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五（随风）

　　刚上大学时，宿舍里除我之外的其他七个人中，第一个在我脑子里打下烙印的是小五。她的嘴好像总是开着的花一样，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就一直张着，看上去愉快，可太胖，但这丝毫不能让她沮丧，还自称其“是富贵的象征”。

　　大二的五一，我从杭州游玩回来分给大家一人一把檀香木扇。她们看了爱不释手，纷纷掏钱给我。我正收着钱，小五横到我面前，花一样的笑容在她脸上凝固了，她尖着嗓音扬

起脸直问我：这些扇子你还问我们要钱啊？这句话让我措手不及，我十分窘，也十分生气。大家也都拿眼睛瞅她。我理直气壮地回击她：我捎回来给你，不至于还让我倒贴钱吧。她轻轻地“哦”了一声，那语气好像是在嘲弄我，又好像另有他意。但再没下文。我惴惴不解其意。谁知紧接着她就开始挑我的刺了。

　　一天上完体育课，我一回到宿舍就找水喝。把一房间的暖瓶晃了个遍，也就她的还有些水。我没多想，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这时睡在上铺的她冷不丁地从高处抛出一句话：“咱们的打水也该有个制度了，有的人就很少打水。”她这一句话使刚才还乱纷纷的寝室安静下来了，不过最尴尬的却是我。我们宿舍有一个利于和睦的习惯，每个人打水时都会拎两瓶，除了自己的一瓶，看谁的没水了，也帮着打。而我则没有提水的习惯，所以有时就蹭别人的水，尤其是夏天用热水比较少我提得更少。但大家因我年龄小自主能力差也就宽容了我。她扔下来的这句话明显是针对我的。后来寝室长根据她的强烈要求，制定了一个不让我漏网的提水制度，由她亲自赫然贴在门后面，开门关门它都会强迫性地提醒我，以致使我一直对她耿耿于怀。

　　转眼间大学就要毕业了。她要到另外一个城市一个重点中学去当语文老师，但她看上去面色十分凝重。原来那个刚失完恋就闪电式追求小五的帅哥以两人距离太远为由，与她在临走那几天分了手。

　　那天别人都走了，我去送她，帮她大包小包地拿了一些东西，她看起来情绪仍很低落。我也不好多说话。当时太阳很毒辣，在汽车站，当我把行李全部帮她放进汽车侧面的行李箱中时，她紧紧攥着我的手，突然低沉地从喉咙里喊出一句“还是姐妹们亲啊”，泪就奔涌而下。我大惊失色，四年来习惯甚至一度厌烦她的笑，第一次看到她哭，我一怔，禁不住搂住了她的肩，拍拍她说以后要保重。泪湿了眼眶。

　　再碰到她已是三年后在省城召开的一个语文教学会议上。那晚我们共枕一个枕头聊。我聊我认识男友的前前后后，甚至不由地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嘻嘻哈哈的笑声飘散在已是凌晨的夜空上。我的眼角不觉溢出了泪水。三年来好久没这么无拘束地开心过了。

　　《江南时报》 (2005年08月26日 第二十二版)

　　作者：王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