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榈滩，美国富人天堂

　　○文／扎西

　　在今天，如果你还固执地认为美国富人的财富全压在华尔街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位于南佛罗里达迈阿密市以北65公里处，有个名为棕榈滩的小岛，它西靠近岸内航道，东临大西洋。美国有关媒体报道说，这里的富人所拥有的财产和通过这里流通的资金，约占美国总财富的四分之一。

　　“天堂岛”的崛起

　　从地理上来看，棕榈滩岛只是一块靠近墨西哥暖流的小陆地，这里草木茂盛，海滩上满布高大的棕榈树，优越的自然环境、迷人的自然风光与温和的气候，使这里具备了成为世界性旅游胜地的外部条件。而多样的文化交错，瞩目的社交活动，不仅使棕榈滩成为了世界各地旅游者心目中向往的天堂，事实上也把这里变成了美国富人聚集的天堂。

　　嫁给全球巨富比尔·盖茨的美琳达，在其回忆录中谈到了自己第一次与比尔登上“富人天堂”的难忘经历：“棕榈岛被美国人公认为是一颗耀眼夺目的明珠。这里山花烂漫，草木青翠，还有迷人的海滩。所以这里每年要吸引数以万计的游人。另外它还有‘艺术之岛’‘天堂岛’之称。在岛上的东北角有一个山坡，还有当时正在建设中的艺术博物馆。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便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那时我与比尔约定，在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一定要再次踏上这个小岛。我也是一个迷恋大海的人，在这里，看到的海与在西雅图看到的海并不相同，这里的帆，这里的黄昏落日，都让我迷恋不已。”

　　与美国短暂的建国历史一样，“富人天堂”——棕榈滩岛的历史也并不长。说来有趣，根据早期历史记载，棕榈滩得名还与一次海船失事有关。1878年1月，一艘装载着可可豆的货船由古巴首都哈瓦那驶往西班牙的巴塞罗那，途经美国海域时遇上事故而搁浅在棕榈滩岛的岸边。棕榈滩岛的早期定居者们立即打捞船上的可可豆，希望将这些可可豆加以种植，以成为岛上的商业经济来源。由此，这个岛屿才开始与外界接触，并为外界所知。因其海滩上满布高大的棕榈树，人们便将此地命名为“棕榈滩”。

　　此后不久，佛罗里达州东海岸铁路的所有者、实业家亨利·Ｍ·弗雷格勒开始在岛上购买地皮，岛内许多有钱的农场主也开始大量买地。1894年，亨利·弗雷格勒将圣奥古斯丁的铁路延伸至棕榈滩并在岛上建起第一个酒店，1911年4月17日，棕榈滩县正式成立。

　　从20世纪初至今，棕榈滩岛逐渐从一个单纯经营农牧业的小岛一跃成为世界上最受欢迎，尤其受富人欢迎的度假胜地；昔日广袤的农场早已演变为成片的私家花园、草坪与绿地；起初木质的原始房址早已被连片的豪华别墅所取代。在棕榈滩岛的光环笼罩下，位于其西边的西棕榈滩市也逐渐成为备受瞩目的旅游热点。在西棕榈滩以西15英里的惠灵顿被誉为除阿根廷以外“世界上最好的马球运动胜地”。这里有15个顶级的私人马球场和6000匹骏马。惠灵顿的地价从以前的1000美元／英亩上升到现在10万美元／英亩。

　　在亨利·弗雷格勒开辟了天地之后，美国的富豪们仿佛一夜之间突然得到了“神示”，纷纷来到此地安营扎寨、大兴土木。范德比尔特家族、洛克菲勒家族、卡耐基家族、梅隆家族，菲普斯家族、德雷塞尔家族、斯多蒂斯伯雷家族、摩根家族、慕恩家族、贝克家族接踵而至。旧的富豪走了，新的富豪又来；有钱人从未间断，而且来得越来越多；款爷的名字一个比一个更“如雷贯耳”；大腕的派头一个比一个“八面威风”，这就是今日棕榈滩的真实写照。“无论哪一个年代，凡是你耳熟能详的名字都能在棕榈滩找到。”一位美国的记者客观地说。

　　纸醉金迷的浮世绘

　　法国哲学家夏尔·阿列克西·德·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中，曾以思辨的笔调批判美国富翁“显富”的行为：“一个美国富翁到了欧洲之后，他所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奢侈来炫耀他的财富，唯恐别人把他视为一个民主国家的普通公民，因而千方百计摆阔，叫你每天都看到他挥金的新花样。他照例要住在全城最豪华的地区，总有许多仆人前拥后簇。”今天，美国人这些过分矫作与奢侈的行为，并没有出现在欧洲，它们反而集中体现在美国本土，显现在棕榈滩岛上。

　　棕榈滩富翁们“烧钱”燃起的火焰到底有多高，人们可以从前百老汇制片人克拉玛的行为中略见一斑。多年前，由于克拉玛的丈夫日渐年老体弱，两人决定从巴哈马群岛返回美国，后来选择定居在棕榈滩。克拉玛从1995年开始花了近两年时间建造在棕榈滩的别墅，奢华的建筑和装修据说前后花掉了几千万美元。软质石灰石外墙，白色海底珊瑚石，红瓦屋顶，看起来有几分像是出自艾迪森·密斯拿的手笔（艾迪森·密斯拿曾缔造了上世纪20年代整个棕榈滩的建筑风格而名扬一时）。50英尺长的格子平顶客厅摆设着18世纪的法国家具和两幅毕加索的油画。一楼所有接待室均有对着大海的大幅落地玻璃窗。楼上楼下有升降电梯代步。二楼露台上可俯瞰游泳池和不远处的沃思湖。主人套房为4150平方英尺，里面仅每个浴室和柜厨都如曼哈顿区的单间公寓般大小。7年来，克拉玛在自己的“疯狂”别墅里招待过无数上流名人，其中包括古美混血制糖业大王ＰｅｐｅＦａｎｊｕｌ的妻子埃米莉亚，有“棕榈滩先生”之称的查理·慕恩的外孙女波林·皮特，马尔伯勒公爵，希腊船王ＧｅｏｒｇｅＬｉｖａｎｏｓ和ＢｌｕｅｙＭａｖｒｏｌｅｏｎ等。3年前，波姬·小丝与电视制片人克里斯·亨奇还在克拉玛的别墅里举行了婚礼。每年的感恩节和圣诞节，克拉玛都会邀请上百宾客来家中狂欢。即便是平时，克拉玛也会经常邀请10到50人不等来参加她举行的午宴或晚宴。

　　克拉玛的生活方式代表着整个棕榈滩上富豪们的生活。聚集在棕榈滩的富豪们通常会给棕榈滩带来一批又一批跟他们不相上下甚至比他们更有钱的巨富、名流和明星。于是露华浓的总裁ＲｏｎａｌｄＰｅｒｅｌｍａｎ，电影明星埃伦·巴尔金，底特律房地产巨头迈克斯·费雪，蒙特利尔亿万富翁ＰａｕｌＤｅｓｍａｒａｉｓ，融资买卖巨人尼尔森·佩尔兹，哈德森新闻总裁罗伯特·科恩，时装设计师ＡｒｎｏｌｄＳｃａａｓｉ，摇滚歌星罗德·斯图亚特等人都成为了棕榈滩上的常客。

　　在过去10年间，涌入棕榈滩的资金超过美国一切为超级巨富而设的其它居住度假胜地，规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尽管近年来美国经济方面欠稳定，国际关系也处于紧张状态，但这一切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巨富们在棕榈滩上天堂般的生活。在白云绿树与蔚蓝大海的映衬下，棕榈滩上的别墅一幢比一幢漂亮，那些有钱又有品位的人喜欢在这里花尽心思。“这些人有的是钱，他们要做的只是花钱。棕榈滩是美国人想要寻找的堡垒。”曾为康拉德·布莱克伯爵在棕榈滩别墅的饭厅墙壁上作画的画家ＴａｎｉａＶａｒｔａｎ说。

　　在上世纪50年代，女富翁马乔里·Ｍ·波斯特来到此地后，她在棕榈滩修建了共有115个房间的别墅。据她的一位老仆人回忆，波斯特每年来棕榈滩度假6周，“那段时间，她每晚都会举行晚宴，逢周二晚上还会举行方格舞会。波斯特夫人的宴会是那时棕榈滩上最盛大、最正式的场合”。

　　一位记者用嘲讽的笔调为这里纸醉金迷的生活作了总结：“在棕榈滩，你可能买不到一件普通的运动衫，最低的选择也得是开司米质地的，可一件开司米运动服要900美元以上。那里的女装裤最少也要1000美元一条。这就是在棕榈滩的生活。”

　　美国经济的聚宝盆

　　作为美国富翁十大理想居住地之一，在棕榈滩长长的富豪名单中，你可以看到这些人的名字：电信大亨乔治·林德曼、琼斯服装集团总裁悉尼·金梅尔、纽约金融家马丁·古鲁斯、Ｎｅｔｓｃａｐｅ公司创始人吉姆·克拉克、考克斯通讯的女继承人凯茜·雷纳和她的丈夫比利、亨利·福特二世遗孀凯特、美国前国务卿亚历山大·黑格将军、福布斯公司副总裁罗伯特·福布斯、新闻印刷业巨擘彼特·布兰特和他的名模妻子、钻石王老五汤姆斯·奎克、传媒巨头默多克的前妻安娜与其现任丈夫、慕恩与贝克家族后裔波琳·皮特、堪萨斯城巨富大卫·科赫、伦道夫·赫斯特遗孀维罗妮卡……如果不是迈克尔·杰克逊最后放弃，他一样会榜上有名。

　　棕榈滩，俨然已成为美国富人财富新的“聚宝盆”。富翁们纷纷在此争富斗奢、挥金如土，牵动的资金有时竟可以占到美国国内财富的1／4；另一方面，居于此地的不少富翁富可敌国，对于美国经济乃至政冶，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从棕榈滩新旧两任居者身上，我们便可一窥究竟。洛克菲勒家族、梅隆家族、摩根家族、贝克家族都曾在此买房买地，成为岛上早期的住户之一。在他们当中，洛克菲勒家族用“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来形容绝不为过。这是美国最富有的家族，其财富的创始人约翰·洛克菲勒，也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位亿万富翁，美国石油大王。

　　1995年，美国“垃圾债券大王”米尔肯突发奇想，他发现，竟然从没有人想过利用美国千百万癌症患者及其家庭的巨大政治影响力。于是他开始想方设法，组织声势浩大的向华盛顿进军活动。活动在1998年举办，十分成功，有600家机构参加了活动，超过15万癌症幸存者聚集在华盛顿国家广场。约旦国王侯赛因不顾医生禁令，也从马约医疗中心飞来参加游行，但由于病情严重，他坐在贵宾席上无法起身，妻子诺尔王后代他发表讲话。这场声势浩大的活动耗资约1000万美元，其中大部分就是由现仍居住于棕榈滩上的富翁——琼斯服装集团的悉尼·金梅尔个人捐赠的。

　　以岛上的著名住户吉姆·克拉克为例，也许更能说明这里为什么被称为美国经济的“新天堂”。这位Ｎｅｔｓｃａｐｅ的公司创始人，在新兴的互联网上凭借风险基金和纳斯达克，乘Ｉｎｔｅｒｎｅｔ之东风，一夜之间从身无分文变成了拥有20亿美元资产的巨富。2004年，他耗费7000万英镑巨资，建造了一艘当今世界上最大的私人三桅帆船。这艘堪称帆船版“泰坦尼克号”的巨型帆船体长295英尺，名字取自古希腊智慧女神“雅典娜”。这艘船在摩纳哥国际船舶展览会上“露脸”时，由于体型过于庞大，不得不停泊在港口外面的海面上供人们瞻仰。虽然从外表上看，“雅典娜”号很像18和19世纪在海上横行的古典式帆船，可是要说起内在的区别，就好比是一部“法拉利”跑车和“宾利”老爷车相比：除了拥有多台性能优越的柴油发动机，“雅典娜”号上还装备着由美国ＥＳＳＥＸ公司制造的最先进的雷达系统。帆船共有三层甲板，上面各类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托克维尔把美国的富翁们大多归于成长起来的新兴实业的贵族，并说：“我认为我们亲眼看到其成长的实业贵族，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严酷的贵族。”但在棕榈滩过着灯红酒绿生活的富人们，他们也许对此异样的声音不屑一顾。他们尽情享受着不同的文化与价值观所带来的新奇与刺激，享受着富裕生活中的雅致与顶级的趣味。

　　这不是贵族制度又是什么

　　2004年6月8日，美联社从佛罗里达发出了一则专电，称一年一度的棕榈滩当代艺术博览会日前闭幕。据活动组委会透露，当年的博览会共吸引了5万余名观众。2005年2月4日，第9届美国国际艺术与古董博览会又在棕榈滩会议中心正式开幕。这些高雅的艺术活动一时间仿佛为棕榈滩的骄奢淫逸抹去了一些变异与腐朽的气味。

　　而自从马乔里·Ｍ·波斯特在棕榈滩举行第一次医院慈善舞会以来，慈善舞会也成为了棕榈滩最重要的大型社交活动之一。每逢旅游旺季，棕榈滩大约有超过100场慈善盛会，这里也因此成为全美国最富博爱色彩的城市。其中最负盛名的是红十字会、诺顿博物馆和保护协会举办的慈善活动。女名流玛丽·桑福德就因之成为赫赫有名的慈善舞会组织者。

　　虽然有这些优雅的艺术活动与慈善捐赠点缀着棕榈滩富人们的生活，但不少人对于这里纸醉金迷的“浮世绘”还是提出了强烈的批判：在圣洛朗的前任总裁ＢａｒｏｎｅｓｓＨｅｌｅｎｅｄｅＬｕｄｉｎｇｈａｕｓｅｎ眼中，棕榈滩不是一个堡垒，而是一颗炸弹，“在棕榈滩惟一可以做的是吹嘘和享乐。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就像一个小社会。对于社会发达、人才济济的美国来说，这种小圈子对整个国家的发展有百害而无一益”。他直言不讳地说道：“棕榈滩的一切只与钱有关，而这实际上是美国社会堕落的象征。”

　　在Ｂａｒｎｅｙｓ服装公司设计师ＳｉｍｏｎＤｏｏ的眼中，棕榈滩的富人圈子是外人难以融入的，在这里也许看有钱人比做有钱人要好。他喜欢棕榈滩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这里没有人注重你是否出名，重要的是你拥有金钱和地位。”

　　卡夫卡曾在一则随笔中将美国文化称为“艺术的膺品”；而在美国几乎家喻户晓的“垮掉一代”之父艾伦·金斯堡，在其诗集《美国的堕落》中有这样的诗句：“美国，你什么时候能像天使一样？／你什么时候剥去你的衣裳？／你什么时候透过坟墓看你自己？”现在，人们更喜欢用“阳光下的悲伤”这样温情的字眼来看待美国社会所存在的阴暗面。

　　也许，棕榈滩的一切，是阳光下美国社会最大的悲伤之一，“艺术的膺品”在那里演绎成为无边奢侈的生活，演绎成为永不满足的欲求与贪婪。那里的人们挥金如土，视金钱如草芥，这并非因为他们理想过于高尚，而只是因为他们太有钱了。

　　棕榈滩对富人来说可能是天堂，但对普通人来说，似乎意义不大。如果你只是一名普通的游客，那么你在那里转了半天，最后可能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因为这里对普通人开放的饭店很少，富人们通常不在普通饭店用餐，他们要么在别墅里举行宴会，要么在俱乐部里吃饭，环境、条件和档次都与外界不同。

　　一边是“庭院深深深几许”的豪宅，里面应有尽有；一边是将“穷光蛋”拒于门外的种种限制，这颇具讽刺意味的现实，到底是一种物质的进步还是文明的悲哀呢？