了2个月,累死、饿死的官兵竟然比战死的还多。

  敌我就隔着一米高矮墙,手榴弹丢过来又丢过去

  到5月下旬,他们终于夺取了这座山。这时,腾冲外围的日军都被我军赶得逃回城去,将四个城门都关了。攻城的战斗打响后,我军与顽敌血战,伤亡很大。

  后来,我军虽然已经杀入了城,但敌军利用工事,躲在暗处进行抵抗。警卫营一栋房、一堵墙地与鬼子争夺,苦战了一天一夜,一个个战友倒了下去。老刘说:“我们在一间大宅子就打了很久。敌我就隔着一米高的矮墙,手榴弹丢过来又丢过去。平时持手枪的我们,还佩带着美式弯刀,最后逼近了和他们拼刀。我和排长先打死日军的机枪手,夺过机枪后扫过去,天亮时一数,好,干掉他们13个。我们训练时学过各种枪械,这回用上了。”

  73个弟兄只剩了4人

  到其他部队来换防时,他们73个弟兄只剩4人,而且都带着伤。其中老刘的伤算最轻的,被炮弹片划开大腿,脸上满是弹片,血将眼睛都糊住了。而他的排长胳膊断了,腿也被子弹穿过。当记者问他:“打得那样残酷,你当时怕不怕?”他回答说:“我根本就顾不上害怕,只是恨鬼子。到撤下来时,才为满地死去的战友而悲痛。”

  直到“9·18”国耻日前夕的9月14日,这场攻坚战才结束,敌军无一逃脱,但我军也付出伤亡万人的巨大代价。远征军会战概要中如此记载:“攻城战役,尺寸必争,处处激战,我敌肉搏,山川震眩,声动江河,势如雷电,尸填街巷,血满城垣。”

  远征军反攻胜利三大原因

  宋希濂 (原中国远征军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

  对于这次反攻能够获得胜利的原因,我归结于:一是滇西人民的支援;二是官兵的坚强斗争意志;三是同盟国的协力。

  滇西人民的支援,是获得胜利的决定性因素。这场反攻战争,先后参加作战的官兵达十六万之多,首先吃饭就是一个大问题。绝大部分的粮食是由滇西老百姓拿出来的。

  有了粮,还得送到部队所在地去,同时打仗还需要弹药来补充。滇西仅有一条滇缅公路,怒江两岸全是崇山峻岭,道路崎岖,有些小道连骡马都不能通行,完全依靠人力挑运。参加运输的老百姓,至少有二三十万人,真是辛苦万分。他们知道,只有把日本强盗消灭了或赶出中国国土,才能安居乐业。

  其次,自开始反攻到战争结束,军队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士气。我军向筑有极坚固的据点的敌人实施攻击,伤亡累累,但是官兵前赴后继,奋勇直前。当时,美国联络参谋组吴德上校对我说:“中国军队耐受困苦的精神和作战的勇敢,都是世界上少有的。”的确,官兵们所以有这样旺盛的士气,这样坚强斗争的意志,这样愿意忍受恶劣气候和给养匮乏的痛苦,主要是他们认识到所参与的战争是反侵略的战争。

  还有,同盟国的协力也不可缺少。美国以相当数量的物资装备中国部队,大大地增强了中国部队的战斗力。而美国第十四航空队在滇缅战场上完全取得了制空权,例如松山敌人的坚固据点,赖美机低飞投掷500磅乃至1000磅的炸弹才得以摧毁,在腾冲、龙陵的若干据点也是如此。同时,美军运输机常冒着恶劣气候投送粮弹。

  讲述

  随戴安澜孙立人远征缅甸的陆嘉昌——

  戴将军对我说:“军人的事业就在战场!”

  1942年,在黄埔军校第四分校任教的我,满心躁动不安。我觉得,身为军人应该上疆场,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学校,来到云南保山,去找曾打过台儿庄等战役的第200师师长戴安澜。

  戴将军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说:“小老弟,我把你调到前线部队去,军人的事业就在战场!”那是1942年3月8日,我们部队作为远征军进入缅甸,我被任命为第600团第一营上尉副营长。

  我们营最后大概剩了一半人

  我师到达缅甸同古,接替英军第一师的防守任务。我就在这里打了平生的第一仗。

  戴将军指挥兵力先构筑坚固据点,采取深沟高垒,坑道窜通,广设埋伏,力求诱敌深入。同古保卫战打响后十分激烈,我营死守奥敦三日,以掩护英军撤退。日军发动猛烈攻击,我方伤亡惨重,4个连长都牺牲了,包括二连的连长和代连长。当时我正在吃饭,就被命令调到二连指挥,我放下饭碗就上去了。

  整个第200师在同古孤军奋战,与4倍于己的强敌浴血拼杀,苦战12天。我们营最后大概剩了一半人,全师一共伤亡2000人,但完成了掩护英军的任务。

  三个月才走出野人山

  不久,随着英军在缅甸全线撤离,中国军队孤掌难鸣,被日军机械化部队包围。上级下令第200师撤回国,而退路却被敌人截断,我们不得不走入缅北的崇山峻岭。部队将重武器装备毁弃,分路退入山峦重叠的野人山。

  穿过野人山的日子比战场更艰苦。那里森林遮天,人迹罕见。天天倾盆大雨,部队的行动困难。加上瘴气肆虐,蚂蟥、蚊虫到处都是,令不少人感染疫病。而且给养和医药短缺,官兵饥寒伤病交加,沿途3000人死亡。就这样,我们靠着吃野菜、芭蕉根,怀着“生存才能报仇”的念头,差不多三个月后才走出山来。

  然后,我们还要穿过三条由敌人重兵把守的公路。头两条部队顺利地通过了,到5月18日要穿过第三条公路时,戴安澜将军说:“如果我通过了,第200师的所有人都要通过!”当晚8点多时,夜色浓重,前头部队通过时的声音被敌军听到,遭到伏击,戴师长胸部和腹部中弹,伤势严重。第二天,部队及躺在担架上的戴安澜将军终于通过公路。但在行军途中,由于完全没有医药,加上雨水浸泡,他的伤势日趋严重,在途中壮烈殉国。我们只有擦擦眼泪,继续往祖国的方向走,直到6月下旬回到云南。全师入缅时9000人,回国仅剩4000人。

  再上疆场为战友报仇

  当我随部队在云南整训时,就因原先炮兵专业的背景,被调到驻印度的第三十八师。这也是远征军的一部分,师长是孙立人。1944年,我们终于盼到了从缅甸向中国反攻的时候。我跟随部队再次翻越了野人山,这次我军情况与上次可不同,不仅完全是美式机械化装备,前头有美军5个工兵团修路,天上还有美国飞机空投粮食和弹药。

  而且,敌我的整体形势也完全不同,日军已是强弩之末,而我们是奋勇追击。还有远征军的其他部队从云南往外打,将敌军变成夹心馅。在攻打茅山时,我们连每天向敌人发射400多发炮弹,打得敌阵一片狼藉。我觉得真痛快,在炮火中为战友报了仇。

  链接

  滇缅交通线尽是血染成

  1941年,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日军入侵东南亚和香港。中英两国建立了军事同盟,签署了《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

  1942年1月4日,日军又进攻缅甸,英缅军吁请中国军队援救。3月,中国成立了远征军,近10万人的兵力出征缅甸,美国将军史迪威任总指挥。在前3个月的激烈战斗中,中国远征军浴血奋战,取得了同古保卫战、斯瓦阻击战、仁安羌解围战、东枝争夺战等胜利,解救了被日军围困的7000多名英军,阻挡了日军向印度的进军。

  但由于英军一再撤退,致使中国远征军孤军作战,陷入连连失利、严重伤亡的困境。在随后的撤退中,我军因给养不足、疫病流行和敌军包围,在分别撤到印度和滇西时仅剩下4万人,第200师师长戴安澜也中弹牺牲,毛泽东闻讯为他写下挽词,周恩来则称他为“黄埔之英,民族之雄”。

  1943年末,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和太平洋战争形势发生转折,中美英三国再次联手从缅北一带反攻日军。1944年,中国驻印军和中国远征军向日军发起正面的大反攻。其中,滇西反攻中的松山、腾冲、龙陵诸战役,打得极为惨烈。这三处被称为是东方的“马其诺防线”,但最后被中国军队一一攻克。缅北、滇西的反攻战役历时17个月,收复滇西失地8.3万平方公里,共毙伤日军4.8万余人。

  反攻的胜利重新打通了国际交通线,使得国际援华物资经新开通的史迪威公路源源运入;把日军消灭或赶出中国西南经过新开通的史迪威公路大门,揭开了正面战场对日反攻的序幕。这也是盟军由守势转为攻势的转折点,中国也因此赢得了世界的尊重。

  本版撰文(除署名外)

  特派记者 林亚茗

  本版摄影 林亚茗 伍远近

  图:

  在腾冲县滇缅抗战博物馆,整面墙都是当年远征军将士的面部浮雕。他们的形象应当永远铭刻在中国人心中。

  腾冲县国殇园的远征军墓园,纪念着成千上万个英烈。

  经历过战争苦难的人们,最珍惜和平。在腾冲县的滇缅抗战博物馆门前,是一座和平鸽的雕塑。

  95岁的刘凤蒋讲起当年浴血奋战的情景,还是十分感慨。他身后的美国国旗,是几天前盟军烈士的后代看望他时赠送的。

  1945年初,史迪威公路通车时的盛况。 资料图片

  陆嘉昌当年先后跟随戴安澜和孙立人,远征缅甸,与日军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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